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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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养护院剩下的几位老人陆续被预定的养老院接走了,路潇带着安全局的特工进黄泉看了一眼,确认了宝藏规模,之后就开始制定开采方案并调动相关器械,那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电力设备损耗特别严重,他们辛辛苦苦消耗了十天,才运出了六成的宝藏,剩下的宝藏大多被三生石的粉尘困住,路潇都不会轻易接近那些地方。
米染走之前说过,黄泉本是娑婆领域,那些财富其实不会随着黄泉的消失而湮灭,它们只会被抛洒回人间,或往山河大川,或往荒野洞窟,或往乡村都市,所以人走路的时候低点头确实是有道理的,真的可以捡到宝贝。
第十一天,路潇目送所有工作人员撤离黄泉,然后逐一检查了这里的每个角落,确无遗漏之后,又在宁兮的远程遥控下把三生石弄了出来,这东西要是被随机抛洒回人间可不得了,那他们这些天的活儿就都白干了,她最后在石头上留下了郑楠的名字,这也是石头上唯一的名字了,这一次出来,她打开了被团成球的骷髅蝶,随手抛进了雨后的水洼里,来自幽冥的怪物立刻找了个地缝钻了进去。
安全局为三生石成立了一个专组,打算用昔年皇帝运送三生石的方法把它运回特设处,因为大气运方向多变,所以这也将是一项耗时漫长的工作,幸亏现在不是封建时代了,他们不必再赶工期,尽可以慢慢等待大气运转向。
至于慈泰养护院旧址,这地方是郑楠培养“钥匙”的养蛊场,还是三生石的取出地和暂存地,不知有多少人横死其中,不知多少粉尘遗留在空间里,紫城安全局不敢等闲视之,待全部人员转移之后,直接开来推土机准备把这地方推平。
饶是如此,他们还不放心,他们需要一种特殊方法彻底杜绝好奇者前来送死,于是市政府征求了上级意见后,将养护院旧址规划成了辐射垃圾填埋场,主要处理本州核电站的高放射性废物,此消息一出,舆论哗然,紫城市民纷纷表示无法理解官方的决定,在各平台质问是哪个超绝大王八签字批准这项工程?最后紫城市长忍辱负重,亲自出面背上了这口黑锅。
慈泰养护院外,推土机隆隆作响,已经开始清理外围建筑了。
路潇去车里拿了瓶水,走进已无人气的建筑,见到了无尽走廊里形销骨立的郑楠。
他抱膝坐在墙下,毫无血色的脸颊凹陷进去,浑浊的眼珠却突兀出来,相较上次相见,身上又多了很多刀伤,划伤、刺伤、砍伤,以至于皮肤剥落,内脏裸露,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死不了,如同一具不可自控的丧尸。
听见脚步声抵近,他咯吱咯吱地扬起颈椎,红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
路潇在他不远处停住,冷淡地问:“想好了吗?”
郑楠沙哑地回应:“你想知道什么?”
“从头开始说吧!毕竟今天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郑楠是郑邑的直系后裔,他们家族有一个口耳相传的故事,转世判官年轻时得到高人指点,习得一门法术,只要往身上撒一种粉末,便能够自由往来于阴阳两界,他就是通过这种法术当上了大官,躲过了很多次刺杀,最后成为了一方军阀。
郑邑死于非命之后,子嗣离散,只有留在紫城的长子保留了一件血衣,血衣上写着他已为郑家留下取之不尽的财富,只要在他死之后的第10年、40年、80年,100年、120年,每一年的除夕子时一刻,设计降生一名子嗣,而这孩子登谱入祠的名字,也只能叫做郑宝,待婴儿入谱之后,需安置于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不能见金木水火土,此后第七日,其父要孤身一人进入房间,把血衣腰带里的仙药涂遍全身,再为婴儿沐浴,如此就能开启郑邑遗留于世的销金窟。
可惜郑邑长子这一支人丁稀薄,三代单传,磕破头只求生出个全须全羽的崽子,哪还有验证秘法的机会?直到血衣传进郑楠的手里,他心念始动,偏偏老婆又是一个猪油蒙心的,觉得自家老公模样比肩潘安纳西索斯,才学赛过李白爱因斯坦,一只苍蝇落在丈夫屁股上,她都要劈开腿看看公母,生怕老公被母苍蝇迷了神魂,如此一来,郑楠提出让她在第一百二十年的除夕子时生一个孩子,她自然荣耀欣受。
郑邑留下血衣的时候,没考虑过被献祭母子的死活,但好在现在是新世代新社会了,虽然郑太太的预产期晚了那么十天二十天,但还可以按需选择剖腹产时间,总之郑邑死后第120年,在三生石上留下名字也已120年的郑宝终于出生了。
郑楠用自己的长子换去了进入黄泉的机会,然后在三生石上看见了完整的蓄养黄泉的方法,之后他开始这么向外界解释自己的家庭——老婆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跑了,可怜他找个老婆多不容易!爷爷犯病走失了,可怜老人家怕是凶多吉少拉!老爹为了野女人离家出走了,可怜他往后没有爹了!随后他回过味来,献祭这事不能光靠自家人,他得找一些替补。
郑院长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郑楠一看见慈泰养护院,就如同饿狼看见了羊群,但又想不出什么强取豪夺的办法,只能弄傻了亲妈埋伏进去,准备伺机而动,之后张疆出现,给他创造了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养护院里这些可以随用随取的“钥匙”珍贵得很,用来蓄养黄泉有些浪费,喂养骷髅蝶其实不需要知道受害者的所在地,只要人在紫城就够了,刚好赵院长给他留下了一个私密APP,正适合用来筛选猎物,他假装算命套取他们的信息,了解他们的社会关系,然后选一些社会支撑薄弱的猎物下手,这些人即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刨根问底,司奕几个人早已经成了骷髅蝶的食物。
在三生石上写字太危险,他可不想继续受伤,所以隔三差五,还会抓一些社会边缘的倒霉鬼下去给他打工,艾小玲便是因此被骗进黄泉。
路潇听他讲述完,记住了藏匿血衣的地点,然后问还有谁知道销金窟的秘密,郑楠摇摇头,他已经把自己的独苗献祭给了黄泉,他死之后,郑邑长子这一支就算断绝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答应放我出去的。”
“当然。”路潇把手里的水瓶扔给他,“请便。”
郑楠下意识接住水瓶,立刻知道了她的想法,狠狠地瞪着她并破口大骂起来。
路潇不为所动,单是冷漠地盯着他。
经过长久而无果的对抗、挣扎、祈求之后,他干脆跪坐下去,用手指摆弄着腹部伤口裸露的肠子,沉默片刻,认命般拧开了水瓶。净水从头浇下,沾湿了他枯槁的身体,像是海绵泡进水里一样给皮肤带来了些许光泽。
而后空寂的走廊里忽然吹起一股森冷的风,郑楠打了个颤,低下头,只见身下水滩里悠悠钻出了一只诡异的黑色人形,那黑色人形自下而上吞噬着他,郑楠一时紧张,竟想和黑影比划两下,结果当然是一拳打进了空气里,骷髅蝶缓缓张开双翼包住了郑楠,他惨叫失声,脆弱的肉|体如同落进硫酸池一样慢慢褪去了血肉,化为了白骨,而后白骨又化为焦黑的液体,一滴不落地消失在了骷髅蝶纯黑的内翼之中,当他完全进入黑暗后,骷髅蝶也重新钻回了黄泉。
走廊里再无声息,只余下地面上的一泼净水而已。
走廊门窗重现,阳光照进来,路潇对外面的挖掘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工作了。
此间事了,路潇也要回青城了,她没有急着要见的人,大可不必像米染一样着急。
紫城到青城之间,最近新开了一趟旅游观光路线。
这趟火车经过改造,车窗远比普通列车要大,车身也比普通列车要宽,全列包厢,独立卫浴,不设硬座,整条路线用两天时间慢速曲折地穿过紫城与青城之间的大片原始森林,沿途山环水绕,风光秀美,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
观光路线一票难求,路潇买票的时候竟意外看到这趟旅程有两张余票,于是果断下单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打开手机订票的前一分钟,紫城市城建局某位工程师突然接到了上司的电话,要他暂停假期,立刻归岗参与紫城放射垃圾填埋场的设计规划,工程师只能一面诅咒着害他加班的坏人,一面把宝贵的车票让给了坏人本人。
翌日,火车站贵宾厅里,路潇闲闲地看着远处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那人阴云罩顶,似是近来要遭霉运,她正思考要不要好心提点他几句,下一秒男人感受到注视转回头,四目相对,他忽然惊喜地走向了路潇。
“你是路潇吗?”
路潇皱了下眉,也察觉男人有些眼熟:“你好,你认识我?”
“竟然真的是你啊!我们是蓝城中学的同学,我叫徐辉。”
路潇一向人情淡薄,大学毕业才几月而已,她就已经不再和大学同学联系了,何况初中*同学呢?
于是她客气地说:“我们不是同一个班的吧?”
“我是你隔壁班的,那时候整天见识你的丰功伟绩,对你印象可太深了!”
徐辉自然地坐下与她攀谈起来,一来二去,路潇知道他正是受了自己的刺激才上了体校,如今在一家散打俱乐部做教练,这次出门,是想寻找两个月前不告而别的女朋友。
联想到他头顶阴云,路潇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找到她做坏事吧?”
“我是那种人吗?”徐辉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别说我了,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么……我的职业就比较神秘了。”路潇用眼神挑了对面的冼云泽,“反正我当前的主要任务是照顾这个小祖宗。”
冼云泽始终低头玩着手机,不曾参与他们的聊天,此时听路潇这么说,竟然点头应下了:“嗯!”
从徐辉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冼云泽的手机屏幕,他正在玩看图猜成语。
画面上有一架天平,天平下端的盘子里写着8,天平上端的盘子里写着7,图画的下面有ABCD4个选项,分别是朝三暮四,十拿九稳,一五一十,七上八下,然而这种幼儿园水准的猜成语游戏,他却连连猜错三回,最后一次才点中了正确选项,然后他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居然把七上八下粘贴进浏览器,开始搜索成语含义。
徐辉心中暗想,这个男人一身名牌,相貌异常英俊,但脑子好像不大好使——又有钱又好看而且还弱智,这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或许可以把"儿"字去掉,这就是地主家的傻子吧?
那路潇算什么?保姆?幼师?后妈?
徐辉觉得哪个身份都问不出口,客气几句后赶快溜了。
路潇看着他去往进站口的身影,默默把他要去找女朋友这件事记下了,她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92章
观光专列鸣响汽笛,全速开出了车站,列车长温柔地播报起旅行欢迎语,随时间推移,车窗外的建筑越来越低,越来越稀疏,最终钢铁的巨兽一头撞进了自然的怀抱里,然后悠悠放缓了速度,动态模糊的山峦和巨木随之清晰起来,呈现出油画般的青绿色调。
路潇拉下车窗,芬芳的木香和清冷的空气涌入,涤净了她身上残余的城市躁动。
她脱下外套,挂到门后的衣钩上,顺手抚平了旁边衣架上冼云泽的风衣袖子,不想袖口忽然动了动,呼啦啦飞出一只小麻雀,路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如今她已经习惯冼云泽身上掉出各种各样的动物了,心态之平静,恰如主人看见自己的猫用昆虫在枕头边堆金字塔。
麻雀天性自由,极难驯化,强行抓捕还会应激致死,但这只小麻雀却乖乖落在了冼云泽的胸口,肆无忌惮地啄弄着他的衬衫扣子。
冼云泽仰面躺在包厢的双人床上,认真端详着手中的邀请函,观光专列的车票套装包括一只精美的礼盒,盒子里有一个旅游专列的拼装模型,还有两张立体烫金的对开式邀请函,邀请函上印有乘客信息和旅游专列的介绍,标准车票则作为附件插在邀请函内页的卡纸开窗里。
冼云泽抚摸着邀请函上的备注,口中念念自语:“情侣,我们是情侣。”
路潇买票时为了抢占先机,把所有选项填了默认项,于是两人票面上的关系就成了情侣,这个小小的无心之举让冼云泽从拿到票后开心到现在。
路潇走来床边,站在他头顶前方,两手撑住他的头侧俯下身:“值得这么高兴??
“嗯!”冼云泽伸手扣住她的后脑按向自己,索得一个轻柔的亲吻,然后欢欣地表白,“喜欢你!”
路潇不由微笑,安静观赏了一会儿他的模样,还真是一张怎样打扮都不会难看的脸,这般容貌如果长在普通人的身上,甚至可能招来祸端,看得心软,她忍不住又亲了冼云泽一下,冼云泽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他则挪动上身躺到她的腿上,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到她柔软的肚子上蹭蹭。
他的声音乖巧的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开口却说出了极为恶作剧的想法。
“我用米米的拍款买了青城植物园的亲子套票,把电子码发给小蛇了,可是他骂我,还把我拖黑了,真小气!”
“冼云泽,你怎么能——”路潇一时语塞。
冼云泽尚未恢复记忆,可他仅凭短期内的自我成长,就已经把自己养成了个一肚子坏水的小恶魔,待到来日他恢复了全部记忆,岂不是会变成坏透了的大恶魔?真是太可怕了!
路潇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对!买那个票不需要实名登记吗?你怎么知道宁兮的证件号?”
“我跟林川说要给宁兮和米米买亲子套票,他就把他们的证件拍下来发给我了。”
生活在这么一个和谐友爱的团队里,冼云泽不长歪才怪呢!路潇猜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说法,搞不好冼云泽本体是只田鼠精,属相和宁兮犯冲。
两个人坐在包厢的红色厚地毯上,一边用手机听歌,一边拼装火车模型,路潇是一个可以单人手作完美等比例人偶的手工艺高手,本来一个小时就能拼好模型,但因为多了冼云泽的协助,所以三个小时过去,这堆零件还是看不出小火车的样子。
路潇不是那种玩游戏非要较真儿的人,冼云泽给她捣乱,她也不会生气,而是顺手把小火车的外观贴纸贴到了他的脸上,冼云泽回以一张贴纸,她就拿起两张贴纸加倍报复回去,最后模型贴纸通通转移到了两人的脸上,把他们扮成了活体广告张贴栏,剩下的塑料部件则被胶水粘成了一个丑八怪小人,遭两人来回推搡——
“像你!”
“像你!”
“像你!”
“像你!”
他们正吵得热闹,车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冼云泽离门扉最近,往后一仰伸手拨开了门锁,路潇的那声“等等”完全没有拦住他。
门外是推着餐车的乘务员,她口中习惯性地说着“乘客您好”,然后被满脸贴纸的路潇和冼云泽惊了一下,不过她很有职业素养,强行憋住了笑意,低着头鼓着腮帮把餐车推进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