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蔷薇
不过短短几年光阴,斗转星移,赤秀为宗,盛名难掩,惹来艳羡之余,也遭惹无数觊觎目光,而赤秀在万华的名声,两极分化极为严重,但对季遥歌而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从古至今的规律,她能够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让赤秀成为无可撼动的存在。
炎热夏日便在万华诸修沸腾的情绪中过去,转眼又是一年秋末冬临,初雪落下,北圣斋寒意更胜,万华迎来新一批宗门弟子——夜珑与月宵二人带回近百修士,大多是昔年啼鱼故旧,少数是五明府的修士,并入赤秀,不过可惜严逊并不同意夜月二人的做法,且愤怒于夜珑将赤秀令交托季遥歌之事,两边彻底决裂。严逊带着另一半人放弃五明府,奔赴冥沙海,投靠鬼域原家。
季遥歌并不在乎严逊的去留,鬼域那边她只与顾行知联系。入秋之时,鬼域已传出有第三方势力秘密崛起,以雷霆之势暗中吞并散落部族,待到天枭宗与地阳宗的人察觉之时,对方已成气候,鬼域战象再现。不消说,这一切都是顾行知之为。
万寿山洞府暗沉的光线里,顾行知的虚影浮现半空,他仍旧是一身红衣,手掌漫不经心地抚着趴在膝上的傀儡脑后长发,半垂的眼中是无限宠溺。
“三年内,可有办法把鬼域尽握掌中?”季遥歌问他。
“三年?季遥歌,你的野心有点大。萧无珩花了上千年都没完成的事,你让我三年内办到?”顾行知闻言略抬眼皮,冷声道。
“那是他无能。”季遥歌不以为意,萧无珩那人她接触过,虽有几分能耐,却是个急功近利之辈,不过仗着修为强悍罢了,“你眼下已有自己的势力,再加上我的妖军与资源,吞并地阳宗也不在话下,实力之上已能与萧无珩打平。只不过萧无珩修为太强,有他在,天枭宗很难被铲除。”
“你知道就好。他的修为已臻合心,比你我强出不知多少倍,如何除之?”顾行知反问她。
季遥歌沉默片刻,忽道:“将他引出鬼域,我来对付。”
“哦?”顾行知的手一顿,抬起头,静待下文。
季遥歌却三缄其口,再不多言,只道:“萧无珩一除,天枭宗群龙失守,正是你发力之刻。好好准备,等我消息。别让我失望,顾师兄。”
顾行知微微眯眼,眸中一刃血光闪过,虚影晃了晃,随即黯淡,他结束了这场对话。
洞口的石门被人打开,一道天光射入,驱散洞中阴暗,有人背光而立,衣袂纷飞。颀长的身影极为熟稔,可那具躯壳内的灵魂,却不是她熟悉的人。
五狱塔闭门四个月,楚隐归来。
第225章 梵天困生
季遥歌踱步到洞门处,背光而立的男人着一袭青衫,长发绾髻,笑出几分热情:“我回来了。”
眉目神情,都与元还毫无差别,她回以微笑:“欢迎回来。”他便伸手轻握她手腕,将人拉到胸前,却被她以掌心抵住,不能贴近,他略为惊讶地耸眉,似在疑惑她的抗拒:“你躲什么?”
“躲的自然是你。”季遥歌指腹轻点,看着虽无力道,只是凝出一抹灵气,将他推开。
他摊开双手:“我是元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楚隐吧?他没能出来。”
带着无奈的口吻,温柔的神情,像极元还。季遥歌仍旧无动于衷,只挂着洞明的笑,听他继续说:“怎么?不相信我了?”她却迈开步伐越过他,走入洞外清明天光下。
“喂!”他有些愠怒,转身抓人,“给点反应。”
这次她却倏尔闪到他胸前,抬起下巴,俏生生道:“要我给你什么反应?”说罢她指尖勾勒着他的脸颊轮廓往下抚去,摩挲上他的侧颈,水汪汪的大眼勾魂似的看着他,轻轻咬唇的模样叫对面的男人呼吸一滞。
他显而易见的僵了僵,季遥歌笑出声来:“说呀。”她又靠近一些,唇都快凑到他脸颊上,指尖勾上他腰间系带,“怎么不说了?”
“死丫头,你……”他动了怒,咬牙切齿,换来的是季遥歌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
她放过他,向外边走边道:“难得出来一次,好好玩玩。”
身后的男人容颜未变,却一改气质,犹如换了灵魂,眉间矜贵,举止慵懒,身上流泻出元还不曾有过的男人风情,不悦道:“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扮得不像?”
“看人用心不用眼,你忘记我修的什么功法?想在我眼皮底下装神弄鬼,蛛皇大人还差点火候。”季遥歌也跟着懒洋洋道。这装的还是元还,她认识了近千年,又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她要是分辨不出,这几年就都白修了。
当然,话还是要说得动听,她瞧他有些愠色,转转眸,语笑嫣然:“蛛皇大人与我可是生死过命的交情,好歹咱们也同生共死过很长一段时日,我如何不熟蛛皇大人的为人,又怎会将你视作另一人?”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熟悉元还才看穿我,反而是因为太熟悉我的缘故?”楚隐反问她。
“那是自然。”季遥歌恭维起人来,眼皮不眨。
楚隐盯着她片刻,笑出声来:“几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见涨啊,还学会说好话哄人了。”
“那你被我哄开心了吗?”季遥歌走得不快,顺着楚隐的毛摸。
楚隐发现了,她现在要想讨一个人的欢心那是太容易的事,不过地位摆在那里,没多少人需要她费功夫讨好,这样看来他在她心里也算特别。如此想着,他龙心微悦,满意地眯上眼,不答反问:“你说呢?”
季遥歌笑而不语,只带着他走到赤秀殿外,青冠正安排人在大殿内外干活,见到他们恭敬行礼。楚隐占着元还的身体,除了季遥歌外别人辨认不出,所以让他大摇大摆进了赤秀殿。楚隐见到青冠只将于脚步一停,上上下下打量了青冠一番,才对她道:“你这是趁他不在,收了不少小白脸啊。”
“可不是,就连元还也是我的小白脸之一。”嘴皮上季遥歌没让过人,楚隐那话酸不到她。
楚隐便将目光收回落到她身上,不无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你那个头号男宠可能回不来了,又或者回来的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害怕吗?”
季遥歌挥手让青冠退下,自己走到赤秀峰的悬崖前,极目远眺。赤秀宗很美,每一处都有元还的痕迹,这个地方是他带着她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从天上飞的到地下埋的,都是元还手笔。若是无他,赤秀现在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海岛,也正因为有他陪在身边,她才有了纵横天地的雄心壮志和底气,这么多年的配合让她知道,不管她冲得再高,始终都有那么一个人在下面伸开手臂接她。他身上有她所欠缺的许多东西,学识、眼光、包容……那么疏离冷漠的男人,其实内里装着一腔沸火。
这么多年与她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只有元还一个,却只有他,即便在她缺失幽精的情况下,也能根植入心,那模模糊糊的,属于女人敏感的小情绪,偶尔的任性意味着什么,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仍旧放纵自己,顺其自然地演变。
“楚隐,梵天困生咒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能说吗?”她忽然问道。
楚隐行至她身畔,二人并肩,背影似一对璧人,风华正茂。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能透露过去……”为皇者当信守承诺,当年答应过的事,如今自然要遵守,可他转念又一想,“不过你问的不是过去,告诉你也无妨。梵天困生……乃是域外神明刻于我背上的功法。困生修道,入凡轮回,先死而生。”
“域外?”季遥歌惑道。
“域外指的不是万华。我本非万华始兽,乃是数万年前随一场陨星雨落在万华的异星虫皇而已,梵天困生亦非万华之书。之所以有名声传出,是多年后被人发现,收录在万华虫谱之中的,但发现我的人并不知道我的来历。”
“我懂了,所以那本《四十二兽谱》并没记载过你。”季遥歌一直就奇怪,以梵天蛛皇的强悍力量,怎么可能屈居四兽之下,在兽谱中没有占得一席之地?他的说法,很好地解释了这个奇怪之处。
楚隐不置可否,只勾唇不屑道:“四十二兽算什么?若非那些年我藏身暗处养伤,万华早作虫巢。”
“梵天困生的先死而生,又是何解?”季遥歌又好奇问道。
“《梵天困生书》只是记于蛛背的文字,并非我所炼功法,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玄妙非常的功诀。所谓先死而生,是指修行其术者要舍弃肉身,从梵天轮回盘中不断经历轮回,如此……他在天地命簿上的记录才会被抹除,从面真正死去,然而修行者会保一缕原魂于世,藏在某处,待功法大成后归来亦或是功败湮灭。在这个过程里,他的魂魄会在轮回中流转,经历万世百代,困生于漫长时间海洋中。”楚隐微微一笑,说这些话时神态与元还有着微妙的相似,“天地之外尚有天地,宇宙浩渺无垠,一个区区万华,即便爬到顶端,也仍是时空尘埃,浮光蝼蚁,并没比凡人好多少。怎么样?我的话有没给你什么启发?”
季遥歌点点头:“有。当年倾巢一战,你和你的对手都死了,因为梵天轮回盘才走到今日的,对吗?”
楚隐没有回答她的猜测,只是笑道:“我睡了这么多年,你不打算带我好好玩一玩?”
“当然有此打算,不过赤秀无甚可玩,我带你去个新地方。”季遥歌笑眯眯。
“哦?那地方危险吗?你知道的,我出来没有法力,要是太危险,你得保护我。”楚隐眸色微远,笑意隐泛,忆起安海城一战。
“放心吧,我一定殊死保护你。那地方,你一定喜欢。”季遥歌说着纵身跃下赤秀峰,声音透过云雾飞来,“走,带你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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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地底暗室内,方形的浅池流淌着碧翠的光泽,似温润的玉石。池内沉有一张素绢,绢上的暗绣呈现朱红颜色,似无数细勾的线条,绘着繁复的图案。室内只有两个人守在池畔,一人往池中灌入神识,一人伏案于池畔,正在描绘池上所幻化出的虚城。
这两人不是外人,正是韩星岩与花眠。
花了近半年光阴,二人才研究出以无灵水呈现蜃海纱的办法,如今已进入后期拓描的阶段。
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三道沉音,密闭的三重石门一重跟着一重打开,花眠回头看去,眉间一喜,正要开口,那边季遥歌已先行打断他的话:“不是元还,是楚隐。”
花眠的喜色回落,在炉海数百年,他对楚隐的名字自然毫不陌生。
“韩兄,进展如何了?”季遥歌朝着韩星岩拱手。
韩星岩很快撤回神识,回以一笑:“进展颇为顺利,阿眠已描下部分舆图,来看看……元兄这是出关了?”
“他不是元还,他叫楚隐,来历……容我以后再向韩兄解释可好?”季遥歌歉然道。
韩星岩并非对他人私事寻根究底之人,当下只点点头,走到花眠案边,向二人招手:“你们来看。”
楚隐见着韩星岩,却露出微妙笑容,附在季遥歌耳畔小声道:“小没良心的,原来找了这么个帮手,难怪不难过,要是元还得知还不晓得如何伤心呢,养了近千年的小蛟崽子就这么勾搭上别人。”
“大蜘蛛,你要还想跟我去这个地方,就闭上嘴,不然我可不管你是蛛皇还是蚁后。”季遥歌沉颜冷道。
楚隐不以为意地走到花眠身边,只道:“什么地方如此稀罕?我还……”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漫不经心被震惊取代。
那幅才画了一半的舆图,赫然是他记忆里的地方。
南岭虫谷。
“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勉强。”季遥歌勾起笑。
楚隐盯着图,久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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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岁月流逝,雪融花开,复又叶黄霜降,寒暑交替。
晃眼又是一年光阴,离仙国开启之期又近一大步,掐指算来,也只剩数月光景。
季遥歌手上这幅南岭虫谷的舆图,终被完整描出。
第226章 虫谷前篇
按三星挂月阁所言,蜃海纱上所绘地界只是仙国外围,只能用来抵达仙国大门。仙国门外设有上古重阵,破阵之法今已失传,另有仙灵护境,非一人一宗之力可破,故而需要集众修之力破除。至于仙国具体是什么情况,三星挂月阁却三缄其口,没有更详细的消息流出。
但即便如此,随着开启时间的接近,万华的局势愈发复杂,各处的明争暗斗也越来越激烈。不少修士借三星挂月阁士的身份在外大肆收人扩充实力,也不乏为了一件与仙国相关的秘宝而厮杀争夺以至全门覆灭的惨事发生,就连鬼域的人也不甘寂寞,冒着灰飞湮灭的风险频频出现在万华探寻,再加上想要进入仙国的修士太多,而并非人人都能加入三星挂月,不少修士也已成立自己的盟圈,着手调查仙国之事,但不管怎么说,由三星挂月所主持的仙国之事仍旧是全万华实力最强悍的盟圈,吸引着无数修士急欲加入却又不得途径。
像季遥歌这种主动拒绝三星挂月邀请的人,还真是稀罕。为此,夏奚峦没少游说她,亲自驾临赤秀也不忘劝她,可季遥歌要是那么容易被劝动,就不叫季遥歌了。
这两日是赤秀宗与三星挂月阁的交易时间。按先前季遥歌与夏奚姐弟所订契约,她将在这三年内无偿提供黑油给三星挂月,以换取进入世祖奇楼与仙国秘境的资格,这批黑油在这两年分次供给三星挂月阁,对方所要求的其他材料,季遥歌也都给出一个优惠的价格,所以两厢合作尚算愉快。
“听说上月下旬,又有一拨人潜入赤秀与你为难?”正事办完,夏奚峦与她闲谈。
因黑油事关重大,运送事宜皆由夏奚峦亲自负责,三星挂月的副阁主亲临,季遥歌自然是要亲自陪客,几次三番下来,两人倒熟稔许多。相较于夏奚重那千年冰块来说,夏奚峦毫无疑问要亲切温柔许多,处事待人都让对方如沐春风,很是舒坦。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怎就传到你耳里了?”季遥歌笑笑。正事了结,她本想留夏奚峦小坐,不过夏奚峦要务在身不想耽搁,故而她亲自送夏奚峦出岛。
提及这事,季遥歌也不免轻叹一声。
这两年赤秀宗亦被各路人马虎视眈眈——除了因为蜃海纱外,还因为季遥歌手上所握大笔来历不明的资源,晶石、药草、矿料等等,蛟族的秘窟除了让她一跃成为万华最神秘的富仙之外,也让她成为被人觊觎的对象。
打赤秀宗主意的人就没断绝过,明里暗里变着法子对付赤秀宗。赤秀有元还布下的大阵,还有几位强修坐镇,又有花眠设下的隐秘机关,妖修也随时备战,还有一只最可怕的巨幽,岂是寻常宗派轻易就能攻进来的?这两年大小斗战也打过几场,季遥歌从未退缩隐忍过,赤秀倒没吃亏,屡战屡胜,也算借此成名,向万华诸修证明了宗门实力。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如今就算是集两大宗门之力也未必打得腻赤秀,历数这万华众宗,怕也只有玉华宫和烈凰宗才有那实力与赤秀一斗,所以季遥歌也没将这些放在眼中。
然而强得不行,抵不住别有用心之人来暗的,那真叫一个花样百出。也不知哪里的消息传开,说她季遥歌媚功深厚,生得倾国倾城,御男之术奇绝天下,能让人欲/生/欲/死,若能得她青睐,纵死也值。故而有一批不知死活的修士入了赤秀,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又或者使些下三流的伎俩,都算计着人财两得,再有自恃身份的上修,虽不行这等低俗之举,却也大肆追求,甚至直接求娶。
这类乱七八糟的事情隔三差五发生,就算杀鸡儆猴也只是一时宁静,有时脾气上来,季遥歌都想拽着楚隐把双修结礼行了,顺便让那些人瞧瞧,她的床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爬的吗?
谁能有元还的风采?谁能有元还的本事?哪怕床上功夫……谁能比得上元还?
“如今万华上还有哪个女修能敌过你的风头?说你炙手可热也不为过。我就是不想听,也有人在我耳边嘀咕。”夏奚峦勾唇浅笑,她生得虽美却也谈不上绝色,不过一身黑衣却为她描上几抹神秘,风情胜过容貌。
“那是你们三星挂月阁手眼通天,这才几天功夫,我赤秀发生的事就被传到你耳中了。”季遥歌似笑非笑地回答。恐怕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已传到夏奚姐弟耳中了,三星挂月有一张巨大到可怕的消息网络,万华上很少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们的耳目。
“都是些风言风语的东西,今日提起不过是我见觊觎赤秀者甚多,临近仙国开启厮斗更盛,我那里就收到不少意欲对付你的消息。赤秀宗门虽强,不过你的境界尚微,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夏奚峦绵绵叮嘱,仿佛像她姐姐一般。
“我晓得,多谢夏奚姐姐。”季遥歌颌首以谢。
说话间季遥歌已将夏奚峦送到赤秀峰上,二人正要驾云,峰前空庭上却有几声争执传来,季遥歌微蹙眉头,随侍其后的青冠已先一步前去查问。不过片刻,青冠回来,只躬身道:“宗主,是新进门没多久的弟子,想要拜您为师,已跪在峰上数日,他们劝不走他。”
季遥歌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赤秀青衫的年轻男修跪在远处,被赤秀峰上几个洒扫的低修围着,一动不动像块顽石。她有点印象——那是赤秀新收的门人中资质极佳的男修,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得她点拨过两句,也不知怎么就动了拜师的心思,跪在这里只求见她一面。
她又捏捏眉心。这类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想要接近她的人除了前面那几种外,还有一种就是打着拜师的主意。不过季遥歌并非心软之辈,金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套在她这里不顶用,她收个近身的人都看眼缘和脾性,更何况是徒弟。听了青冠的话,她只随意扫了两眼就驾上云头。
“那弟子资质不错,诚意也足,是个可造之材。”夏奚峦瞧了倒露出些怜悯的神色。
“既是人材,不如姐姐收了他?跟着姐姐定然比跟着我有前途。”季遥歌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