作者:山有青木
但南山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不敢掉以轻心。
“南山,南山……”
南山猛地回神,对上刘金花的视线后眨了眨眼睛:“怎么了阿娘?”
“阿娘想问问你,今晚还要不要和阿娘睡?”刘金花笑道。
南山也开心:“当然要!”
已经过了子时,忙了一天的刘金花很快便睡着了,南山听着她有些重的呼吸声,翻来覆去大半天,总算有了些许睡意。
“南山。”
“南山。”
“南山。”
南山猛然睁开眼:“谁?!”
无人应声,旁边的刘金花依然睡得很熟。
她皱了皱眉,突然瞧见房中有一只缓慢扇动翅膀的蝴蝶,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辉。
蝴蝶察觉到她的视线,慢吞吞飞了起来,似乎在给她指引方向。南山定定看着蝴蝶,忍不住跟了过去。
新年伊始,晚上还很冷,南山穿得单薄,但有灵力护体,倒也不觉得难熬,只是等她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子时,一股尖锐的寒冷突然从脚心蹿起,冷得她打了个一个哆嗦。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村子后面的墓园。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在吹,鼓起的坟包一个个立在浓稠的夜里,像是一个个蹲在地上的人。
南山警惕地观察一下周围,这才冷声道:“还要装神弄鬼吗?溪渊。”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哼笑,她当即就要使出灵力,却又强行忍住了。
耳边的气息一瞬远离,等她再抬头,溪渊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南山冷眼与他对视,悄悄将灵力收敛。
她在东夷岛上虽然修炼有所成,但未必比得上溪渊的修为,更何况她那根假灵骨还摇摇欲坠,没办法折腾太久。
“你又想干什么?”她问。
溪渊扫了她一眼,一双眼睛魅惑动人:“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南山皱眉。
溪渊见她答得坚定,还真有点好奇了:“你说得算吗?”
南山冷笑一声:“若我没记错,你身上还有毒素未清吧?”
溪渊这次是真的笑了,南山看着他促狭的眼神,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说:“你犯蠢时,倒是与那位冥界少主很是般配。”
“……你的毒已经清了?”南山声音透出些紧绷。
溪渊勾唇:“五年前就已经清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受灵晔……”威胁。
话没说完,南山突然反应过来,他只是在假装受灵晔威胁。
他想要她这个人,却又不想冒险去东夷救她,于是以受威胁的名义留在她父母身边,只因为笃定她一旦获救,就肯定会回家。
当然,同时也能让她和灵晔放松警惕。
“想明白了?”溪渊耐心询问。
南山定定看了他许久,藏在身后的手指渐渐聚起灵力。
“灵晔这两日一直在盯着你,虽然不知你今日是如何脱身的,但相信他很快就会发现,”她缓缓开口,“你觉得,他会轻易让你带我走吗?”
溪渊眉头轻挑:“他自然不会,可若你非要跟我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南山嗤了一声,想说你做梦,可话到嘴边突然发觉不对。
“总算发现了。”溪渊颇为欣慰。
南山看着自己身上散发的微光,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魂引之术,可引生魂,可聚死气,青丘族人一生只能对一人施展的术法,”溪渊慢条斯理地解释,“你若不愿跟我走,我就只好带走你的魂魄了。”
南山:“……”
“反正我那位朋友也没说到底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溪渊笑眯眯。
南山眼神倏然变得凌厉。
“给你一日时间考虑,”溪渊说完停顿一瞬,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我怎么总是给你时间考虑?可见我真是一个心善又心软的人。”
他叹了声气,像是对自己很无奈,“明日天黑之前,你给我答案。”
说罢,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想到什么,于是又一次停下。
“别耍花招,”溪渊神色淡淡,“否则我会杀了你。”
说罢,一甩袖子,南山只觉寒气逼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今日降温,晨起外面的屋檐上多了一层白霜,南山换上阿娘特意准备的新衣,从屋里出去时,恰好看到灵晔冷着脸,正和溪渊一同收拾炉子。
“起了啊未婚妻?”溪渊笑嘻嘻开口,满意地看到灵晔的脸又黑了一层。
南山扫了他一眼,走过去帮忙。
三个人一同把炉子清理了,又抬回厨房去,刘金花麻利地生了火,煨了一锅小米粥。
“今天有点冷,喝些粥暖暖身子,”刘金花说着 ,给南山递了一块刚烤好的红薯,“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南山答应一声,一回头发现灵晔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掰了一半给他。
“南山,偏心了啊。”溪渊慢悠悠道。
南山还没说话,灵晔先开口了:“你刚才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南山惊讶。
灵晔:“嗯,他吃过了。”
溪渊被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绕过去跟刘金花撒娇,于是又得了一块。
“马屁精。”灵晔板着脸道。
南山笑了一声,在他重新看向自己时问:“阿娘给他了,没给你吗?”
“给了,”灵晔神色缓和了些,“但我没要,我想等你起了一起吃。”
南山顿了顿,突然发现现在已经过了他平时吃饭的时间。
再一想,这两日的饭点都不准,可他好像从未抱怨过。
“那个……你现在可以不按饭点吃饭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灵晔看了她一眼,点头。
何止是现在,十年前开始,他就没有再按饭点吃饭。
毕竟,怨气冲天的东夷岛,可没人给他按时做饭。
“你的是不是更甜一些?”灵晔突然问。
南山一顿,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半个红薯:“咱俩是同一块。”
“可你的好像更甜。”灵晔说着,将自己手里那半个更大的换给她,“我吃这个就好。”
自从把她带回来,他就执着于做这些小事,似乎想从这些事里汲取什么安慰。
南山不蠢,看得出他在想什么,静默片刻后唤了他一声:“灵晔……”
灵晔突然转身就走:“岳父出去捡柴了,我去叫他回来吃饭。”
“灵晔。”
灵晔没有理她,很快消失在篱笆门外。
南山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一扭头发现溪渊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她顿了顿,直接将他无视了。
溪渊只给了她一天的考虑时间……事实上,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必谈什么考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道别。
南山心不在焉地坐在院子里择菜,等到一篮子菜弄好,灵晔也恰好从堂屋出来。
“灵晔,”她站起身,“我有话跟你说。”
灵晔眼眸微动,这一次却没有找借口躲开。
两人去了村尾的地头上,今早刚下了霜,地里三寸多的麦苗都蒙了一层白雾,看起来像是大片大片的糖花。
灵晔垂着眼眸,好一会儿才问:“你想说什么?”
“我要跟溪渊走了。”南山说。
灵晔一愣,眉头倏然紧皱:“他用什么威胁你了?”
没想到他脑子转得这么快,南山笑了一声,点了点自己的脖颈:“用这个。”
灵晔眼神一冷,转身就要走。
“干什么去。”南山把他拉住。
灵晔:“杀他。”
“没用的,他在我身上下了魂引之术,他要是死了,我肯定也活不了,”南山在东夷时读过很多玉简,其中一些也提到了魂引。
魂引,青丘秘术,一旦被种下,活着时不管如何躲藏,都无法躲过主人的眼睛,还可能被随时勾出魂魄,死后则魂魄主动归于主人掌心,不论生死,都会被掌控。
“这东西看似在皮肤上,实际深入骨髓,只要没解开,我的生死俱在他一念之间。”
灵晔:“我让他给你解开。”
“他哪可能听你的。”南山无奈,将他的毒已清的事告诉他。
灵晔眉眼沉得愈发厉害。
南山笑笑,安抚道:“放心吧,我只是假意跟他走,期间会想办法让他给我解开,到时候再杀了他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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