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盼星星
她忙扶着他坐到一旁的皮质沙发上,“哪里不舒服?”
折瞻坐下,轻声回了一句:“看到瀑布,我脑中忽然看到很多水,好像还有一段黑漆漆的地方。”
“是那个瀑布?你会不会是上面冲下来的?”江溪意识到这一点,立即让李秋白在附近找一个可以停靠上岸的地方。
“好,我看看。”李秋白朝前方开去,两岸都是至少十几米高的坡度,人是没办法上去。
“我去看看。”折瞻走出船舱,望着十米高的光滑崖壁,拉着垂落的一根枝条轻松跃了上去,抽出长剑劈开前方一丈高的杂草,艰难的走到瀑布的位置。
瀑布里面是一片江水冲刷过的乱石滩,里面流水湍急,冰凉刺骨。
折瞻顺着水流方向往前走了一会儿,里面丛林越来越茂密,几乎看不到头顶的天,黑沉沉的,像天黑了一般。
但他并不怕,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脚下出现很多水,还慢慢变深,水里有许多蛇、水蛭和动物尸体。
哪来的水?折瞻环顾四周,并没找到水的源头,同时也没看到和自己相似图腾纹路的物件,他拔出长剑尝想砍几棵树做船,这时瀑布下方隐约传来江溪的呼喊声。
“天阴了,好像快下雨了,这点快点出来。”刮风下雨待在水面上很危险的,江溪只能催促折瞻赶紧回来。
折瞻犹豫的看了眼黑沉沉的林间,似乎随时会有洪涝喷涌出来,他考虑过后选择回船上,他不想江溪出事。
等他回到船上,江溪关心的问他怎么样?
“到处都是水,没有船只进不去里面。”折瞻想回头再来试试。
“先离开这里,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路进去。”江溪让李秋白沿着平缓的那条支流往前开,开了半小时后发现前面有一处极大的水库,两岸隐约能看到一些田地和小路。
“江姐姐,这附近应该有村子,我们去问问。”李秋白朝前面开去,穿过宽阔的水库后便看到了村落房屋,他将船停到岸边,一行人顺着几块青石板铺着的洗衣台上了岸。
阿酒牵着八宝跑到离得不远的一户人家家门口,隔着竹篱笆朝里面大声喊着:“有人吗?”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婆婆从昏暗的老式砖瓦房里走出来,看到江溪一群人时愣了下,用陌生的口音问:“你们哪里来的?你们找谁?”
“我们是从榕城来的,刚好经过这里,看到这里有人就来看看。”李秋白指了指水库边上的船,“我们开船来的。”
老婆婆惊呆,瞪大了眼,耷拉的眼皮都撑了起来,“榕城?在隔壁省了呀,我们这里是林城,隔好远的哦。”
“到林城了啊。”江溪看地图南江上游应该是通往雪山的,支流怎么到林城了?
“我们这里属于林城和另外两个省分交界处。”老婆婆指了指水库的方向,“那对面就是溪城,你们来的方向又是另一座城。”
老婆婆说完又看向胖乎乎的阿酒和金宝,还有漂亮的八宝,全都长得很好,一看就是享福的孩子:“你们带着孩子跑这么远来这里干啥啊?咱们这里是山区,很少有外人来的。”
“我们在前面看到一个瀑布,想找去瀑布上游的河道。”江溪询问老婆婆,“婆婆你知道怎么去吗?”
老婆婆摇摇头,她这一辈子最远就去过县城和对岸村子,“可能老头子知道,但隔壁村有人办丧事,老头子去吃席了,得吃完才回来。”
“要不你们坐一会儿吧。”老婆婆说着搬出来几张长条木头板凳给大家坐,又热心肠的问吃过午饭没,想去煮几碗醪糟鸡蛋招待大家。
江溪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天上乌云密布,再耽搁就下雨了,下雨更没办法离开这里:“婆婆,我们吃过的,不麻烦你了,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你知道村里还有谁知道吗?或者能带我们去找你老伴儿问问吗?”
老婆婆看了看天色,时间确实有些晚了,“那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关上门,拿上拐杖,领着大家从屋后的竹林往后山方向走,后面山连着山,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她带着江溪她们走了半小时,总算是到了隔壁村子,村子里放着哀乐,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有些阴森。
她们没去办丧事那家人,远远的站在路边小道上等着,大概等了十分钟,老婆婆领着一个老大爷走了出来,老大爷被晒得一脸黝黑,但看着十分精神,他好奇打量着江溪几人:“你们从榕城来的?”
江溪嗯了一声,“你知道从那个支流出去有个瀑布吗?”
“我年轻的时候划船去过,看到过。”老大爷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江溪,“那周围都是悬崖峭壁,人是上不去的,想去那儿得从溪城那边的青山村绕。”
“但得走几座山,现在山里都不让去,你们还是别乱去,太危险了。”老大爷好心的提醒一句。
江溪默默记下位置,“瀑布上游是什么?是河吗?”
老大爷说:“应该有一节河,还有溶洞吧,我也是听那边的人说的,他们以前去山里打猎,后来不准去了就没人再去进过,现在山里草比人高,没人领着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去年还有个小孩无意间走进去了,等发现时都臭了。”
溶洞。
江溪记得折瞻在瀑布前说有一段黑漆漆的地方,“溶洞上游是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在溪城那边吧,那边山多雪山多,地下很多溶洞。”老大爷顿了顿,“不过你们别去瞎打听,溪城那边住的很多都是少数民族,有一些信仰,不喜欢外地人去打听这些。”
江溪点点头,“谢谢老爷子。”
她顿了顿,“县城离这里远吗?可以坐船去吗?我们想找个住的地方。”
“能去,但绕很远,天快黑了,你们要不今晚就住我们家吧。”老大爷夫妻俩的儿女都在外地做工,平时夫妻俩在家怪冷清的,尤其是上阿酒八宝几个胖娃娃,更是喜欢得很,所以都热情邀她们住下。
江溪正想婉言谢绝时,忽然看到办丧事那家人正敲锣打鼓安排出殡,不是都清晨出殡吗?怎么傍晚出殡?
阿酒指着棺材上的一张红色贴纸问,“江江,它上面贴的什么呀?”
江溪仔细看了看,上面怎么贴了个囍字?
一股怪异感顿时蹿上心头。
第69章
哪有丧礼贴囍字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江溪拧着眉看着那户人家抬着棺材朝后山方向走去,想让折瞻藏了身影去看看,但话还没出口,四周已经刮起了阴冷的大风。
天黑沉沉的,像天黑了一般,狂风乱作,旁边大树枝叶乱颤,地面的落叶、树枝都被风卷得四处乱飞,中间还裹着大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快去村民家里躲躲雨。”老大爷夫妻俩赶紧招呼江溪她们去最近这一户人家家里避雨。
“飘风骤雨惊飒飒!”李秋白赶紧催着阿酒和玉娘去避雨,江溪和折瞻也跟着走过去,刚走到屋檐下就听到办丧事人家那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坍塌了?
江溪垫着脚朝那户人家望去,远远看到那群人慌乱大喊出事了:“大风把墙吹塌了,压到人了,快来帮忙啊!”
“哎呀压到人了?是不是时辰没有选对?风水墓地没有选好?还是太年轻了?舍不得走啊?”老大爷夫妻脸忌讳莫测的望着办丧事的人家。
“压到人了?”阿酒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拔腿就朝那边跑,八宝、金宝和花里也跟着跑去凑热闹,丝毫不怕外面的瓢泼大雨。
“哎哟,小孩跑出去了,会感冒的。”老婆婆焦急的大喊,同时不满的看着江溪,你怎么做家长的?
物灵不怕淋雨,江溪不好多说,找这户人家借了一把雨伞就和折瞻一起匆匆赶去出事的人家,走到时阿酒几个已经藏起身形,挤到人群前面去看。
他们看到江溪过来后,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江溪,“江江,有物灵的气息。”
江溪怔了下,偏头看向为自己撑雨伞的折瞻,他看了下墙下被砸得晕死过去的两人,又看向后山的方向,“在后面。”
“我们都没发现。”阿酒懊悔的叹气。
因为暴雨如骤,遮盖了物灵大部分的气息,他们都一群小孩,比不过折瞻。
“我们去看看。”江溪朝后山方向走去,过去的途中感受到一股戾气,和折瞻身上经历战争的血腥戾气不同,这是纯情绪上的戾气,这个物灵在仇恨怨恨着谁。
逆着风穿过一片竹林,江溪便看到棺材跌落在地上,而抬棺送棺的人都惊恐的望着前方,害怕的大喊有鬼!
江溪望去,远远的看到一个浑身血红的女子站在雨中,长得小家碧玉的样子,乌黑头发纷飞,宛如厉鬼般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人。
“这个物灵好可怕啊。”八宝嘴里说着害怕,但明亮乌黑的眸子却透着一丝兴奋,她觉得她很凶很厉害。
阿酒附和的点点头,“跟电视里的女鬼一样。”
金宝好奇:“什么电视?”
花里:“电视就是......”
看他们几个还闲聊起来了,江溪一脸的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走向物灵,物灵手中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剪刀,正飞快朝其中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捅去。
“啊!”男人被剪刀扎得捂着胸口惨叫了一声,“杀人啦,救命啊......”
男人的妻子拿起扁担,惊恐地乱挥,试图驱赶看不到的鬼,嘴里咒骂着要杀了女鬼,“这是我儿子的葬礼,哪里的野鬼阻挡我们送葬,赶紧滚开,不然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她看不见的物灵抬脚踹飞她,砰的一下撞在棺材上,骨头咔嚓一声断了,疼得脸色惨白,哆嗦着朝躲到后面的神婆大喊,“神婆,快帮忙,快把女鬼赶走!”
神婆是个七十来岁瘦弱老太太,脸颊很尖,长相有些刻薄,她掏出几张符扔向前方,洒着鸡血的符纸缓缓落在地上的水坑里,瞬间打湿了。
她又将带出来的糯米扔出去,像是打中了什么,但又纷纷落下,预想的画面没有出现,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用?
她惊恐的看着前方,前方空荡荡的,但她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自己,她站起来想跑,结果刚转身就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把血淋淋的剪刀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住手。”江溪看她物灵连伤三人,顾不上大雨,大步跑向她,一把抓住她再次刺过去的胳膊,“不要杀人。”
物灵转过头,双眼猩红的怨恨的盯着江溪,“放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杀人犯法的,哪怕你是物灵,也不能犯法。”江溪看向已经站到一侧的折瞻,心底一下子有了底气,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
物灵满脸阴鸷的瞪向江溪,“杀人犯法?他们逼死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们说是她活该,是她命贱。”物灵声音冰冷阴沉,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江溪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帮我?”物灵的眼睛里流下一行血泪,看得江溪心底一颤,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物灵都留下血泪了?
哭了心底就有触动了吧?
江溪张嘴还想劝说,物灵已经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僵硬的说:“你别碍我事就是帮我了。”
物灵忌惮的看了眼折瞻、阿酒一群物灵,知道这个人类不一般,没有牵连她,转身走向正努力往外爬的神婆,抓住她的腿拎着扔进棺材里,再将另一个妇人也扔进去,“既然你们喜欢结阴亲,那就你们一起结吧。”
什么?江溪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酒一脸懵懂的问江溪:“江江,什么是阴亲?”
“我知道,阴亲就是把两个死了的人凑成一对。”金宝生活的时代有很多这种事情,他有所耳闻,正好可以解答他。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的阿酒惊得瞪大眼,还能这样?
刚靠近的李秋白正好听到金宝的科普,哆嗦了一下,立即躲到玉娘身后,小心扶着她的胳膊:“玉娘,这也太吓人了,你一定要保护我.......”
玉娘垂眸看向他的手,嫌弃的抬手推开,“男女授受不亲。”
李秋白默默缩回爪子,但仍默默地躲到玉娘身后,他现在不怕物灵了,但他怕鬼和尸体啊。
江溪也有些犯怵的盯着棺材,想到里面放着尸体,心脏如擂鼓,砰砰砰的跳着,她深吸了口气,强迫镇定下来后回头让李秋白报警,这事儿涉及违法犯罪了,必须让警察处理。
她交代完李秋白,同时拦住想要将棺材推入墓坑试图将人活埋的物灵,这次抓住她手腕时,眼前忽然多了一些画面。
一个怀孕的瘦弱女人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正拿着剪刀剪裁着小孩衣服,剪裁好后拿起来比划了几下,可能是想到孩子出生后穿上衣服的画面,瘦弱的脸颊上多出一些母性光辉。
她笑了笑,拿起针线开始缝衣服,嘴里还念起童谣:“红花布,七寸长,我给我的娃娃做衣裳,针儿密密缝一缝,尺儿细细量一量......”【1】
念着念着屋里传来男人的吼声,一个酒瓶子用力砸向瘦弱女人,刚好砸在她头上,疼得她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吵得老子睡觉了。”被吵醒的男人气冲冲的走出来,一身酒气扑面而来,让女人不适的捂住鼻子往后退。
“妈的,刘盼你还嫌弃老子?老子花了十几万彩礼把你买回来的,你还他妈敢看不起老子,老子给你脸了。”男人长得满脸横肉,戾气很重,骂着女人的同事又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