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风寄月
深陷入肌肤的引线勒得她身前鼓鼓囊囊的。
她的脸色涨红,眼神闪躲。
他的目光掠过她双颊两团娇艳的红晕,指尖残留的绵软触感经久不散。
沈竹漪的笑意淡了些,似是对于她的分心有所不满,又似是因为其他。
他心中并无什么男女之分,也自然不能理解她的难为情。
沈竹漪收回目光,操纵着那抹灵力流窜过她的心口。
他清隽玉皓的面容毫无波澜,目光也不带任何旖旎的心思,恍若只当她是个偶人一般。
云笙颤巍巍地抬起手。
她的手落在胸前,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只是见她仍在耽搁时间,他顿了一下,用近乎是命令的口吻道:“按。”
云笙闭上眼,豁出去了般,将手覆了上去。
果真,他的灵力在她心口盘旋一阵,便往下凿过去。
有些尖锐的疼,一直蔓延至了她的肚脐。
她鬓角已然被汗水浸湿,也不敢看他,只好木然盯着前方,浑身僵硬,任由他手中血红的引线将她环环缠绕。
偏生他还极为平静地同她陈述着引线连通的每一个穴位,少年清凌凌的嗓音若浮冰碎玉,可在这样的状况下,莫名有些旖旎。
云笙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暗格里的那些木偶人,动弹不得,逃脱不了,四肢被天蚕丝禁锢,他只需动动手指,她便得乖乖照做。
不……不对!
她在想什么?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震惊于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发出的动静不小,牵扯了到了引线。
烟雾缭绕之中,沈竹漪垂下眼看过来,不笑时,那浓稠艳丽的眉眼便显得有些疏冷。
云笙心虚地眨了眨眼,生怕自己搞砸了,轻声问道:“到哪一步了?”
沈竹漪收起引线,咬破食指指腹,将血珠点在云笙的眉间,淡淡道:“最后一步,以施术者之血融入入阵者神庭,督脉天部气血汇聚之地,二者血气相融,阵法便成。”
云笙显然没听懂,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他。
沈竹漪注视着她眉心的那点摄人的红,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简而言之,便是让我的气息入你体内。”
云笙眼睫颤了颤,不住地闪躲着他的眼神。
沈竹漪朝她倾近了身子,黑色的发带堆砌在她脖颈和肩颈连接的那一小片肌肤之间。
丝绦材质的发带格外冰冷,和他的指尖的温度一样,云笙忍不住抖了一下。
少年清涧的双眸晃着昳丽的瑰色,像是幽深的旋涡:“如此,那些脏东西便近不了你身。”
云笙撞进他眼底,只觉半边身子深陷泥沼,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脏东西?
没等她问明白,阵内红光大作,阵法开始运转,一阵眩晕感直击云笙的天灵盖。
眼前的人的身形开始慢慢变得不真切起来。
第14章
云笙睁眼时,才发觉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样。
她身处一片血红的花海之中,花海外围燃烧着一片火。
天空是雾蒙蒙的红,笼罩的也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红雾。
她又闻到了沈竹漪身上甜腻的香味,格外浓烈,像是被这种气息包裹了似的。
不对……
云笙垂眸看自己的手掌,才发觉出一丝不对劲。
现在的她虽有感知,却是灵体的状态。
她蓦地想起进来前沈竹漪同她说的话。
——此术虽有奇效,却需建立阵法,深入灵台识海。
所以她现在是在沈竹漪的灵府识海之中?
怪不得此地四处都是他的气息。
云笙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铺天盖地的红雾之下是绵延的血河,她显然没想到竟有人的识海会这般压抑,竟无一丝生机。
尚未等她想清楚,身后便传来窸窣的动静。
嘶哑干涩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好香……”
云笙吓得一激灵,回头便看见升腾而起的黑烟凝聚成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枚狰狞巨大的兽头,铜铃般大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张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锋利獠牙。
“好纯粹的灵力,好香——”
“等老子吞了你,就能恢复实力了。”
云笙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吓得近乎腿软。
谁来告诉她,怎么沈竹漪的识海里会有这种怪物啊!
须臾,云笙额间一烫,印堂冒出血红的光。
沈竹漪留给她的那滴血自她眉心飞出,化作一枚锋利的血刃,凌厉地贯穿了那枚兽头。
兽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蜷缩成一团黑烟慌忙逃窜。
逃离之际,云笙似乎还听见了那兽头气急败坏的吼声——
“小疯子,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你居然敢这么对天地异兽,你给老子等着!”
直到那东西一溜烟跑远了,云笙还是懵的。
她怔怔地摸了摸眉心那滴血,这才明白了沈竹漪说的那句“其他脏东西近不了身”究竟是何意。
敢情他早就知道识海里有这个怪物搁这等着她呢!
云笙不敢松懈半分,近乎是提心吊胆地走在沈竹漪的识海中。
直至她发觉周遭的香味越发地浓郁,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垂眸,才发觉脚下那片血红的花海竟已漫过她的小腿肚。
方才……有这么高么?
朦胧缥缈的红雾透着诡谲浓艳的香气,在她垂眸的刹那,花海中窜出的血红色的花茎便“唰”得缠上她的脚踝。
云笙的双腿被束缚,她惊呼一声,绊倒在了花海之中。
见她摔倒,那些猩红的花茎从四面八方朝她蔓延而来。
它们就像是有生命有想法的活物一般,粗-长的花茎层层叠叠错综缠上她的身体,织成一张茧笼罩着她。
云笙徒然一颤,忍不住弓起了身子。
这些花茎,像是阴冷黏腻的蛇,触及皮肤时冰冷柔软,却越缠越紧,步步紧逼。
它们有沈竹漪身上甜腻的异香,非常浓郁。
她瞬时反应过来,这些花茎应当是沈竹漪的神识。
可是为何它们要这般对她?
把她当做侵入者了么?要把她绞杀?
可她不是已经与沈竹漪签订契约了么?
由不得她琢磨明白,这些属于沈竹漪的神识便凶狠地缠绕着她,柔软的茎身攀上她的腰肢和脖颈。
花茎近乎痴缠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狗一般舔着她。
有的则是顺着袖管钻进了她的衣襟,冰冷的触感令云笙不由惊呼出声。
还有的为了争抢她腰间的位置,竟互相厮杀起来,花叶簌簌掉了一地。
在觉察到一枝花茎想要顺着她的唇钻进她的嘴里后,她又猛地闭紧了牙关。
花茎收拢的力度越发大,将她一点点往下拖拽进花海。
四周都是他身上的清冽迷醉的香气,她近乎窒息,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死死抱着拖入深渊的错觉。
-
云笙陷入花海中的漩涡后,眼前便是一片交织的黑暗。
她咬断束缚她四肢的花茎,总算是挣脱了束缚,活络手脚后,她便在这一片黑暗中迷惘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才在尽头终于窥见一丝天光。
她拨开迷雾之时,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偶人,偶人的质地各不相同,有木质的,亦有镀了釉的汝瓷,偶人身上的天蚕丝杂乱无章,缠绕着垂在了地上,有的断了腿脚,被拙陋地修补好。
四五岁的男孩坐在偶人堆里,手上缠绕着天蚕丝,操控着偶人,纤长的睫毛低垂,轻声道:“不要哭了,阿娘不需要父亲,我握得了剑,能保护你的。”
那偶人头戴绢花,身着华服,被雕刻成了一位流泪美人的样貌。
细看之下,眉眼竟和男孩生得几分相似。
这个房间和沈竹漪如今的密室的陈设一般模样。
云笙通过灵体的感知,认出了面前的小孩是沈竹漪。
只是没想到他幼时生得这般可爱,披着头发,不像男孩儿,倒是像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和他现在的锋芒毕露一点都不像。
声音也软糯糯的,没有冷笑讥诮,只有天真懵懂。
云笙都忍不住想去摸摸他,却发觉自己的手掌直接从他身上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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