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弟不可能是黑莲花 第96章

作者:江风寄月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史诗奇幻 轻松 正剧 救赎 仙侠魔幻

第64章

这双手是那般得好看,因为极力的忍耐,手背上一条青筋暴起,根根脉络分明,手指长而冷白如玉,能够轻易掌握任何她不能掌握的东西。

似是过去了许久,在出来的那一瞬,他蜷缩着身子,压抑着喉间的声音,发出一声绵长又低靡的叹息:“云笙。”

他极少唤她的名字,由他的声音咬文嚼字,每一个音调都格外悦耳动听。

由起初的低沉,缓慢,到后来随着动作,变得越发急遽、剧烈。

到最后,呼唤出她名字的语调已然破碎得不成音调。

甚至兴奋地战栗。

可仍能从那低吟中,依稀分辨出是她的名字。

每一声都像是尖锐的鼓点,重重地敲打在云笙心头。

云笙。

云笙云笙云笙。

啊哈。

云笙……

云笙浑身猛地一颤。

不知何时,他睁开了眼,长睫舒展开来,有种蝴蝶破茧的美感。

他看过来的方向,正好和她对视了,内勾外翘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就这般撞进他幽暗的眼底。

他眼底像是盛开着晚春旖动的花,开到极致,快要腐烂。

属于她的那一截鹅黄色的裙摆兜着一捧洁白的雪。

浓稠的几滴雪溅落在云笙的衾被上,还有一部分淅淅沥沥地顺着他极长的手指滚落。

直至留影珠熄灭。

这浑浊的雪也跟着一起融化了。

云笙颤抖地拾起角落里的留影珠,她用灵力,将这一部分悉数抹去。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次日清晨。

桃花源岛便到了。

岛上已开始下起薄雪,萧瑟的冷风犹如钢刀拂面,放眼望去荒无人烟,渡口的木栈都残损得不成样子。

众人从船舫的房间中出来,被迎面来的冷风吹得发抖。

云笙和沈竹漪也走上了船头。

云笙披了件兔毛斗篷,将脖颈也遮得严严实实的,耳朵上还覆了一对毛茸茸的耳罩。

沈竹漪贴近了一些。

云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他在她耳边唤:“师姐。”

云笙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清澈,泠泠若玉石环佩之音,又如高山之巅的白雪一般,不容玷污。

可这样的声线,再低哑几分,又会展露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撩人至极。

沈竹漪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绕过她的脖颈,挂在了她的身上。

是一个极为精致的佩囊,系带编织得五彩相间,装东西的布袋上绣了彩色的蝴蝶,镶嵌着银色的铃铛。

云笙佩戴着格外合适。

云笙打开鼓鼓囊囊的布袋,发现里头是满满的一袋糖。梅子糖、饴糖、乳糖,应有尽有……

她愣了片刻,立刻合拢了佩囊。

然后,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小孩了,还送一个五彩糖袋给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走了方圆几里,都不见半个人影。

临近黄昏时刻,小雪簌簌而落,岛上的房屋紧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为首的薛一尘道:“分开探索吧,我们如今还未收到第三轮试炼的规则,说不定在岛上某处有。”

众人纷纷应是。

云笙在人群中看见了赵缨遥,朝她眨了眨眼,对方也报以微笑。

虽然云笙很想和赵缨遥一起,但对方也有同行的师兄弟需要照拂。

天色已暗,云笙便和沈竹漪朝着桃花源岛上的东面探寻岛内的情况。

此地并无人迹,连牲畜的迹象也无。

“吱呀”一声,云笙踩断了地上一截枯树枝。

她低头看去,却发现地上竟残留着一道很深的抓痕。

她拨开那些树枝,用手上的灯照清楚。

在薄薄的积雪下,似乎有凝固的黑色污迹。

云笙蹲下身,低头嗅了嗅,瞳孔骤缩。

是血。

与此同时,一道惨叫声刺破了暮色。

“不、不好了——”

云笙立刻朝着尖叫的声音跑过去。

地上躺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只剩下半个身子的人。

仍能看出他穿得是崔家的服饰,只是已经被开膛破肚,鲜血混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令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云笙方才一路小跑,耳套歪了,露出被冻红的耳朵。

沈竹漪只是越过人群随意地扫了一眼尸体,便平静地踏过脚下小溪般的血泊,将她耳套的系带束好。

另一个崔家的人魂不守舍道:“我和我兄长在西边探查时,听见了从洞口传来的动静,便想要进去查探情况,过了一会,我听见了我兄长的惨叫,一转头……”

他眼底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一转头,我便看见兄长倒在了地上,有个青面白发的人,伏在他身上,正在撕咬他的肉……”

他干呕了几声,才流着泪道:“我正要去驱赶,那怪物速度极快,见我过来,便一下不见了。只是短短一瞬,我兄长的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干净,已经死了。”

云笙注意到地上尸身腹部撕裂的咬痕,感觉自己的肠子也绞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朝着沈竹漪的方向退了一步,后脚跟踩在了他靴尖上。

可是目睹了这般惨的死状,她的身体还是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沈竹漪以为她冷,从她身后敞开宽大的狐裘,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头。

云笙抬眸,恰好和他对视。

他垂眸时,根根分明的眼睫遮住了眼睑,细小的雪粒落在他的眼睫上,显得整张面孔干净又隽秀。

云笙心底的恐慌散去了些,在他的狐裘中仰起脸,悄声问:“师弟,吃人的……真的也是人么?”

沈竹漪只是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说话时吐出浅浅的雾气,眼里完全倒映着他,且只有他的模样。

将她困在这样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狭小空间,哪怕没有任何肌肤相贴,肢体接触,只是对视时的气息交缠,也令他有种酸麻到胀痛的病态满足感。

他不着痕迹地将狐裘一点点收拢,轻轻挤压她温软的身体。

他的心脏处传来悸痛,是一种躁动的情绪。

想要抚摸她的脸,她的唇。

只有她的体温,才能缓解这种焦渴。

自从她提出男女有别,与他约法三章,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一直都在克制隐忍。

他们睡在不同的屋子里。

甚至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这并不能让他冷静下来,反而在无数个更深人静的夜晚,他反复地失控,反复地起来,那种胀痛感频繁到他夜不能寐,他只能凭借着留有她气味的那一小截裙摆,来给予聊胜于无的纾解。

这种焦虑越来越深,愈演愈烈,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他开始将那些她用过的,只要残存她气息的东西,都悄然无息地收起来。

她喝过的茶杯,她丢失的罗袜,她吃剩后的糖纸。

他越发得患得患失。

想要再用力,再用力,直至她的骨骼发出被挤压的声响。

直至,她和他融为一体,她和她彻底地连接在一起,才能缓解这种情绪带来的焦虑。

他忍下心中掠过的冲动,面上丝毫不显。

只是感受着她说话时散发的雾气,慢慢渗透进肌肤里,他闭了闭眼,半晌才道:“易子而食,析骸以爨,比起茹毛饮血的怪物,道貌岸然的人更有残杀同类的嗜好。”

被追杀的那些年,他混迹在流落的难民中,早已看惯人食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