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 第139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爽文 玄幻仙侠

  季遥歌忍不住在心再次骂了声——是骂,也是叹,更是夸。

  “元世叔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罪魁祸首之一的花眠忍不住开口。这窗室内的构件是赤秀岛最关键所在,构件巨大且运转不停,在这里没人比花眠更了解里面的危险性,可元还已经爬进去半个时辰了,由不得人不担心。

  正说着,小窗门一动,元还的两支手先出来,跟着才是头身全出。今日他倒已褪去华服,换回从前惯常的打扮,衣裳外另套了件罩衣,头发绾得死紧,发上皆是黑灰,也得亏他这罩衣色深耐脏看不清楚,只不过露在外的手肘与双手,却是油污斑斑,比其他人还要狼狈许多。

  “看我干什么?这里确实存在一些小问题,才导致破炉海结界时产生爆炸,眼下我已修好。”元还解释一句,发现众人还是愣愣看他,只能摊手,“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么庞大的设计,你们该不会觉得我一点错都不可能犯吧?”

  “没……没没……元世叔神工天技,这点小错算什么?”花眠回过神来,忙崇拜道。

  元还却懒得回应他的马屁,他脸上难得浮起几分疲惫,只道:“我去调息片刻,这里交给你们。”说完人就走了,季遥歌则在他之后补充吩咐几句:“小六,你去和昊光哥哥他们说一下,就说故障已经解除,眼下无碍,让他们放心。”

  胡小六领命前去,季遥歌便追着元还而去。

  地宫内设有休息用的寝室,元还已经施术替自己清理一遍,换了身干净衣裳,盘膝坐在石座上调息。季遥歌并没吵他,只在他旁边安静坐下,思绪有些纷乱。

  一百八十年的闭关,她似乎错过了无数精彩。神陨岛外的飓风无法从外部破除,花眠探得的海底神陨图替他们找了一条从海下通入神陨岛的通路,高八斗寻到的古碑则补完鲸船海图所缺区域,那是神陨岛后的航图,而流华君手上却握有神陨岛内的地图,世祖幽瞳就在神陨岛内,可窥得天机,她凭此与元还合作,再由昊光率妖军前往探宝,果然探得黑油所在。后元还又用数十年时候将提炼黑油精华,替作灵源,举全炉海之力兴建赤秀地宫,寻找回到万华的最佳办法,直到她出关。

  出路早就有了,只是太过凶险,按流华君的意思,原要昊光与他协力将青江海魂镇压,再带领众人离开,可直到她出关,元还才否定流华之法,又抛出惊天之语——以岛为船,裂空而出。

  季遥歌到现在都还记得,流华君与昊光听到这法子时的表情。流华那样老谋深算的狐狸,昊光那般内敛稳重的人,都不禁呆若木鸡。

  因着这些事,她的出关便成了无足轻重之事,只溅起些许水花。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元还声音传来:“呆在这做什么?去外头看看吧,我们已经回到万华。炉海其实是个秘境,原址在万华与鬼域交界地,九窍塔只是传送阵而已。若我没料错,眼下应该是到冥沙海了。”

  季遥歌回神:“那我们要在哪里落脚?”

  这么大的岛屿,想找个合适的落脚地,恐怕有点困难。

  “按岛内储存的黑油,大概可以到冰雪北圣。那里空旷,先去那里吧。”

  二人在这里讨论起落脚之事,却浑然不知因为赤秀的出现,在万华掀起的巨大波澜。

第180章 邀帖

  赤秀是个大家伙,不比五狱塔,速度提不起来,慢慢悠悠地飞着,从冥沙海到北圣斋,约要飞上十多日。

  就这十来天的时间,裂天而出的飞岛已经传遍整个万华修仙界,前来探查的修士,不论是宗门弟子还是散修前后也不知来了多少批。不过赤秀岛上如今有合心修士两个,化神修士四位,元婴修士十数名,再有妖军不知凡几,再加上赤秀岛设下的防御大阵并机关等等,外人往往还未靠近赤

  秀岛,就已被震退。

  除了底蕴不足外,赤秀宗这个阵容已毫不逊色于万华上几个有名的名山宗门。

  这还不是炉海的全部妖兽。此番裂空而出,赤秀岛只带出三成妖兽,余下的还留在炉海内。元还野心很大,他并不满足于仅是离开炉海,炉海内虽然资源匮乏,可有部分天材地宝却是炉海得天独厚的宝贝,在万华上是找不到的,再加上黑油深埋于海,难以采尽,故而他欲在两地之间架设传送阵,以岛裂空不过他计划的第一部分。

  待他们有了稳定的落脚地之后便会着手设阵,彻底连通两地,如此一来,两界往来无阻,互为倚仗。昊光虽是群妖之首,可出入炉海与炼制黑油的办法,却都掌握在元还手中,光凭这两项,已足够元还控制炉海。这二者间自又有一番博弈,一入万华便被摆到了台面之上。

  季遥歌回来,元还自然又做起他的甩手掌柜,将一应应酬决断之事交回予她。季遥歌被流华君缠了数日才得脱身,与元还站在赤秀峰最高处俯望全岛。

  “这就烦了?”元还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打趣道,“一宗之主,哪有那么好当。”

  “我可没说我要当宗主。”季遥歌斜眸看他,媚眼如丝。

  “从你将岛定名为‘赤秀’开始,你就是一宗之主了。”元还笑她,“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想法?”

  季遥歌答不上来,半晌方指着赤秀宫西侧一块空地问他:“那里空着打算建什么?”

  “不打算建东西。”元还道,“我打算把五狱塔迁到那里。”

  季遥歌挑眉:“连老巢都要迁过来?你问过我这个宗主了吗?”

  “合心境界的大修,带着嫁妆迁来给你做靠山,你这宗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元还闲闲靠到悬壁上问她。

  季遥歌听得弯眸,大言不惭:“爱慕我的人太多,我又是个无情的,唔……”她歪头略作思忖,假假道,“念你劳苦功高,要不我先给你个正宫的位置坐着?”

  “季遥歌,结个元婴是把你脸皮结厚了吧?”元还白她一眼,“清醒一点。这话你也就能对我说说,换作昊光你试试?”

  修士皆有傲骨,无分男女,境界越高,心性越强,与猛禽相类。大多猛禽,都是一世一侣,除非生死。这话要是说给昊光,怕不被他一兽爪拍在脑门上,也只有元还,看着她的幽精剥离到消失,最是明白她的为人与处境,所以放任她偶尔不着边际的想法。

  三百年过去,他已是合心强者,在她面前,反不如三百年前那般高高在上了。

  季遥歌笑嘻嘻,眉间烦意一扫而空,转而问起五狱塔:“那你几时回去迁塔?话说多年前就听闻你要改塔,进展如何了?”

  “不急。等赤秀的事告一段落再回太初。”元还摇了摇头,“五狱塔大致已经改好,缺的只是灵源……如今有了黑油,这些都不是问题。”

  小小一个五狱塔,前前后后已花费他数百年光荫,比起花在赤秀岛上的时间要多了几倍,不过赤秀岛是集全炉海妖修之力而成,五狱塔却只有他一人摸索,倒也不能并论。

  “所以,五狱塔也快能飞了?”季遥歌眉梢轻轻一扬。

  黑油现世,五狱塔将成,元还说自己爱上她了……那岂非意味着,他们离方都所见,越来越近?

  ————

  越过大漠,飞过戈壁,掠过青峦,赤秀岛进入雪境范围,暂时停在了北圣斋外的冰松林上。

  “北圣斋乃是鸾鸟族的栖息地,我与鸾鸟的圣女曾有数面之缘,也不知她可还记得我。”流华君站在赤秀岛透云镜前,望着镜内浮现的北圣冰松风景,美眸内感慨万千。

  数千年未归,万华早已人事皆非,已没有多少她记忆里的影子,就连这片冰松,也不复当年模样。

  而对于炉海的大多数妖兽来说,这片广袤的土地再也没有海天一线的单调风景,一切都充满未知的神秘,急待他们探寻,连昊光这样的大修也不例外,但凡有点空闲时间,便逮着季遥歌几人问万华之事,恨不能在这短短数日内把万华摸个清楚。

  “流华君风采气度,见者难忘,想来鸾鸟圣女必定记在心中。花眠与小六已亲自前往北圣斋递送拜帖,也快回来了,你与故人很快就能重逢。”季遥歌笑言一句。

  流华回头嗔笑:“小丫头嘴儿真甜。”心里却暗暗生惊——她自负媚色无双,如今在季遥歌面前却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要知道,季遥歌如今不过元婴而已,比她差了不知道多少修为,眼下已这般惊人,可谓妖孽。

  正暗暗对比着,胡小六却与花眠急步入内,带来噩耗。

  鸾鸟族已全族覆灭,如今的北圣斋只剩冰雪荒湖,被一些游妖散修占据。

  ————

  “滚——”

  八道雪白狐尾如同利鞭疾速挥出,将盘据在北圣冰湖的几只低阶猛兽刺得对穿。长尾高高挑起,殷红血色将流华雪白绒尾染红,流华双眸赤红地甩下长尾,把兽尸远远抛开。鸾鸟族灭族之惨,令她想起从前,不由恨从中来,大开杀界,把北圣湖上的那些游妖散修逐得逐,杀得杀,给清个精光。

  “流华君。”

  “奶奶……”

  昊光、胡小六等人阻止不住,在外焦急。流华发泄过后化回人形,十指如爪,爪尖犹沾血色,她只伸舌轻舔,脸上挂起妖异的笑容:“昊光,炉海之事交给你们,我去寻几个故人,你们不必跟来。”语毕又将手中一物扔给季遥歌,只道,“这是你当初欲寻之物,虽然你我之约只完成一半……也罢,暂时借你用用吧。”

  季遥歌信手接下,只见是枚形如眼球的圆珠,一股奇怪的力量自珠内散出,正是世祖幽瞳。

  “小六,你就呆在赤秀。功诀我已尽授予你,好生修行,莫要辜负我涂狐之名。”

  她匆匆交代几句,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人前,走得既突然又干脆,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

  流华既去,北圣斋又成了荒湖,元还与众人合议之后决定,索性就将北圣斋修为赤秀立宗之地。此地虽说苦寒,灵气却不弱,冰湖松林正是容易布阵之地,兼之东靠玉华山,后期扩建也十分方便,倒比他们另行挑择的地方要好得多。

  此决定一下,赤秀岛上诸君又都忙开。布阵的布阵,设机关的设机关,还要搭建与炉海之间的传送大阵,以便进出和运输。如此这般忙了三个多月,时已入夏,北圣冰湖模样大改,神秘宗门已传遍全万华。

  忙碌告一段落,苏朝笙与桀离、昊光等人相继辞去。

  在炉海呆了三百年,苏朝笙自是要回自己宗门,桀离天性不拘,进了万华心早就飞得无影,昊光则亦想在万华另辟天地,不过都被百事所缠,才在赤秀宗内多呆数月才向季遥歌辞别。倒是花眠并未归去,只向昆都送去平安信,他则继续留在赤秀,做元还的二把手,胡小六则跟着季遥歌行事,高八斗嫌人多,早早就化回虫形,继续休眠。

  三百余年的生死交情,一朝分别,说全无不舍那是骗人的,只是仙途漫长,所遇人事不计其数,连生死都是无定之数,何况聚散离合,诸君皆是心志坚定之人,临别也不过笑饮杯酒,洒脱离去。随着这几人的离开,赤秀岛上的妖兽便少了三分之一。桀离与昊光二人在赤秀挂了长老之名,离时各带走一批妖兽,余下的妖兽可自行选择去留,大部分便都选择留下。

  如此,赤秀宗算是稳定下来。六月初,昆都城主花铮亲自前来拜会;六月中,玉华宫遣人前往拜会……这神秘宗门之名至此方渐渐传出,此时已距当年啼鱼州封山灭修之日,过了足足六百年,昔日藉藉无名的媚门赤秀,湮灭于万华修仙界浩渺时间中,早已无人记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

  ————

  “赤秀?”顾行知嚼着这个名字站在青池畔,指尖掰着鱼食一点一点无意识地投入池中,引得群鱼游来夺食,在水面聚成一幅五色锦绣。

  名字是熟悉的,啼鱼州虽已不再,可六百年前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也不知是何缘故。

  “可知道宗主是何人?宗内子弟如何?”把余下的鱼食尽数投入池中,顾行知没了喂鱼的兴致,回身朝大殿行去,边走边问。

  禀事的弟子正年少,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依稀有他当年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外貌上看着也是年岁相当,只是眉间眼中沉淀的东西,却能让人轻易分出这历练上的差别来。

  “弟子无能,并未查得赤秀详情。北圣斋内外法阵严密,机关重重,我等修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在北圣斋附近探访。赤秀宗内似乎妖修居多,不过宗主应该是人修,境界不低,应在元婴中期以上。”

  顾行知点点头,只在心中琢磨——这千万年来,同名同姓者不知凡几,宗门名字撞上也不足为奇,至于会不会是他心中所想之人,那就是更加渺茫的可能。他千年结婴已是万华天纵之材,若真是那人,八百年修至元婴中期,在万华上已经属妖孽。

  “宗主,赤秀有意与万华各宗交好,已向不少宗门送去派帖并厚礼,出手阔绰。据弟子探得,如今万华有意与之结交的宗门并不在少数,玉华、太初、昆都、浩音都已有所表示,师尊交代……”

  顾行知看了他一眼,那弟子便垂下头去,顾行知方道:“不管是什么人,既然建宗立派,总要一现。赤秀来历不明,我们还是静观其变,过段时日再言其他。”

  “宗主,师尊交代,宗主与大师姐双修结礼本就广邀天下名士,可借此时机将那赤秀宗主邀来一探究竟。”那弟子话没说完就接到顾行知冰刃似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阵发寒,慢慢就低下头去。

  片刻后,顾行知才道:“既然师尊发话,就按他说的做吧。”

  ————

  六月底,万华东南部已经是艳阳高照,热如火炉,可北圣斋依旧冰天雪地。雪境的风景虽美,可看久了也和炉海一样,容易腻味。季遥歌在宗门琐事处理得久了,心情不畅,隔两日就在大殿后的演武场陪小猊一起,将修为敛去,凭身法斗百兽,消散寒气,发泄情绪。

  这日打得痛快,一人一兽把两丈高的巨猿给压在掌下使劲搓揉,看得元还频频摇头,那厢花眠与胡小六兴致冲冲地过来。

  “小六儿,没见过万华的双修结礼吧?”花眠眯着一双桃花眼道。

  胡小六最近有些烦他,甩开他欲搭到她肩头的手,扭身离他两步远。花眠不依不饶地追上,仍缠着她道:“万华的双修礼可是热闹的很,我爹当初娶我娘的时候轰动整个昆都。我的神仙姐姐要能答应嫁我,我也给她办个最盛大的双修礼。”

  胡小六深吸一口气,从他手中抽出张邀帖,直奔季遥歌:“季姐姐,山下送来邀帖。”

  季遥歌松开压制巨猿的手,一边接过一边随口问道:“哪里来的?”

  “万仞山无相剑宗。”

  季遥歌已同时打开那张薄玉云纸,粗粗扫过一眼,眼眸瞬间半眯,那厢元还也已神情微妙地望来,却见季遥歌抬头粲然一笑:“无相剑宗宗主顾行知的双修结礼邀帖。”

  元还却是似笑非笑地问她:“去吗?”

第181章 故人

  演武场上不知几时又被猊兽放入一只双头怒狮,今年才三百余寿的“小”猊在炉海被养得毛色鲜亮、高大漂亮,就是每天都有花不完的无穷精力,很让照顾它的修士头疼。这怒狮才进场,小猊就冲季遥歌低吼邀请,见她摇头拒绝也就自己在地上刨刨爪,向怒狮冲去。

  季遥歌眼睛瞟向它,将那邀帖竖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回答元还:“故人双修,我焉能不到场恭贺?”

  “想找你的死对头报仇?”元还最清楚她与万仞山的那段过往。

  季遥歌便将眼珠转向他,转着帖子凑到他身边,唇中吐气如兰,声音如丝如弦:“死对头?你指哪个?原风晚还是顾行知?”说着又是娇俏一笑,笑声叩心,“你怎么会觉得他们配当我的对手?”从一开始,她就没将这两人放在眼中,原风晚倒是将她视作宿敌,处处要与她一较长短,但在她眼里,够资做对手的人里,却从来没有原风晚的一席之地。

  再说报仇。她和他们之间最大的仇就是白砚之死,但三百年前就已经报过,如今她连白砚都已放下,又遑论是八百年前的事?原风晚根本没被她放在眼里,她要杀原风晚是易如反掌之事,不这三百年前没动杀念,三百年后也同样不会。至于顾行知,来来去去与她也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男女之情,因爱生恨这种蠢事,就算是幽精还在,她季遥歌都不会做,何况她现在还是无心无情之人。

  “我是说谢冷月。”元还伸手要抱她,那人却又花蝴蝶一样跑开,让他的手落个空。

  自打结婴,她好像又换了个性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整个人都像蒙着层纱雾,叫人看不透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