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桃土土
“不能斩。”男鬼突然上前,抓住夏晚歌的袖子,“还不能斩!”
夏晚歌看向男鬼,目光有些沉,“怎么?”
没想到男鬼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大师,你知道,这次的冥婚肯定是我妈请了我家干神婆的三伯母给弄的,我不想结啊,我就是一直被催婚,实在受不了了才自杀的,你现在斩断了,那她们肯定还会再给我安排!我真的不想结呐,大师你就帮帮我吧!”
实在受不了男鬼哭的这么凄惨,夏晚歌蹙眉,“我带你回去,你自己跟家里人沟通?”
男鬼小心道:“我觉得没用,我生前他们也不听我的。”
“没准死后就听了?”
男鬼左右飘了飘,“不可能,她是不会听的。”
“那也没事,咱们之后再去劝她,我现在先把你们的阴缘斩……”
“呜呜呜呜,大师,你先别斩,等我家里人确定不再给我安排了,你再斩行吗?求您了。还有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啊,我怕我家里那个神婆亲戚对我干些什么,我逃不出来。大师,您就帮帮我吧,你比我家那个半吊子神婆厉害太多了。”
夏晚歌抬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气。
曹念念看见她这个模样,紧张问道:“大师,怎、怎么了?那个鬼变卦了?他很凶吗?”
夏晚歌摇了摇头,有些招架不住这个扯着她裤腿哭唧唧的男鬼。
就算遇到再凶的鬼她都不害怕,无非就是打一顿和打两顿的区别。
但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个鬼跟她来软的,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
“念念,他说他害怕我把你们的阴缘斩断之后,他家里立马又给他安排新的,那个时候就没人帮他了,所以想等他劝服了他母亲之后,我再斩。”
曹念念一愣,“那他先去劝呀。”
夏晚歌道:“他要我跟他一起去。”
“我也去,大师,你也带我一起去吧。”曹念念道,“这个事情不解决,我一个人待着也害怕,我会开车,我可以开车。”
夏晚歌倒是没让曹念念开车,距离说远也不算太远,但开车的话大概也需要五六个小时,坐火车需要八九个小时。
她平时习惯了骑摩托车,但这种情况明显不符合实际,于是她直接带着曹念念去买了火车票,而那个男鬼也是附在了一个小纸人身上。
本来她是想叫上陆秋的,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对他的腿帮助并不大,说不定还会白跑一趟,想来想去,夏晚歌还是决定不通知陆秋。
火车上,因为无聊,夏晚歌揉了一个可以听见男鬼声音的符纸给曹念念,他们三个人因此好好聊了聊,这才知道关于他的前因后果。
男鬼叫周兴旺,单亲家庭和母亲一起生活。
他的名字继承母亲所有的希望和爱,同样的,他也得到来自母亲的控制。
“你们不知道我妈妈对我的控制欲有多可怕。”周兴旺哪怕成了鬼也心有余悸,“她问我喝不喝粥,我说不喝,她就会一直问一直问,问到我喝为止。”
“那你一直说不喝呢?”曹念念低声问道。
“那她就会直接端给我,盯着我喝掉,如果我还是不喝,她就会哭,会扇自己巴掌,说都是她贱,都是她不好,然后就会开始哭诉自己养大我多么多么不容易。”
说着说着,周兴旺居然哭了起来,“我二十六岁,我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一件衣服,挑过自己的一双袜子,我说吃香菜有味道不喜欢吃,她就会每天都包香菜包子,做关于香菜的所有菜,逼着我一定要吃……”
第48章 棘手
“然后我填报大学志愿时,只想离家远远,结果拿到录取通知书,我才知道我的志愿被她偷偷改了,改成了本市的一所大学,完全没有我填报的学校好!”
说着说着,周兴旺附身的纸人都被他哭湿了,夏晚歌没办法,只能换一张给他。
“上了大学,大一时学校不准走读,她需要我天天给她打电话,我洗澡电话没接到,她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宿舍门口,我上课不接电话,她当晚就要了我的课程表,只要我没课,他就会找我,问我在干什么,叮嘱我好好学习,并且要给她汇报学习进度。”
“班里有个女同学跟我表白,我跟那个女同学在操场上散步,没有及时回她的消息,她抢过我的手机就翻聊天记录,那个时候刚好那个女同学跟我发了消息,她就发疯了一样骂我发消息骂那个女同学,最后我被孤立,她满意了,她告诉我大学不许谈恋爱。”
“等我浑浑噩噩毕了业,她说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就直接可以结婚生子了。”
一开始夏晚歌还能吐槽几句让他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就只能用餐巾纸做成小纸人让他附身了,听着听着,夏晚歌只告诉他,随便哭吧,餐巾纸管够。
这小伙子也太不容易了,都被逼成这样了,也只是喜欢哭一哭发泄一下,放别人身上怨气那么重,要化成厉鬼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重度抑郁,检查结果出来,我妈却说我装病,明明好好的人,一定是不想相亲才骗她的,她说我是她生的,身上每一块肉都是她的,我就算真的死了,她也可以随意处置我的尸体。”
“终于有一天,我偷跑出去,找到了一个自杀圣地,那是一个极高的悬崖,下面是湍急的瀑布,我从瀑布跳下去,顿时身体就四分五裂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解脱,心情从来没有那么放松过。”
“可没想到我妈把那几天的浮尸的‘残垣断臂’,不管是不是我的,全都领回去火化,然后把坛子带回家,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和买来女生的生辰八字这一个做法试过去,最后还真被她捞到了我的尸体的一块,然后我就被强行配冥婚了。”
沉默,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周兴旺的遭遇,让其余两个人彻底打消了要劝他想开点的念头。
这怎么劝,这还能怎么劝?
曹念念都因为听到对方的遭遇,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惨了。
毕竟她的父母只想让她死,但是周兴旺的母亲,就算他死了,都让他不得安宁呐。
果然日子是要对比出来的。
夏晚歌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留了句,“到时候我帮你把你骨灰坛子拿出来,毁掉。”
“光毁掉也不行。”周兴旺道,“毁掉要是洒落在哪,说不定我妈会用吸尘器吸回来一些,然后继续将我困住不能投胎,最好是能把我冲进下水道去。”
夏晚歌从来没有听哪个鬼有这种要求的,可见是被逼的有多么惨。
因为怕出别的幺蛾子,夏晚歌也没时间回去准备什么,她就是出来夜跑的,手里就一些简单的东西,和一个紫玉吊坠,就连车票都是打了临时身份证买的。
一开始她还觉得是个小事情,但现在怎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呢。
一个执念深,且控制欲超级强的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觉得奇怪。
不再多做讨论,夏晚歌闭目养神。
第二天上班时间,陆秋来的比平时都稍微早了一点,在进办公室前,他反复看了夏晚歌工位好几眼,抿了抿唇,还是先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他摸索着手里的一只玉雕的小蝉,薄唇微抿。
这是他昨天找东西时找出来的,是他小时候闲来无事雕刻的,这个东西一直跟在他身边好十几年了,要是按照夏晚歌每次从他这边取走玉石又存放的频率来看,这个玉石上存在的气,应该够她用好久。
九点,陆秋出去逛一圈,发现夏晚歌没来。
九点半,他出去逛了一圈,发现她没来,
终于到了十点,陆秋忍不住了,点开夏晚歌的聊天框,思忖了片刻,他的指尖轻点屏幕。
【我好像找到了转那个掌旋球的方法了。你要不要来办公室看一看?】
等了一会,夏晚歌那边才回复。
【我今天没去公司,出差了】
陆秋故作镇定:【出差了?难怪到现在你都没进来抢我办公室的使用权。】
发完,陆秋扫了一眼内容,又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事情好办吗?】
夏夏长命百岁:【有点棘手,但还行。】
陆秋发了一长段话,最终还是删了干净,只留下一句:【注意安全】
夏夏长命百岁:【好的】
看着她回复的两个字,陆秋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有点想问她这次为什么没叫他一起,也有点想问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腿跟着她跑有些不方便,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问。
他们目前只是合作关系,甚至合作联盟并没有那么稳固,他们两人真正意义上一起出去做些什么,只有那一次。
但只有那么一次,便彻底让他忘不了那种隐秘又超脱一切的感觉。
她总说自己是气运之子,运气极好,陆秋又不由自主的担心,要是没有自己的运气帮助,她处理事情会不会顺利。
看着手里并没有那么精致的玉蝉,陆秋将它对准了光,细细看了看,然后将它握在了手中。
希望她能够顺利吧。
夏晚歌倒是没有瞎说,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为了将自己儿子死的那几天的浮尸断臂全都认领火化,并且匹配冥婚,周兴旺的母亲直接卖了市中心的房子,搬到了一个村子里。
夏晚歌和曹念念跟着周兴旺的指引,一直来到她母亲居住的小院子,刚翻进后院,她们就寸步难行。
整个后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骨灰坛子,保守估计二十多坛,全都绑着红线,整整齐齐摆着。
第49章 执念
扫了一眼繁复的红线组成的图案,夏晚歌又看了眼最中间的钉子。
夏晚歌悄悄问道:“周兴旺,你是亲生的吗?”
这个红线组成了一个阵法,把这些坛子里的骨灰全都做成一个整体,然后用周兴旺的生辰八字结冥婚,一旦这里面有周兴旺的骨灰,那么就能响应这个冥婚。
但一旦响应冥婚,中间阵法的钉子就会钉死那个魂魄,让那个魂魄永生永世不能投胎。
周兴旺苦笑一声:“要真不是,我还没那么难受,可惜我偷偷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是亲生的。”
夏晚歌跨着红线到中间看了最中间的大坛子一眼,眼睛一跳,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退了回来。
是个鬼婴。
“你妈连孩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周兴旺露出一个比哭还要凄惨的笑容。
夏晚歌总结了一下晚上的任务,斩断周兴旺和曹念念之间的阴缘,然后劝说周兴旺母亲放弃执念,别再给他儿子再配冥婚了,如果不行,那就把周兴旺的骨灰偷走,最坏打算冲马桶,最好打算撒到海里。
不过看样子,必须要偷走,他妈连鬼婴都准备好了。
但是……
“周兴旺,你能感受到哪个坛子里面装着你的骨灰么?”夏晚歌问道。
搬错骨灰坛子容易沾别人的因果,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沾太多因果业障。
其次,这么多坛子,也搬不动,就地摧毁的话,以他母亲的执念,说不定会直接把跟泥土混在一起,然后再办冥婚。
现在是白天,周兴旺也不敢离夏晚歌手里附身的纸人太远,当然也不敢离阵法太近,就围着骨灰坛边飘了一圈,“我感觉不到,我只能感觉到这里有我的骨灰,但我感觉不到哪个是我的。”
夏晚歌点点头,感知不到也是应该的,毕竟阵法都将他们围成一个整体了。
她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有些遗憾的对周兴旺道:“你想冲进马桶的愿望应该是达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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