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 第190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爽文 玄幻仙侠

  那人面色刷地白下来,眼眶一红,飞快以袍袖揉揉眼,努力平息悲痛。这一擦之下,却将脸上火灰擦去泰半,露出一张白皙的圆脸来,瞳眸晶亮,模样像极了一个人。季遥歌怒气被他的模样冲散,目光落在这人脸上——

  他长得与花眠很像,至少有七成相似。

  脸型,眉眼,笑唇,只不过花眠总显毛躁,而眼前这人却比花眠要沉稳得多,即便面对同伴身殒,虽说心中悲痛,却也沉得住气,想来是个历炼已久的修士。

  “你是何人?这山里出了何事?”冲着这张脸,季遥歌把奉曦剑放下。

  “在下花喜,是妙昆山上小剑村的主事人,在此借地火铸剑修行。多谢仙尊出手相救,适才在下刚刚醒转,一时情迷向这位道友出手,冒犯了二位,是在下的错,还请二位恕罪。”花喜很快镇定下来,挣扎着朝二人行礼。虽然他无法确认眼前女修的境界,但她身上传来的若有似的仙威与刚才那一击,无不告诉他,此人境界非比寻常,少说也在化神以上,敬她一声“仙尊”不会有错。

  季遥歌闻言,却忽然一怔,嚼着“花喜”的名字转头望向玄寰,哭笑不得来了句:“花家老祖?长锋剑尊?一万年前?”

  玄寰默默点头,也同样注视着眼前衣貌不显的“年轻”活祖宗。

  “剑尊之名在下愧不敢当,二位怎知在下道号?”花喜却奇道。

  “哦,你……剑上刻着。”季遥歌指了指他的剑,怒风剑的剑柄之上,确有“长锋”二字,她顿了顿又问,“妙昆山出了何事?”

  花喜便是一凝,复杂地看了眼季遥歌身边的小猊,道:“妙昆山有岩熔火脉,孕蓄万万年地火,是锻造铸炼的最好之火,也润养出罡火奇灵,山中生有雌雄二猊,镇在火脉入口。我等在山下建村铸炼,取火铸剑,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怎料上个月雌猊诞下三枚灵兽卵,正值孵化紧要关头,熬烈那妖道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此事,纠结了一帮恶修前来盗卵。我等赶到之时,三枚兽卵皆被熬烈的寒冰所冻,雄猊为护妻儿与那伙恶修厮杀身受重伤,雌猊暴怒,召千足倾巢而出,又将地火岩浆引出地心……”他越说越担忧,竟重叹口气,“山下有剑村,村外还住了几族人,若是地火肆虐……”

  “方圆数百里皆会化为灰烬,生机断绝。”季遥歌苦笑接语。

  同样的事,她与玄寰已经经历过一次。

  “猊兽为人所害,暴怒疯狂,不论何人前往均被攻击,再加上还有熬烈妖道,我等势单力薄,就算是想阻止也没办法,前前后后,已经折进去十数人。”花喜言及此处已是面色灰败。

  玄寰看了眼山中,却道:“这两只猊兽修为尚浅,远非当日你我所遇之时那般强大,不必太过担心。”

  花喜惊喜而起:“二位若能出手相助,在下与在下的剑村必报此大恩。”

  季遥歌挑了眉,说了句叫花喜莫名其妙的话:“差了一万年的时间,道行必然不及。”说罢又看花喜,脑中乱轰轰地,浮闪的却是花眠并昆都剑城——原来……原来她与花家之缘,竟源于此地。

  三人正说着,山里却闪起一片火光,热浪再度涌来,有两人掠到半空,桀桀怪笑着向山下逃去,山中兽鸣再起,越发凄厉,无数虫影自焦黑岩石上爬出,俱是乌黑的千足虫。

  “不好!熬烈那厮已经盗得兽卵!”花喜大叫一声,不再与他们说话——雌猊失子必将更加疯狂,到时就更难阻止,除非将它诛杀。

  季遥歌望去,只见前方的两个修士,一人身着青白道袍,玉冠束髻,模样风流,另一人着紫花氅衣,散发赤足,脚踏一只三眼虎,正各自抱着一枚兽卵朝外逃去,阴笑连连,甚是得意。

  她手一拽,就把已经飞起的花喜隔空拽回。

  “在这等着,帮我照顾他。”她叮嘱花喜两声,又将茜纱抛到玄寰头上,“披好了,不许受伤,若我回来发现你少了一根头发,我就……”

  “你就什么?”玄寰笑了。

  季遥歌竟然想不出可以威胁什么,腾到半空方回首道:“就把你剥光!”

  “……”玄寰怔了怔,失控笑出声来。

  季遥歌却已迎上那两个修士。

  这两个修士,哪个是花喜嘴里的熬烈,她也不知道,更没兴趣弄清楚,奉曦剑凌空劈下,黑色剑芒夹杂着银色电光,以迅雷之势朝二人攻去。那两人正得意万分,不妨前面的攻击来势汹汹,二人猝不及防之下仓促避让,各在空中滚了两圈才堪堪避过,狼狈万分,正暴怒站起,待要回击,

  却发现四周已被庞大仙威笼罩,一人静浮山中。

  “好强大的仙威……”花喜喃喃一声,压抑住心头止不住的敬畏,不由自主问玄寰,“这位仙尊的境界……”

  “你还是叫她名字吧,她叫季遥歌。”玄寰笑了笑,“她现在,大概是返虚中后期。”

  花喜张大了嘴,彻底失语。

  就在花喜这震惊的片刻时间里,季遥歌已二度出手,左手奉曦,右手聚罡火之气化出火龙,一左一右攻向那两个修士。山中响起两声惨叫,那二人仓促祭起的法宝被撞得粉碎,术法亦被击破,从半空落下,几乎没有回击之力。

  季遥歌这一击未曾留手,她得玄寰之力后便一路被压至赤秀,正蓄着满腹怒火没处发泄,这两人倒是撞上枪/口。二人砸到地上,正好被流来的岩浆包裹,顷刻间被吞噬熔化,两枚兽卵亦跟着落下,季遥歌抢了一枚,另一枚被飞来的小猊叼进口中。

  她便笑道:“你这救下的,搞不好就是你自己。”

  小猊似懂非懂,嘴里有物,只能呜咽两声以示兴奋。一人一兽正有些高兴,山谷中却传来两声兽吼,金光跃出,身后是满天千足,脚下是沸腾的岩浆,朝着季遥歌攻去,却是猊兽为救子而来。

  猊兽好对付,千足也不足为惧,麻烦的是岩浆。

  季遥歌将兽卵在指尖一转,旋身而起,银光冲天,眨眼间化身巨大蛟龙,龙吟啸野,竟将凶猛而来的猊兽镇在原地。

  兽神之尊,足以令万兽伏首。

  这一声龙吟,唤醒万华众兽。

  连带着,那隐藏在黑暗里的九重高楼也跟着巨颤,檐灯闪了又闪,如同诡谲的人眼。

  “谁?是谁来了?竟生异数?”

第259章 你爱我吗?

  先追出来是雄猊。雄猊比雌猊要高大壮硕些,金橘色的毛发怒张如焰,双眸半眯,瞳孔内光芒精锐,兽口半张,露着獠牙朝着季遥歌。它四足各踏一只巨大的朱红蜈蚣,微伏着身体,是捕食猎物的姿态,兽背之上插着两柄利剑,汩汩而出的鲜血已将它怒焰似的兽毛染红。

  突如其来的半龙让它惊在原地,龙吟声带着震慑众兽的天生威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猊兽压制。而站在远处观战的花喜亦大受震惊,若说先前因她境界而心生敬畏,那此时便是不折不扣的惊骇——龙在万华是传说中的始祖神灵,非仙非兽,他只听说万华有蛟族可飞升化龙,却从没人亲眼见过龙,可如今,他却亲眼见到了龙。

  虽然是只半龙,但那也是龙。

  雄猊又惊又疑地震在原地,被她压制得不敢上前,却也蓄势待发,怒气未减,正在僵峙着,另一道金光却陡然窜出。母猊嘶吼而出,声音饱含悲怆痛苦,竟压过季遥歌的龙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向季遥歌。岩浆被它扫起,如火雨铺天盖地落下。热浪奔袭,焦黑的岩石上蒸腾起一阵白雾,母兽已陷疯狂,早已因愤怒失了神智,看到闯入者便攻击。雄猊也因为雌猊的发狠而攻向季遥歌,两只猊兽,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季遥歌再度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龙吟,龙尾扫出强烈罡风卷向二兽,将漫天火雨通通卷到猊兽身后,龙爪划过岩石,以极快的速度便将坚硬如铁的岩石从山体切下,再化作石雨投向猊兽。岩石切割得锋锐,又因岩浆而变得炽热,是可怕的暗器,二猊兽体肉躯,一边在石雨内疾奔躲避,一边扑向季遥歌。可还没等二兽扑到她跟前,只听冷笑一声,青白二色的半龙之躯从上空游降而下,一尾卷压雄猊,一爪按着雌猊的头,将二兽狠狠压制在滚烫地面上。

  二兽呜咽几声,挣不开她的压制。

  兽类有兽类的规则,龙威不容挑战。

  “呜呜……”

  两声低鸣响起,小猊不知从哪里钻出,飞到雌猊面前,张开嘴吐出一枚兽卵,盯着雌猊看了半天,又扑到季遥歌的龙尾下,以头蹭去,嘴里呜呜咽咽地叫着,似撒娇又似求饶。雌猊看着失而复得的兽卵,眼眸骤亮,继而又呆呆看着小猊。季遥歌见状将攥在另一爪中的兽卵抛下,小猊飞身而起接下后又送到雌猊眼前。雌猊兽眸顿湿,也跟着呜呜几声。雄猊亦发出两声应和。季遥歌见二兽已有清醒之意,这才松爪抬尾。

  雌猊猛地窜出,将两枚兽卵揽入怀中,雄猊也蹒跚走去,脚下拖出长长血痕。它靠近雌猊后,凶光收敛,兽眸竟现出几分人类的温柔,伸舌舔起雌猊脑上兽毛。小猊便趴在两只猊兽跟前,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好奇。小猊兽跟着季遥歌数百年,吃好喝好,被养得壮硕非常,毛色光亮,身量与这两只成年猊兽已很接近,就是尚未开化,仍旧懵懂。

  季遥歌化回人形落下,正逢身后的玄寰前来。岩浆与千足都随着两只猊兽的冷静而退却,这两只猊兽修为尚浅,此番疯怒虽然也棘手,却并未像一万年后那样带来巨大灾难。

  一番厮斗,季遥歌虽赢得轻松,却被罡火催出一身湿汗,玄寰的指尖抚上她鬓角,拈下几滴汗珠与一抹血污。

  “我没事。”看到他指腹的血痕,她方觉颊边微刺,似被划伤,不过皮肉微伤,料来无碍。

  玄寰只是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前方雌兽忽又悲怆嘶鸣。二人齐齐望去,却见雌猊不断将两枚失而复得的兽卵往脸上蹭去,雄兽悲伤地看着雌兽一眼,腾地站起,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曲膝伏跪。

  “求您,救救小儿。”浑厚的兽鸣响起,旁人不明,季遥歌却听得明白。

  花喜已在第一时间冲入兽穴查探,此时正好飞出,不无沮丧:“熬烈带来的其他修士都死在猊兽爪下,三枚兽卵,里面那枚已经被毁,难怪他们发狂。”

  季遥歌没有立时回答雄兽,而是看向玄寰,玄寰只瞥了兽卵一眼,便道:“那起修士惧怕地火,取了极冰来盗取兽卵。猊兽本为罡烈火兽,极冰是它们的克星,那三枚未孵化的兽卵受极冰影响,已经冻结。”

  她这才仔细看清,原本火红的蛋壳上呈现出淡淡冰蓝颜色,再一回想,适才兽卵入手之时,确实冰冷非常。

  “可有办法救治?”她问他。

  “极冰倒是能够融去,不过冰成这样,怕里面幼兽已伤,只能勉力一试。”玄寰淡道。

  季遥歌便将这番话如实转告,雄兽回到雌兽身边,又舔舐雌兽后颈的毛,低吼两声,雌兽便将胸口两枚兽卵推出。季遥歌朝玄寰点点头,玄寰这才上前,她又恐猊兽兽性大发要伤他,便紧随其侧,不离半步,换来玄寰会意一笑。

  一天一夜的施救后,两枚兽卵,最终只保下了一枚。

  “因被极冰所伤,幼兽冻眠,虽然兽卵得保,但要孵化恐怕不易,需以地火慢暖,化解极冰之伤,才有机会孵化此卵。”玄寰将仅存的那枚兽卵送还到雌兽怀中。

  “要多久时间?”季遥歌又问。

  “看造化。冻眠之伤的复苏向来慢,快则百千年,慢则……”玄寰抚了抚乖乖趴在地上的小猊,“上万年。”

  季遥歌忽然明白玄寰语中之意——一万年后她在妙昆山救回并收留的小猊,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万年前救下的这枚兽卵。

  因果循环,造化惊奇,这番前因后果委实叫人感慨。

  然而她的感慨并没太久,雄猊却忽然低鸣一声,如山峦般委顿倒地,雌猊也跟着一声悲鸣。玄寰道:“那两剑伤及要害,药石无用,它不过强撑一口气息护妻保儿。”他早就看穿,是以未曾出手,因那剑拔不得,一拔便要血尽而亡。

  小猊呜呜两声,似有感应般冲到雄猊身前,只拿脑袋蹭他脖颈,火红如宝石的眼眸湿漉漉一片。雄猊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眼前这只小兽极为温柔,呼呼两声,巨大的兽爪就盖到小猊头上,轻轻地揉着。

  季遥歌想了想,留下一匣疗伤灵草,便将小猊留在山中,与玄寰并花喜二人离开妙昆山。

  ————

  妙昆山下的小剑村,便是日后昆都雏形。

  这个由花喜一手建起的村落,眼下还名不见经传,小得可怜,连万年后剑城的百分之一尚且不及。十来间石屋,几个铸剑坊并两个剑池,一切都简陋得不像样。村里大多是低修,以花家人居多,也有外姓人口,总共不到百人,不过分工倒是明确,挖矿的、采火的、炼剑的以及兜售仙剑的,都由花喜指挥分配。别看花喜年纪轻轻,脑袋却十分好使,除了在铸剑一途极具天赋之外,亦是个擅长统筹与经商的人才,是以剑村虽小,一切却井井有条,现下也已有了自己稳定的客源,以换取一村上下生存与修行的必需物。

  一万年前的世界,他们并不了解,典藉里所概括出的也只有这个时间的粗糙轮廓,为了弄清楚眼下情况,季遥歌与玄寰选择暂时留在剑村。

  因季遥歌与玄寰的到来,花喜本要让出自己的洞府予二人休憩,不过玄寰有五狱塔在手,便没受花喜好意。这黑漆漆的、能飞的巨塔出现在剑村上空时,着实吓了村民一大跳,也引人村民蜂涌而至,后来还是花喜下令不许有人再接近五狱塔打扰他二人,这才让他二人得了些清静。

  短暂的惊讶过后,剑村沉寂下来。

  熬烈闯山之祸,让剑村折损了十来个好手,这都是村里最有前途的精英,尸体被抬回村中时,全村悲恸。花喜也显得异常沉默,他主持了这场丧事,一把大火,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骨灰最后撒进了妙昆山的岩浆中,与山长眠。

  那火燃起的时候,季遥歌正站在五狱塔腹室的晶壁前,看着火光与浓烟蹿起,心里不知怎地想起赤秀。

  也不知他们走后,赤秀如何?她无法猜测,因为就时间上而言,别说赤秀宗,就是啼鱼州赤秀都没建立,他们回到过去,她所认识的那些人都还没出生,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赤秀绝境。这大概是这场异/变的唯一好处,不论如何,可怕的事还没发生。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玄寰从后走来,与她一起看着跳跃的火光。

  “我在想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回到过去,好在悲剧开始前就把苗头扼杀,我们可以提前杀了妖楼。”季遥歌道。

  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想法,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玄寰不是普通人,他第一句话就否定了季遥歌的想法:“不可能。一万年对我们来说很漫长,但对妖楼来说,一万年也只是他生命里的须臾瞬间。他自世祖创世起就已存在,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这区区一万年的差距对他来说,趋近于零。”

  “你的意思是,一万年后的他,和一万年前的他,在实力上没有差别?”季遥歌道。

  他点头:“几乎无差。而且还有最可怕的一点,他通晓万物,掌握万华之脉,对万华上发生的一异/动了若指掌,又擅推演,你我越时而降之事,恐怕瞒不过他的耳目。这一回,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是和你有九百年交情的高八斗,而是一个完全陌生并且可怕的天书妖楼。”

  他们的胜算,依旧为零。

  季遥歌沉默了片刻,忽然款款转身,双臂缠到他脖子上:“不说这些了,我累得慌。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你陪着,我也无甚可惧。”

  玄寰任她状若无骨地挂在自己身上,媚态十足,他心中一动,垂头吻去,噙了那两片叫他垂涎的丹唇,反反复复地摩挲舔舐,轻吮慢咬。死人无觉,他尝不到她唇瓣的温暖,不过那缕甜美依旧没变,勾着魂的迷人。

  良久,他才松开,看着她惺忪的媚眼,问了一句:“季遥歌,你爱上我了吗?”

  季遥歌惺忪的眼睁开,清泠泠地看着他,竟然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她紧张他,在乎他,也因为幽篁而不痛快,她表现得好像……真的爱上他,可她答不出来。

  是爱上,还是习惯,亦或是假相?她品尝不出个中滋味。

第260章 柔情蜜爱

  修士言爱,这本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几百几千年清心寡欲的修炼生涯走下来,世俗似乎约定断情弃爱方是修士正途,论及情爱便如洪水猛兽,视同心魔。似玄寰这般,修炼了近万年的人,却还将情爱之语宣之于口,又似乎是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他的问题,没有咄咄逼人之意,甚至在季遥歌不能回答之时,他眉间隐隐有了丝放松,带着某种伤感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