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 第56章

作者:蝗蝗啊 标签: 星际 玄幻仙侠

  与此同时,段焉看到,眼前不再是公路,而是开阔的土路,以及土道尽头的悬崖。

  风灌了进来,是因为薛天守打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

  段焉刚想问“你要干吗”,薛天守就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抱紧双臂护住头,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下一秒,他抱着与他同向的段焉,往后面一躺,以后背着地的姿势跳了车。

  段焉先是感到巨震带来的闷痛,哪怕身下有薛天守充当护盾,她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紧接着是眩晕,她不记得他们在地上滚了多少轮。停下时,段焉听到车舰坠入谷底的爆燃声。

  声音渐小,灰尘渐消,段焉没有听到薛天守发生任何动静,她睁开眼查看。

  他还活着。

  段焉虽震惊于薛天守刚才跳车的方式,凭良心讲,他对她算得上是舍命相救,但她能清楚地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他怎么没死呢。

  薛天守不仅没死,看上去眼神清明机警,他冲段焉比了个“嘘”,段焉也听到了脚步声。

  可惜,他们身在空旷的地方,又都受了伤,根本没地方也没能力躲。

  “还没死啊,命真大。”一道声音在前面响起。

  薛天守冷静地,不慌不忙地问段焉:“还能动吗?”

  段焉:“嗯。”

  薛天守:“扶我起来,我动不了了。”

  段焉起身后,看到眼前来人,她一时楞住,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第49章 第49章放生

  薛天守顺着段焉的视线看过去,他轻轻“呵”了一声,原来是他们。

  “看够了吗?”段焉被薛天守语气里的凉意惊到,转回神来,按他说的去扶他。

  好在他们滚落的地方,还有一棵枯树桩。

  薛天守被段焉艰难地移动着,好让他能够倚在这颗树桩上。虽然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但薛天守被拖行的过程中,疼痛难忍,五脏俱裂。

  多年的作战伤病经验,他知道自己必定是受了重伤。这个结果也没什么稀奇的,若他自己跳车,他甚至有把握毫发无伤。

  但带着段焉,又要保她周全,他不过是人们口中所封的战神,不是真的神明,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保一个。

  终于,段焉拖完了,在这个过程中快被去掉半条命的薛天守,后背已被冷汗洇透。

  他看着对面的人,咽下嘴里的一口热血,又是一声轻嘲。

  薛天守听到那个1051质问他的同伙:“怎么还有别人,不是只杀他一个吗?”

  他的同伙也是熟人,极端末等组织的第二任首领,也是组织被剿灭前的最后一任首领,亚尼库。

  薛天守微微怵眉,他竟然没死,这意味着他亲自带队执行的任务出现了纰漏,又是一场虽胜利但不完美的行动。

  亚尼库不以为意:“你以为她无辜吗?你敢说,你不是被她牵连才落得如此下场。我跟你一样,没碰到这个灾星前,一切都好好的,沾上了,就是霉运的开始。你看不到吗,薛狗为了救她,半条命都没

了,她跟着薛狗一起去死,一点都不冤。”

  亚尼库后悔死了,他一个不察,他最信任得力的副手,答应了递赛的要求,把这个女人,这个灾星引到了他在下西区的摩羯老巢。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下等族会是帝国上将心尖上的女人。为了把她弄回去,薛天守甚至不惜打破双方多年的平衡,把经过了两代人创造经营的武装队给毁了。

  所以,亚尼库在知道今日与薛天守出行的还有段焉时,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觉得是在牵连无辜。

  说起来,薛天守车上的手脚是他做的,但他能潜入进去做这些,皆是因为他的同伴曾在英山公馆做过侍仆,凭着丰富的谍战经验,发现了那里的安保漏洞。

  至于他们是怎么伙同到一起的,就说来话长了。

  亚尼库的余光瞥到薛天这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之前与薛天守的那场生死之战中的异样感,似又要涌现。

  那场对决,他们输得太惨,太莫名其妙。亚尼库虽并没有弄明白其中奥秘,但他知道不对劲,薛天守不对劲。

  他赶紧提醒同伴:“记得我说的,不要去看,”

  “砰”地一声闷响,亚尼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就没了。是的,没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些弹械常识。这一看就是被远程巨型弹械轰的,它甚至威力到连个洞都没有留下,脑袋直接就没了。

  段焉被吓了一跳,她不怕死人,但这种惨状的死法,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快,感到恶心。同时,她知道,她得救了,薛天守的人哪怕不能马上赶来,但他们已远程掌握了场上情况。

  这么说来,另一个刺杀者的结局已注定,段焉复杂的目光投在那人身上。

  她曾把他当成了哥哥,他也真的很像,像到在段焉知道了真相后,都忍不住想,如果她的亲哥哥还活着,一定也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给她相同的温暖的感觉。

  薛天守在看到亚尼库被爆头后,他心里彻底放松下来,他看向段焉,正好看到她在用一种复杂地饱含情感的眼神,看着1051。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1051身上,阴寒无比。

  假段木惊诧之下,拿着弹械对准了薛天守,他忘记了同伴的叮嘱,他迎向了薛天守的目光。

  他正要开口说话,盯着他看的薛天守目光一厉,他听到自己说:“我在军谍处是王牌谍报人员,但接到的任务却是帮你得到一个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想说的,他想说的是:如果我知道我接到的任务,是要帮助强权,强迫囚困一个女孩子,我是不会接的。

  假段木眼睛瞪大,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没有用,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们说,任务最后失败了,我的任务对象知道了真相,但那关我什么事,是你们没有打好配合,最后降了我的职,凭什么?!”

  不,他在说什么,他明明要说的是:薛天守嫉妒他与任务对象相处的那段时光,公报私仇,把他赶出了军谍处,他被帝国抛弃了,被家族抛弃了,但他不怪他们,如果他死了,请段焉帮他把话给他家人带到。

  嘴里吐出的是:“我被赶出了军谍处,我的家族抛弃了我,而你们却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了,你们都该死。”

  不,他怎会觉得段焉该死,她明明也是受害者,他想呐喊:我要替帝国清理奸佞,还帝国清明,还段焉自由与尊严。

  在假段木说出“你们都该死后”他与薛天守同时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假段木是因为,他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比亚尼库意识到了更多,他差不多知道了亚尼库说不清的异样是什么了。

  是薛天守被低估的异能,或者说是薛天守刻意隐瞒,从未展示过的异能。他在抗争,想要拿回自己的意识与自主性,所以他痛苦。

  薛天守则是,使用了太久的异能,让本已受到重创的身体雪上加霜,一口忽然上涌的心血,让他快要撑不下去,不得不分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假段木找到了机会,他向薛天守扣动弹械,而薛天守强行把精神力提到最高,只来得及改变对方发射的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薛天守发现,弹械被改变的方向是朝着身旁的段焉而去时,他来不及多想,扑挡过去,弹械打在他的后背上。

  “轰轰”连着两声,沉浸在以为自己要误杀了段焉的恐慌中的假段木,拿着弹械的手臂没了,胸口随即也破了一个大窟窿。

  他歪着头倒下去,他视线已模糊,但能看到那一片模糊中有段焉的身影,他死死盯着,用尽最后一口气:“我叫,柯贡。”

  段焉身前是扑过来倒她怀里的薛天守,眼前是惨死的……柯贡。

  她忽然抱住薛天守,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薛天守全身无力地闭着眼,这是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动静,他心头只一个念头:这不会也是演的吧。他已分不清。

  奥朗带人终于赶到,由于远程发射,中间需要时间,这才给了歹徒发射弹械的机会。

  奥朗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了段焉的哭喊声,他心里一沉。

  到了现场近身一看,说他神魂俱灭都不为过,奥朗一身战功,被人砍了大腿骨都没腿软过,此刻,他差不多是爬过去,抖着手地查看上将的伤势。

  他不说他们第二弹与第三弹发射晚了,他一味地用淬了毒的目光看向段焉。

  段焉心中醒铃大响,她相信如果奥朗在探得薛天守没了呼吸与脉搏后,一定会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这也是她倾情表演着急救人一幕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在薛天守两次舍命相救后,段焉在巨大的震惊中,敏锐地抓住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能会是,触发他们任务成功的条件。

  所以,她一边醒戒着奥朗,一边悲痛不断,眼泪不停。

  奥朗在摸到上将微弱的脉搏后,一秒都没有耽搁,展开急救。

  薛天守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往常不是没受过伤,事实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与疤痕有很多,但从来没这样凶险过。

  他的命是被好几个医术高超的医者,费了很大的力气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他强大的精神内核,与过硬的身体素质,他差一点就死了。

  薛天守是在军部医院醒来的,醒来的消息一经放出,围在外面以所谓担心为名的帝主派来的人,立时就带着表面庆幸,实则失望的嘴脸散了。

  这些,刚刚醒来的薛天守不关心,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如何处置段焉。

  他要处置的人,此刻就趴在他的病床边,她一只手臂枕在下面,一只伸过来,手指抓着他的手指。

  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把他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不用别人来告诉他,薛天守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命悬一线,能醒过来有着运气的成分。

  第一次救她,他对自己会受到什么程度的伤是有把握的,所以不算为她舍命。

  但第二次,他救她之前没有考虑的时间,正是因为没有这个时间,更说明他一切的反应都是出自本心,出自下意识,这才可怕。

  薛天守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是危险的,是该被制止的。

  他力气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准,但不耽误他握拢手心,甚至手掌发出咯咯地骨节声。

  他盯着段焉的细弱脖颈,骨节声不停。

  只要他把手伸过去,像现在这样捏住她的脖子,几秒钟他就可以无声无息地了结她,了结一个触到他安全底线的危险品。

  段焉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她对上了薛天守的双眼,她眨眨眼,一副刚睡醒的懵懂样子。

  眨了几下后,她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的高兴是那么的真切,她眼里含着泪光,她抓住他握紧的手,放在她双手之间。

 

 哽咽地说:“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然后她就哭了,哭得很没有形象,眼泪鼻涕直流。

  薛天守看着她,感慨:若这也是演的,他该认栽,因为他快要相信了。

  还是有可能是真的吧,她曾因为楼克的爱护,而爱上他,也因递赛的保护,而一心追随着对方。

  现在是他,不要命地救了她两次,她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会有触动吧。况且她还不是,她一向重感情,知恩图报。

  薛天守心底的另一道声音在警告着他,真假重要吗,他不能在保过他好几次的自救雷达响起后,再去贪恋她制造出的糖衣炮弹,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绝不能允许这世上有他,舍命去保的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