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151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成长 正剧 玄幻仙侠

  崔妙雪的面上划过一丝狠厉和恼火:“对,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完了,剩下我们几个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人希望旧事重提,但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兴风作浪,连我们都敢算计?”

  乐香瞥她一眼,嗤笑道,“辉月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已经不记得,当年参与那件事的,还剩一人不仅没有死,更是与我们不在一条绳上。”

  她口中提及的人立即让其他三人的脸色讳莫如深,同时住了嘴陷入沉默,不再说话,仿佛连提及都禁忌。镜子外的盯着画面的众人也心中大惊,任谁也看出来这几位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掌门脱离原本路线,追入密林腹地,为的是自己见不得光的阴私。

  那跳动的火光映在几人脸上,照出高低错落的阴影,瞬间让他们没了平日里光明伟正的模样,沉默之中夹杂着诡异。

  镜中的大巫仍在热情地招呼他们用饭,几人心事重重地端起碗,动作不一地往嘴里送。然而就在此时,沉云欢发现他们四人动作同时有着不大明显的停顿,像是在同一时刻发现了碗中的关窍,却没人吱声。他们各自皱着眉头凝视片刻,最终都只是做了个喝汤的假动作,并未入口,也没有开口告知旁人。

  “哟。”沉云欢观镜中之景,好笑道:“这些个老东西心眼也不少,都死得还剩下四个人了,还勾心斗角呢。”

  顾妄叹道:“八大仙门的掌门岂能是泛泛之辈?恐怕也只有我天机门的掌门才是真心向道,无私无求。”

  他说完,忽然意识到旁边还坐着虞暄,思及他曾多次维护自己师门,于是又贴心地补充一句,“当然,仙琅宗的掌门也是,听闻他年轻时便是一心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乃仙琅宗弟子之魁首,想来与镜中的这几位截然不同。”

  虞暄听了后摆摆手,想着自己都是蛇了,还管那些做什么,便破罐子破摔道:“以前我是仙琅宗弟子,不好说什么,如今我已经决心退出师门,就实话实说了吧。那个沈徽年,我一向觉得他古怪得很。”

  此话一出,几人都同时望向虞暄,等着他的下文。唯有薛赤瑶隐晦地看了虞嘉木一眼,就见此人抱着剑歪着脑袋,似乎已经睡沉,听不到他邻座的虞暄在大放厥词。

  “你们有所不知,先前在陇城桑家,我去寻师父的时候,无意间撞见师父跟沈徽年争执。也不知是为什么陈年往事,师父说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债都偿清了,何必还对旧事耿耿于怀?那沈徽年却说他们的命太贱,只以一死不足偿债。我师父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何时迷失了本心?’,那沈徽年就说‘修仙之人当以必有天下苍生为己任,是我说过最愚蠢的话’。”

  虞暄一拍手,批评道:“你们听听,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镜中这几个掌门虽然瞧着不大光明,平日里好歹也会将‘为天下,为苍生’挂在嘴边装一装……而且我方才一想,猜测他们口中那个尚没有死的人,会不是说的就是沈徽年?”

  “还有,”虞暄又道:“先前云欢蒙受冤屈,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云欢赶下山,分明就是人老了脑子也不中用了,偏心谗言。再怎么说云欢也当了他十多年的亲传弟子,一点信任都不愿给,哪怕是我们仙门里那个首鼠两端的姜夜师叔,其亲传弟子下山的时候他还淌了几行眼泪呢,沈徽年是非不分就罢了,还如此薄情寡义,简直——”

  “咳咳咳!”薛赤瑶要命地咳嗽起来,打断了虞暄义愤填膺的话语。

  虞暄见状,到底给了她这个接任弟子几分面子,憋住了下文没再继续说。

  也是大夏遭遇动荡,人界仙门大乱,人人自危,否则也轮不到他们这些赶鸭子上架的小辈担此大任深入险地,坐在此处大肆议论师长。

  片刻的安静后,沉云欢忽而开口,道:“照影镜约莫也只能照出这些东西,今夜我们就暂时在这里歇下,前半夜休息,后半夜我们分头行动。”

  她向众人分配任务:“顾妄,你与虞嘉木、昙妩结伴,用照影镜先将他们先前歇过的房间探一遍。昙闻戈,你带着其他弟子先摸清楚这村子的地形,至少两人相伴,不过落单行动,行动过程中不管发现什么,遇见什么事,都不可擅做主张,回来后一起商议?”

  虞暄道:“我呢?我做什么?”

  “你看好迦萝。”沉云欢道:“这肉汤虽古怪,但应当不会危及性命,她若有异你好随时告诉我。”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点头。待顾妄给几人分发了传信玉牌后,便将迦萝唤醒,沉云欢也解除大巫身上的沉睡咒术。大巫一见众人面前的饭食都吃得干干净净,当下喜笑颜开,对待几人更加热情,立即就身,要带他们前去今夜的住所。

  迦萝仍是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跟在大巫身边像是称职的下属,为众人译话。

  众人跟在后方,一一出了房屋,唯剩下沉云欢刻意慢下动作,落在最后。待众人都出去,她脚步一转,来到薛赤瑶方才坐着的位置,蹲身查看片刻,将竹藤坐垫移开,却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沉云欢略一思索,双指凝起灵力,打了个回溯的术法在地上。

  片刻后,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石砖之上忽然出现了浅浅的划痕。痕迹极为老旧,应有许多年了,是什么东西一遍一遍划上去才留下的浅浅印记。

  但那是一个沉云欢完全不认识的字,笔画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乱涂乱画的产物。

  沉云欢认不得,却将形状记了下来,不想她刚将竹藤坐垫放下,那兽皮帐子忽而一动,一只手就伸了进来。

第198章 鹿台(二)

  兽皮帐子被撩开, 薛赤瑶从外面探进半个身体,疑惑的目光落在沉云欢的身上:“你做什么?为何不跟上?”

  沉云欢站在墙边,手里捧着一个鹿的头骨, 语气随意道:“我觉得这骨头好看, 合我心意, 打算带走。”

  “……”薛赤瑶默然片刻,而后道:“你便是将此地掠夺一空也无所谓,但须得在事情办完之后, 若是你擅动了东西惹怒了他们, 耽误我们办正事, 我绝不会任你胡来。”

  沉云欢笑了一声,转而将鹿头挂回墙上, 姿态懒散地行至她身前, 道:“赶路的时候不急,这会儿倒急起来了, 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心里有鬼?”

  薛赤瑶眸光一利,尖锐的视线从她脸上刮了一层, 颇为谨慎道:“你想说什么?”

  “随口一说罢了。”沉云欢对她散发出的敌意自然是丝毫不惧, 歪着头撩开兽皮帐行出,又意味不明问:“你怕吗?”

  薛赤瑶神色一顿, 狐疑道:“我怕什么?”

  “是啊, 你不怕。”沉云欢轻声哼笑, 也不多言, 只撂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便抬脚离开, 余下薛赤瑶满脸疑虑地停留原地。

  沉云欢惯会装得高深莫测,让别人摸不清头脑,窥不见想法, 从前只让人觉得她心计颇深,而今知道她的父亲是桑雪意后,只觉得那阴险简直一脉相承,血脉这东西奇怪,千山万水都阻隔不断。

  薛赤瑶若是单打独斗,是决计赢不了沉云欢的,因此她背过身去,给沈徽年传了密信:师父,沉云欢恐有察觉。

  大巫将几人领去了闲房,让他们自己分配。闲房不多,沉云欢为了时刻注意师岚野的伤势,主动要求与他共住一间,其余几人挤一挤,三四人将就一屋,正好住得下。

  由于顾妄晚上总发病,捧着木偶说夜话,虞暄怎么也不愿意与他同住一房,将他赶去与其他弟子同睡,屋中只留下虞嘉木。他进门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光好像扫到薛赤瑶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众人提心吊胆地赶了两日的路,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极其疲倦,前半夜的休息尤为重要,因此入房后无人闲聊,很快就各自入睡。虞暄好心地将床榻让给小辈,自己幻化出蛇尾,赖在地上呼呼大睡。夜色宁静,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虞嘉木忽而一动,缓缓睁开双眸。

  他轻盈下榻,跨过地上的虞暄行至门边,推门而出的前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转而回头走几步,一脚踢在虞暄的屁股上,将人踢得翻了几个滚,脑门磕在床脚,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虞暄则像喝了十几斤迷药似的,完全睡死,丝毫没有动静。

  皓月当空,银光落了满地,村中篝火熄灭后,万籁俱寂。昙妩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难以安眠。她起身,借着月光朝身旁看了一眼,就见与她同住的女弟子已经睡熟。

  昙妩干脆下了床榻,穿好衣裳,将照影镜拿出来落在半空中,催动灵力照出这房中旧影。很快镜中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就见百草宫的掌门人乐香正亮着珠灯,捧着书籍研究。她以薄木搭建了个临时的座椅,上方堆叠各种薄薄的骨头和竹简,手里的书本则抄录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

  乐香神色凝重,拧着眉毛细细看,嘴里还念念有词。百草宫内存放大量来自各地的古籍,每个学习医术的弟子都要将那些古籍看透,因此研究这些文字是他们的强项。乐香显然很快就学会辨认字体的意思,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郁,到最后竟隐隐出现恐惧的神色,捏着书本的手也微微颤抖。

  随后乐香将东西一收,动作仓促地离开了房间。镜中浮现朦胧白雾,昙妩看得满心紧张,心脏扑通跳得厉害,尽管她清楚这看的只是旧影,却还是让她脊背发寒,惧意横生。

  没多久,乐香就回了房,她显然是求证了一些东西,神色有些癫狂,嘴里不停念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里居然藏着这种力量……难怪沉云欢会灵力尽失,是他!是他在背后谋划了一切!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乐香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身体不停地发抖,双手更是如筛糠一般将书本拿出,动作飞快地翻阅,道:“一定有解除的办法……”

  “是谁!”乐香忽而动作一顿,猛地转头朝身后望去,厉声喝道:“谁在那!”

  昙妩被乐香这模样吓得整个人一跳,心脏狠狠吊起来,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好似这房中无边的死寂之中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就见乐香将书收起,垂下的手幻出几根细长的针,缓慢地朝窗子靠近。她满眼戒备警惕,还带着一丝狠辣,行至窗边时抬手一推,那窗子便“吱呀”一声开了,银亮的月光瞬间洒进来,外面一片安宁,没有任何人,似是乐香草木皆兵。

  她左右张望片刻,见的确无人,这才合上了窗子。

  却不料就在她合上窗子的刹那,一把长剑忽而从她身后的黑暗处探出,果决而利落地往她脖子上一抹!剑身入颈足有一寸,抹脖子的力道极快,乐香只来得及用双手捂上脖子的伤口,连一声低叫都发不出来。

  倒是给昙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双手捂住嘴,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乐香。

  就见浓稠的血液从她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她仓皇地回过头,只能看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屋中的光落不到此人身上,唯有一半沾血的剑身露在光下,滴着血珠。

  “你……”乐香目眦尽裂,指着那人,唇齿微动:“是——”

  她只发出了个短促的音节,倏尔又是一道剑光闪过,乐香的唇便被削去,牙齿尽落,连带着舌头也滚落在地,血淋淋的面目极为狰狞。

  昙妩吓得六神无主,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已不知作何反应。照影镜一晃,而后便到了白日,崔妙雪几人发现了乐香的死,当场起了内讧,都认为是对方所为,不欢而散。而大巫则带着人进屋,看见死在血泊之中的乐香后掏出龟壳焚火占卜,最后嘴里乌拉乌拉地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跪在地上连拜几下,而后将乐香的尸体抬走了。

  照影镜重归混沌,昙妩吓得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她身影一晃,跌坐在地才猛地回神,已是全身冷汗,两股战战。她平复半晌,最后重新施法,咬着牙将方才的旧影重新看一遍,待看到乐香被身后突然探出来的长剑抹了脖子时,忽而看见那剑上灵光一闪,有剑纹一闪而过。

  昙妩一惊!猛然想起这剑纹她曾在百剑谱上见过——出现在高居榜首的明狸剑上。

  亦是仙琅宗掌门沈徽年的本命剑。

  昙妩如醍醐灌顶,当下飞快地爬起来,将照影镜一收,努力迈着发软的双腿慌里慌张地拽开门。却不想在那澄明的月光之下,有一人静静地站在她门外。

  他披一身银纱,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怀里抱着一柄剑,微微偏头,淡漠的目光落在昙妩惊慌失措的脸上。

  沉云欢在梦中,总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微微皱眉,想要细细去分辨,却发现那些私语完全听不懂,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抬步便走,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些低声宛如咒语一样,直往她耳朵里钻,令人生恼。

  沉云欢用手挥了挥,大步奔跑起来,面前就这么一条路,周围是看不清楚的景色,她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忽而发现那些原本听不懂的话语之中,夹杂着一句能听懂的低唤。

  她疑惑地扭头,就看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披着长袍子,编着发,戴着骨头串成的项链,装扮与大巫无异,却生着一张十分美丽的脸,尚年轻。

  沉云欢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朝她唤着,于是便疑惑地走近两步,问:“你是在喊我吗?”

  话才刚问出口,她的耳朵像是被一缕春风穿过,瞬间周围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褪去,变得安静下来。那女人口中的呼唤也让沉云欢听清楚了,不是喊她,而是在喊:“阿瑶。”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走到沉云欢的面前,那张温柔漂亮的脸忽而一变,染上浓烈的怒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藤条,狠狠地往沉云欢身上抽,声音也嘶哑尖利,“我说过多少遍,东西要留给哥哥吃!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总那么贪吃!为什么!!”

  沉云欢吓一大跳,下意识就要使出一个飞踢,却不想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随着女人的藤条密集地落下,发出“咻咻”的叠声,她听见自己发出哭喊,“我给哥哥了,给哥哥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沉云欢瞬间意识到,这不是她。

  一阵抽打过后,女人累得气喘吁吁,直到藤条断了才收手,最后厉声对她呵斥:“长记性了没!”

  她哭着说:“我记住了,阿妈。”

  无独有偶,沉云欢发现这小孩总是挨打,而且几乎都是那被她唤作阿妈的漂亮女人打的。挨打的原因无非是与哥哥抢食,或是做活的时候偷懒,睡过了头或是睡得太晚,也要挨打。家中的食物她总是捡别人剩下的吃,肉是一块都吃不到的,甚至连肉汤都喝不了,只能啃绿叶菜或是粗粮馒头。

  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养得肥头大耳,身形健硕,她却骨瘦如柴,有时躺地上睡一觉起来都没发现自己是饿晕过去了。

  她的哥哥名叫周翊,她却没有正经名字,只有在挨打或是受责骂的时候才会被人喊作“阿瑶”。

  年幼的孩子仿佛汲取母亲的生命长大,她越长越高,那美丽的女人脸上也出现一条条岁月留下的痕迹,挥舞藤条的手也变慢变轻。

  但女人越发喜怒无常,似乎将抽打她当作娱乐,隔三岔五就要上腿脚。

  直到有一日,那女人在火堆前龟卜,得到卦象后忽而对她道:“你恨我吗?”

  沉云欢听见她回答:“阿妈生我养我,我不恨阿妈。”

  那女人听之后却如发了疯,拿出根手腕粗的棍子,将她打得头破血流,嘶喊着:“滚,滚啊!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我恨不得杀了你!!”

  这次动静闹得太大,邻舍纷纷上来劝慰,你一言我一语,怕女人将她生生打死。在一片纷闹之中,沉云欢看见那女人站在人群里,后脖颈上却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满负怨念和邪气,像是能穿过这些虚无模糊的记忆,直直地看向沉云欢。

  她浑身一震,从这诡谲的梦境中醒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一动,不慎蹬了一下师岚野的小腿,就见他侧身过来,抬手给她擦了擦汗,轻声说:“你睡得不安宁,为何?”

  沉云欢心情有些烦躁,连带着身上也热起来,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变成个窝囊废,差点让人打死。”

  师岚野不说话,只揽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让她慢慢静下心来。

  沉云欢就势抵着他的肩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为何会出汗了,不是被吓的,而是师岚野的身体不知何时温度又升高,窝在被子下,像个热气腾腾的火炉。

  她一把拽起师岚野的手臂,果然看见伤处又在蔓延,整个小臂都已溃烂。她气上心头,兴师问罪,“这么严重了怎么不说?”

  说完她转念一想,这东西是攀欲望而升,显然是师岚野心术不正才使得伤口蔓延,于是更加气恼,肃声批评道:“你一个神仙,怎么满脑子都是凡间俗欲,用不用我教你清心咒?”

  师岚野垂下眼睫,淡声道:“清心咒于我无用。”

  沉云欢气得直想揪他,但瞧见他月下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一时又下不了手。高热烧红了他的脸和耳朵,想抹开云霞落在雪上,实在漂亮。

  师岚野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揉搓,像是无声地哄着她别生气。

  屋中极其寂静,只有师岚野轻浅平稳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沉云欢的耳边。沉云欢佯凶瞪了他一会儿,摸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气恼便被他这慢慢的动作给揉散了,只剩下无奈。

  她满脑子想着要尽快找到这诅咒之源,彻底解决师岚野身上的问题,一边又凑过去,压着师岚野的呼吸,轻触他的唇。

  师岚野将她拥住,加深了吻,在满足自己私欲方面毫不吝啬,将自己身体的温度通过唇舌清晰地传递给沉云欢,诱她沉溺。

  他身形修长,能够轻易将沉云欢拢在怀里,难舍难分地纠缠。

  染上情欲的山神简直堪比妖精,缠人的本事一流,沉云欢纵使有通天的心计,对师岚野也毫无防备,就这么轻易落入圈套,被他搂着亲吻半晌,最后烘热了耳朵,揉红了唇,像打了一场架似的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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