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156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成长 正剧 玄幻仙侠

  虞暄用蛇尾卷住千眼妖怪,将它的身体一层又一层死死地勒住, 迦萝展翅盘旋, 瞄准了它头颅上的一双眼睛, 猛地俯冲而下, 利爪随之落下, 却被它闪身躲过。

  尽管这千眼妖怪吸收了新的天魔气比方才更加庞大厉害,面对虞暄蛇尾的绞缠也不见半分吃力,它的手从虞暄的蛇鳞上划过, 生生剥下数百片,黑鳞扑簌簌往下掉,露出血红狰狞的肉。

  剥鳞堪比抽筋之痛,虞暄嘶吼一声,疯狂摆尾,与千眼妖怪扭打在一起。迦萝在旁相助,数次以利爪攻击,几回落空,一朝得逞就将它的眼睛抓瞎了一只。

  它痛得发狂,在大地冲撞起来,狠狠撞上鹿台前的长阶,虞暄因缠在它身上,这一下也被撞了个实打实,险些将前胸的肋骨撞得刺穿后背,一口妖血喷出,洒在那妖怪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处。

  迦萝仍在长啸,那一声声清明嘹亮的声音入耳,驱除一切干扰沉云欢耳朵的杂音。

  她在空中出的第一刀落在了明狸剑上,那时她就知道,她不敌沈徽年。可当前的情况已不容她后退,沉云欢只得勉力用这折断的右手全力挥舞长刀,刀刀破风,一心置沈徽年于死地。

  然而两人的状态实在悬殊,且不论沉云欢眼睛看不见还身上负伤,便是正常状态下,沉云欢想要战胜沈徽年都不一定有胜算,现在这般不过是强撑。

  十数刀落下,沉云欢的右手已没有知觉,明狸剑在她的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狰狞的一道在她的左肋,那狸爪一样的爪痕几乎见骨,血淋淋的伤口将她的衣袍染透,血珠顺着衣衫不停往下滚落。

  沉云欢喘着粗气,剧痛让她连呼吸都掐细,却不敢有分毫怠慢,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刀。她心中极为清楚,一旦在沈徽年的剑下掉以轻心,那明狸剑下一刻就会从她的心口穿过。

  沉云欢每出一刀,都会想到昔日在仙琅宗修炼的场景。沈徽年的剑法没有变,始终如一,但他是沉云欢所有身法的源头,能够将沉云欢的每一招轻松化解。

  她猛力一劈落空,感知到剑气直奔她胸腔而来,赶忙往后连翻数下,拉开与沈徽年的距离。她落在地上,往后踉跄几步,勉强用刀撑住不至于摔倒,剧痛覆盖她筋骨的每一寸,她看不见,不清楚身上到底有多狼狈,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败局必定。

  正当她心中彷徨时,忽而一阵清风自背后袭来,穿过她周身的烈焰,迅疾冲向沈徽年。

  那清风之中旋飞百剑,灵光犹如拖尾的星痕,向沈徽年周身刺去。顾妄飞身而至,落在沉云欢的身边,飞快地抬手,指尖夹了一张灵符,在她身上几大穴位点了一下。

  那灵符暂时为她止了血,沉云欢闭着双眼,偏头寻着顾妄的位置,低声道:“恐怕赢不了,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

  沉云欢从不说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顾妄没有听到过“输”字。她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从前数次踏进鬼门关,也没有如今这模样,顾妄紧紧拧着眉,瞬息间心思百转。

  他紧握着剑,转头向半空中的沈徽年望去,沉声道:“我们不用赢,只要掩护虞暄和迦萝离开,让沈徽年的计划失败就足矣。”

  “沉云欢,现在还不能倒下,我来助你!”

  顾妄将剑祭空,双手结印,飞快在空中画出剑阵,推至头顶。剑阵瞬间扩大数倍,散发出千丝万缕的光芒,风声狂嚎,灵力汇聚,蓄势待发。

  薛赤瑶捂着腹部的伤飞来,落在沈徽年的脚下,跪下请罪道:“师父,我……”

  沈徽年冷然的眸光落在沉云欢与顾妄二人身上,轻抬了下手,慢声道:“退下。”

  薛赤瑶战战兢兢,没有任何多言,转身退离。转头看见虞暄和迦萝正缠着她阿妈,当下便冲上去加入了另一场战斗。

  一阵阵爆炸的巨响频发,震起沙土数丈高,顾妄与沉云欢并肩而立,寒风将二人的长发翻飞,混沌夜色和炫目灵光之下,一人召出剑阵,一人燃起烈火,同时向沈徽年进攻!

  就见沈徽年丝毫不惊慌,在两人的攻势逼近时,明狸剑骤然灵光大作,绚烂的光彩在沈徽年周身缠绕,他提剑而起,速度竟比方才快了数倍,似一缕迅疾的风,在空中分离,形成数道闪电般的剑气,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刹那便提剑落在沉云欢的后背。

  一剑刺出,沉云欢后脑生风,凭本能以墨刀抵挡,这一击正中,两刃相撞的同时,沉云欢原本就断裂的右手爆发出粉身碎骨的疼痛,让她只能以左手死死地握住右腕骨头断裂的地方,勉力接下沈徽年的攻击。

  顾妄的灵剑在战场流窜,不停从各个方向刺向沈徽年。他双手甩出十数张灵符,引水为攻,沉云欢又借水施展金流之火,滚动的金色水流在三人周围环绕,一时间耀眼夺目的灵光在空中爆炸,三人打得极为凶猛,眨眼便过了百招。

  沈徽年应对得相当轻松,面对二人夹击也不见半分狼狈慌张,一手掐诀化解顾妄的攻势,一手执剑对沉云欢的墨刀劈砍,丝毫不落下风。

  他像一座高山横亘在两人的面前,所释放的灵力犹如悬河注火,死死地压制沉云欢与顾妄二人,完全展现了仙琅宗掌门人的威力。

  而另一处的战场也相当激烈,薛赤瑶的加入让原本就没有占得便宜的虞暄和迦萝二人很快出现劣势。千眼妖怪的身躯坚硬如铁,任何一招攻击都携有千斤之力,便是虞暄也无法承受,再加上薛赤瑶的长剑在他身上刺出数道伤口,蛇血如雨,洒落满地。

  两方战场极其焦灼,正当打得天昏地暗时,大地剧烈震响,高山拔地而起,直冲数十丈,岚雾从山间滚落,将所有人卷在其中。

  师岚野居于鹿台之前,神力的大量消耗和天枷所施加的重伤让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撑着白玉石半跪在地。他满头雪白之发,双眼滚动着金色的波澜,鲜血淋漓而落,本相尽现。

  铺天盖地的岚雾呈现出浓郁的白,顷刻间在人群之中找到目标,往沈徽年的周身汇聚,像云涡一般将他死死地纠缠住。他翻手震剑,瞬间扫出无数剑风,却不料这云雾无形而不散,始终缠绕着他,如此一来,他的眼睛也无用了。

  沉云欢感受到指尖飘过清凉的雾气,察觉到沈徽年的攻击停下了,趁着停战的片刻喘息停歇,对顾妄问:“什么情况?”

  顾妄转头,看了一眼在鹿台之上的几乎泡在血里的师岚野,他咬了咬牙,没有说明实况,只道:“沈徽年被遮了眼,看不见了,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沉云欢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但听得这话,强撑着再提一口气,踏着水流而上,身形如箭,与疾风同行,奔向沈徽年的位置,举刀便砍。顾妄将头顶巨大的剑阵分散为十个小阵,散于沈徽年的周身,奔流不息的水卷着灵剑而出,与沉云欢的烈火合二为一。

  疾风呼啸,火焰燎原,沉云欢这一击用尽全部力量!

  沈徽年周身缠绕着云雾,视力受限,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凶猛杀招逼近,当下将明狸剑置于身前,双手结印掐诀,口中念出古老咒言。

  刹那间,他的周身爆出排山倒海般的灵力,以他为中心猛地朝方圆炸开,无形的咒言在空中飞快流转,沉云欢与顾妄二人合一的攻势与沈徽年的灵力狠狠相撞!

  声音如炸山般震耳欲聋,掀起百丈高的烈风,虞暄、迦萝等人被径直掀飞,连带着师岚野召出的高山也破裂,碎石四溅。

  沉云欢被巨大的灵力挡住不得前进一寸,墨刀疯狂颤抖,断裂的右手死死坚守,剧痛席卷她的全身,无一不让她痛苦。

  忽而一声剑鸣清响,只听耳边风声厉啸,顾妄的大喝从远处传来:“沉云欢,当心——!”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面前的山峰被从当间劈开,同时刺破她凝聚的火焰,危险逼近的瞬间她甚至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腹部猛地传来剧痛,明狸剑便将她捅了个对穿。

  师岚野犹如这碎裂的山体,身上迅速爬满细细密密的裂痕,无力地倒在地上。

  沈徽年周身的云雾当即消散一空,剑结结实实捅穿沉云欢的腹部,立于她的面前,眼眸里满是漠然,声音冷若冰霜,无不失望:“云欢,我倾尽毕生所学教你十三载,你就学了这些东西吗?”

  沉云欢绷紧了全身经脉强撑的身体在这一刻完全被击败,所有灵力抽空般散得无影无踪,她被沈徽年的剑气狠狠拍在地上,继而那满是裂痕的土地卷起来,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瞬息间就将沉云欢淹没其中,埋进了漆黑无尽的深处。

  虞暄看着她从空中坠落,鲜血洒了一地,目眦尽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想也不想就冲她被埋之地冲了过去。

  却见半空灵光闪烁,千百灵剑纷飞流转,形成一条条锁链,一部分朝沈徽年飞去,一部分拦在了虞暄面前。没了沉云欢当先锋,顾妄只得提剑而上,奔着沈徽年刺去。

  明狸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沈徽年完全不将他的攻击放在眼中,将腕间一翻,反挑住他的剑,几下用力,只听“咔咔”几声,顾妄的剑就碎成几节。

  顾妄甩开剑柄,双手挥动灵剑,用铁链层层将沈徽年环绕,企图将他锁死,却也被沈徽年的剑轻松斩断。

  “走啊!!”绝望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转头冲虞暄嘶声吼,满是央求:“快走啊!!!!”

  沈徽年的身影闪自顾妄身后,利剑一挥,只听那嘶吼戛然而止,热血抛洒,顾妄的人头落地。

  虞暄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耳朵“嗡”一声响,那利落的一剑刺得他眼睛剧痛无比,刹那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连呼吸都暂停。

  待到那头颅和身体砸在地上前后发出两声轻微的闷响,彻底砸断了他的震惊茫然,悲痛如洪水决堤将虞暄的情绪击溃,嗜骨的痛苦侵蚀他的心脏,他双目浑浊,泪水喷涌而出,理智崩坏,声音几近喑哑无声:“你骗我,你骗我!!你分明说了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然而先前还对他许下承诺的人,现在已经无法回答。

  沉云欢被卷入地底生死未明,顾妄人头落地,虞暄已毫无思考可言,双眼染上赤红,发了狂朝沈徽年扑去,巨大的蛇尾猛地摆动,已打定主意与他殊死搏斗。

  然而沈徽年却以碾压般的实力,先斩他的蛇尾,再将他的脊骨钉穿,狠狠地钉在地上。

  虞暄的脊骨处正有一节被巫神骨代替,被明狸剑钉得粉碎,他身上的妖力迅速流失,恢复成人身,剧痛撕裂他的脊背,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上方,虞暄怒吼着几次挣扎,都没能爬起来。

  沈徽年慢步行到他面前,低眼看着虞暄。

  虞暄拜进仙琅宗的时候年龄也尚小,可以说是在关良身边长大的,而沈徽年又与关良同出一师关系亲近,虞暄也算是在沈徽年眼皮子底下长起来。一转眼也从时常偷懒、贪吃的小孩长成这般模样,十多年的光阴,就这么悄然从指缝流过。

  虞暄强忍着痛苦,奋力抬起头,恨意盈满双目,他一把拽住沈徽年衣摆,血红的指痕像是烙印,盯着沈徽年声声泣血:“沈徽年,你枉为人师,更不配是我仙琅宗的掌门……你今日百般行恶,来日必将……遭受万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若真有那一日,我自欣然受之。”沈徽年笑了一下,旋即将剑拔出,手起剑落,斩下虞暄的头颅。

  他抬手,指尖泛出微弱的灵光,而后从顾妄和虞暄二人的无头尸身中抽出一白一黑两缕光芒,缠绕于明狸剑上。

  迦萝发出悲鸣,长啸入云霄,她被千眼妖怪抓住,生生撕碎了一半翅膀,徒留另一只膀子无力地扇动。

  沉云欢尚在,他们仍有一战之力,沉云欢落败,他们则毫无还手的机会。沈徽年有意现在就结束战斗,下手相当利索,飞身至高空,先将迦萝的另一只翅膀斩断,让她摔落在地,垂死挣扎地扑腾着,凄厉绝望地恸哭传遍云霄,那锋利的剑又冲天而降,将她的颈子一分为二,快得她连痛苦都感受不到。

  风声渐息,蛇鳞、羽毛、断剑散落四处,大地充斥狰狞的裂痕,刺目的红浸入旧土,满目疮痍。

  沈徽年将一缕泛着金色的光从迦萝的身体抽离,送入明狸剑,剑刃灵光闪烁,黑白金三灵交织汇聚,绕着剑身缓慢地旋转。薛赤瑶捂着伤处落地,行至沈徽年身旁,盯着那三种光芒闪耀的明狸剑,竟是满脸通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激动道:“师父,您真厉害!大计将成,只差最后一步了!”

  一场恶斗过后,沈徽年的衣衫也沾了血,平稳之中带着几分脏污,分明是残忍狠辣的刽子手,却呈现出极其理智的冷静。

  明狸剑已沾满鲜血,顺着剑身滚落血珠,地上溅起一朵朵杀戮之花。

  沈徽年没有应声薛赤瑶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沉云欢被埋之地。

  只差最后一步。

  沉云欢被掩埋在地下深处,土壤将她的身体完全困死,身体的伤处被不停挤压,浑身的骨头似断了个粉碎,一如当初从仙琅长阶上摔落,她跌进了泥泞之中,一身傲骨尽断。

  “云欢,输是家常便饭,赢才是侥幸。”

  第一次败在沈徽年的剑下时,他将沉云欢从地上拉起,说了这么一句话。沉云欢并不赞同,对于她来说,赢才是理所应当,可不知为什么,不论她怎么修习剑术,都无法从沈徽年手下赢回一局。发现她的剑招总是被沈徽年看穿后,她不断研习新的招数,新的身法。

  即使如今的她已经离开仙琅宗,也弃了剑,还学了九劫神法,依旧输了。

  沈徽年就像她头上的一把尺,永远比她高出几寸,来丈量她的高度。

  这要怎么赢啊?

  她的师父,教会了她所有剑法的人,她修行之路的起源,将她执为棋子,在无形的棋局里摆布了十三年。

  沉云欢心中一阵绝望,疲倦极了,身体被土壤挤压得喘不过气,意识逐渐模糊,强烈的痛苦让她无力挣脱束缚,想这么一睡了之,什么事都撒手不管。

  周围没有风声,嘶吼,痛哭,所有声音消弭,土地之下是漆黑的,无声的。

  沉云欢动弹不得,感受土地慢慢挤压她的身体,像是将她的肢体粉碎在土壤里,吸收她的血骨,化作万物生长的养料。

  忽而一枝细细的藤努力地在土壤里钻出,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缠,绕过狰狞的伤口,轻触她的脖子。那柔软的藤蔓满是冰凉,像顶着一捧雪触及她颈子处脉搏跳动的地方,凉意刺激得沉云欢本能打了个激灵。

  继而那藤蔓像是很吃力,缠着她的身体爬行,像是将她整个裹住拽出地面,但力量太微小了,只能将细微的力道传在沉云欢的身上,无法将她拽出地面。

  沉云欢全身都无法动弹,只有指尖能轻动,在藤蔓上轻轻摩挲。

  是师岚野。她能感觉到这一根小小的藤是师岚野传递来的力量。

  “他怎么了?”沉云欢无法开口,不能询问,只在心里想:“一个能召山唤水,搅动五行格局,手一抬就数百参天大树拔地而出的山神,怎么只能放一条小小的藤蔓来寻我?”

  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问话,那藤蔓往她脸上轻轻蹭了几下,显得有气无力。

  沉云欢想起她先前在风里闻到的那浓郁的血腥味,确定师岚野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她的双眼被夺看不见,无法确认他究竟如何。

  其他人呢?虞暄、顾妄、迦萝,他们如何了呢?

  藤蔓仍在做那些微不足道的努力,卷不住她的身体,就卷住了她的左手,拼尽全力往上拉。

  沉云欢被拽得牵动伤骨,剧烈的疼痛袭来,将她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激醒。她猛然想起其他人还在上面,若是她一直躺在地下,虞暄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怦怦、怦怦……”

  恍惚间,她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沉云欢还以为是自己呼吸竭力到了尽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可是等她细细一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她尚活着,方经过一场战斗,呼吸都没缓过来,心跳得极快。可耳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是平稳的,温和的,隐匿于她周身的每一寸土壤,融入地下深处。

  沉云欢努力去听,心跳声逐渐大了起来,好似这片土地在某个瞬间活了过来,而她变成了大地之母肚子里的孩子,被温暖的羊水包裹。

  原本挤压她的土地开始松软,挤压着胸腔的重力也消散,沉云欢有了喘息的机会,心跳声再次变大,充斥着她的耳朵,环绕于身体各处。

  土地孕育了万千生灵,是一切灵力的源头,沉云欢沉溺其中,仿佛化成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树,又像是清澈的水流,剔透的玉石,耀眼的金子,她生于土地,觉得万分安宁。

  大地在呼吸,万物有生命,沉云欢听见地底的深处有火在流动,感受到万万千千的灵力顺着每一寸土地,向她汇聚而来。

  沉云欢与土地融为一体。

  她动了动骨头尚为完整的左手,将全身的灵力凝聚于掌心,释放出一缕火。

  “轰!”一声,火焰在地下爆发,点燃了汇聚而来的万千灵力,地下深处流动的火焰猛然向上翻涌,从四面八方冲来,将沉云欢淹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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