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允
他紧紧盯着祝之渔,唇角微微颤动着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和他这样做过吗?”
“和……谁?”湿冷的气息扑在脖颈,祝之渔单手撑着床榻往后退一步。
也不知谁招惹他了,一觉醒来突然发什么疯?
“那个人。”少年冰冷的手拂开她的鬓发,悉心整理:“就是……你想着的那个。慌什么,头发都乱了。”
“我想着的……”祝之渔一头雾水。
寂临渊按住她后撤的腰,阻断退路:“你喜欢谁?”
“你。”祝之渔即答。
“我么?”他轻笑,嗓音低哑:“我是谁啊。”
浑身散发的幽幽鬼气混着危险的气息,包围少女。
祝之渔一言不发,长久注视着那双酝酿疯狂的眼睛。
她掐紧首端,手底突然用力攥了一把。
紧张凝滞的氛围瞬间被洪流冲垮。
冰冷严苛的审讯彻底中断,男子沉重的呼吸声占据厢房内外全部注意。
“怎么回事!”
木扉突然被侍卫自外破开。
寂临渊的声音太重了,以至于外面误以为有人偷袭。
门闩断裂的脆响刺破寂静,门扉“轰”一声敞开,两片可怜的木板在风中摇晃。
训练有素的侍卫闻声而至,抽刀直指床帷。
入目却是日影遮蔽下极具冲击力的场面。
日光从窗棂斜劈进来,经帐幔滤去一层鲜亮,朦朦胧胧照在交叠的人影上。
寂临渊俯身将人压在身底,挡住祝之渔的身影。
幔帐忽然剧烈晃动。
“滚出去!”
怒斥声当头砸下,低哑的声线透出不容冒犯的威严,砸得门前一众侍卫手脚冰冷。
消息很快穿到宣德侯世子耳中。
紧接着,翌日辛雪霁便来寻祝之渔商谈。
“我要回京都成婚了。”辛雪霁拉住她的手,“你不和我一同去京都么?”
“我?”祝之渔不解,“我在京都无亲无故,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怎么会无亲无故呢,往后我便常居京都了,你我往来多便宜,况且……”辛雪霁低声道,“我听世子言说,你与那位殿下关系匪浅。”
祝之渔听到这里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钟靖算计得妙,那夜目标杀出重围冒死也要来见她最后一面,他猜测,这名少女或许能成为拴住疯犬的一条锁链。
“世子太过言重了,我与季府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不甚熟悉。那日的事,怕是侍卫们误会了。”
“对了,”祝之渔终于寻到机会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了,“侯府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抓他回京?”
“我也是才知晓。”辛雪霁道,“陛下病重,早年膝下子嗣稀薄,而今竟无人能承继大统,需得自宗室过继。可惜先帝正统血脉尽数凋敝,只余昔年获罪的废太子一脉。陛下遣人几番搜寻,时至今时方才寻到废太子遗孤的下落。”
“子嗣稀薄至无人能承继大统的地步,甚至皇室直系宗亲只能剩他一人?”祝之渔惊讶,“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当朝皇帝膝下无子,一众养尊处优的嫡系宗亲皆无子,唯独季行止一个带罪之人因着流落民间侥幸存活下来。
足以证明京都的争斗有多残忍。
“难怪他说自己进京是去送死的……”祝之渔嘀咕。
“你说什么?”辛雪霁没听清楚。
“没什么。”祝之渔直觉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譬如刺杀,各种形式的刺杀定然少不了。
果然,京都距姑苏山遥路远,沿途平均每隔三日就会遇到一回大规模刺杀。
刺客直冲废太子遗孤而来,首要的任务便是截断寂临渊所在的马车。
祝之渔跟着一起遭殃。
“你能不能不要逢人便牵我手,时时刻刻把我绑在身边?你这么高调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危险。”
祝之渔想离他远一点,奈何寂临渊太过张扬,搞得整个队伍都知道她的存在,坐实了宣德侯世子的猜想。
“若不高调些摆明了你我的关系,他们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寂临渊撂下车帘:“沿途刺杀不断,危机四伏,若无侍卫护佑,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第78章 一见到你,我的心脏便会加快跳动
“保护我?不需要。”
祝之渔同他相对而坐,捻指恰了个诀。
斑驳树影掠过摇晃的布帘,车厢里倏然浮起一阵草木香。
祝之渔指尖勾着藤条,看着青藤飞快生长,蜿蜓着爬上寂临渊苍白的手腕。
月白领口滑开一线,露出锁骨。
祝之渔勾了勾手指。
灵活的叶尖十分大胆,继续深入衣襟,仿造触手剥落男子的衣裳,袒露出绷带缠绕的胸膛。
“依我看,你才需要保护。”
寂临渊顺从地仰起脖颈,任她施为,仿佛真的成了任祝之渔摆弄的人偶,在封闭的空间内由她掌控着开启这场危险游戏。
若是忽略那双桃花眼底藏着的狡黠。
“绑得太紧了。”寂临渊仰头靠着厢壁,喉结上下滑动,“松开些。”
“松开?”祝之渔身体前倾,勾住他颈间的藤蔓往回用力一扯:“求我。”
马车随着官道颠簸轻晃,喘息声交缠在一起,碾得细碎。
寂临渊仰起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求你。”
祝之渔也笑了:“想得美,偏不。”
“风水轮流转呀,”少女抬腿踩在寂临渊膝间,“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先前鬼王如影随形黏着她,神出鬼没把她吓得够呛,总算让祝之渔逮着机会欺负回来了。
“老老实实待着吧,何时到了驿馆何时放开你。”
“好狠的心。”寂临渊偏头咳嗽,眼尾泛起病态的薄红,“我重伤未愈,你竟忍心这般对待病人,若是不小心致使伤口裂开了……”
喉结在藤条缠绕下缓缓滚动,他刻意将绷带包裹的脖颈暴露在祝之渔眼底。
“死不了。”祝之渔淡淡瞥了眼,不吃他这一套。
嘶,好冷的心肠。
寂临渊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若是真心喜欢,为何束缚我,又为何待我这般冷漠?”
祝之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悠哉悠哉倚在车厢角落,摊开手:“你就当这是情.趣。”
绑住小变.态之后,她身心都松弛了,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冷不丁冒出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狠起来甚至敢拔刀杀了他自己。
“情、趣。”寂临渊盯着祝之渔翕动的唇,模仿她发声。
他抬起眼睫,目光顺着两瓣嫣红的唇缓缓上滑,停顿在祝之渔的眼睛:“何为情.趣?”
“嗯?!”祝之渔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
这人的情感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
防患于未然,祝之渔并不想解释。
但少年用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她。
求知的欲望太过纯粹、坦诚,两相衬托,反倒显得祝之渔胡思乱想、居心不良了。
“好吧。”祝之渔顶不住寂临渊的眼神,双手投降。
她抛弃脑子里的各式花样,含蓄地答疑:“玩弄情.趣就是……”
“就是通过做刺激的、能激起脸红心跳反应的事情,来使自己愉悦。”
“杀人。”寂临渊即答。
“啊?”祝之渔一愣,无法理解他的思路:“杀人和情.趣有什么关系?”
“刺激,心跳加快。”寂临渊捕捉言语中的要点。
未曾接受过体系化的学习,少年自死里逃生的经历磨练出利于生存的经验,擅长察言观色,自一句话中提炼出的关键字眼。
这样固然简单凝炼,但也略显僵硬,不便灵活适用多重语境。
譬如,日后顶着少女犯浑的时候,她推搡着说“不要了”,寂临渊便会突然停住不动。
一动不动,忍得快炸开了也不动,忍得祝之渔耐心告罄也不动。
再譬如,听到她说“不喜欢”,寂临渊会疯了般按着她继续做到天昏地暗。
先前口口声声说了喜欢,怎么能骗他呢?
既然骗了他,又为何不能一直骗下去?
退一步讲,祝之渔怎么能骗自己呢?
彼时的祝之渔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只是一板一眼认真给他讲解:“情.趣就是通过做刺激的、能激起脸红心跳反应的事情,来使自己愉悦。”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