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雪天子
季主任低头问了问沈国手的意思,沈国手点点头,他就继续说病人的病史。
病人是一名年轻军人,一直在做海外工作,于一年前出现头晕,恶心,腹痛,高热等现象,三个月前出现呕血的症状,五天前,被秘密送回国住院。
季主任一边说,一边打开看片灯,让大家看CT,MRT。
一看片子,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练习室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季主任左看看右看看,皱眉道:“都别学哑巴,有什么要说的,大胆地说吧,现在这情况,只能大家集思广益,想办法尽可能地解决病人的痛苦。”
105本院的医生四下看了看,摸摸脑袋,虽然觉得真没什么好说,可还是得带头:“季主任,病人的病情很明显,胆囊癌肝转移,已经是第四期,移植不可能了,原则上说,他必须尽快住院,接受手术……”
这一点儿没什么好争论的,所有医生都赞同。
季主任和沈国手忍不住苦笑:“手术的话,恢复期太长,病人有任务在身,回国呆上十天,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做不成手术,下个月初二,也就是,咱们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他进行治疗,下个月初二,他就要出院……”
季主任咬咬牙,板着脸:“所以,请各位同志尽力,务必于下个月初二以前,拿出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一定要保证病人生存一年以上。”
医生们一片大哗。立时有医生高呼不可能——病人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如果不做手术,别说一年,连三个月都危险……
沈国手果断地一拍桌子,冷声道:“不必多说。”
练习室静了静,毕竟都是见多识广的医生,跟着直升机四处跑的野战医生也不少,此时一听沈国手发话,也都冷静不少。
一时间,医生们都积极发言,什么射频消融、微波消融、高强度聚焦超声、动脉化疗栓塞、酒精注射、冷冻治疗、放疗、分子靶向治疗……
各种各样的方法被提出来,但谁也没办法保证能让病人活过一年。沈国手皱眉听了半天,伸手碰了碰秦卿,挑眉道:“小秦,你来说说。”
这种事儿,秦卿不是第一次经历,反正沈国手见天变着法地锻炼她,各种会诊,无论大病小病,都会让她当众发言。所以,秦卿到也不局促,想了想,站起来道:“从目前的状况看,如果想让病人活过一年,那么他最好还是能够接受手术治疗……”
虽然秦卿是名药师,但也必须承认,这种癌症,在一千年后,随随便便一个基础知识扎实的药师,抓几副丹药,吃上两天就能好,可现在,它还是属于绝症,治疗它需要的药物,以秦卿目前的实力,根本就制作不出来,也许,过个一两年之后,她的内息圆满,想想办法还能小批量合成一部分需要的药材,但如今,还是靠手术更妥当,中医的手段,见效有点儿慢,这个病人已经等不及了。
季主任皱眉:“小秦,你说的话我们都清楚,刚才不是已经说了?这个病人有任务在身,他不能长期住院,时间很有限,病人根本就不肯接受手术……”
秦卿看了季主任一眼,不慌不忙地道:“我听沈老爷子详细说过,病人不肯接受手术,是因为手术术后恢复时间太长,他需要住院疗养,如果我们辅助中医等传统医学的治疗方式,缩短他的恢复期,让他不必住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这么一说,季主任和沈国手对视一眼,都来了兴趣,沈国手含笑道:“哦?你是说,用中医的方法辅助治疗?”
这一点儿,沈国手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那个病人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好,虽然看着很强壮,但内伤外伤一大堆,身体也消瘦的厉害,免疫力很低,一旦接受手术,术后恢复一定是个很艰难的过程。所以,他看了病例,又听了病人的话,就直接否定了手术治疗。
“对,我可以使用药物尽可能调整病人的免疫力,也可以促进伤口尽快的愈合。”
“时间呢?”
“术后病人可以马上出院,只要坚持按时按量吃药,最多十天,病人的伤口就可以痊愈,身体也能恢复。”秦卿一脸认真,用的都是肯定语气。
又一次——真的,假的?这样的疑问在众位医生的心里浮起,虽然现在都说传统医学对术后恢复有些效果,可大多数医生都不大相信,觉得虽然不能说一点儿用没有,可效果绝对不算明显……
不过,沈国手可没有半点儿不相信的意思,脸上挂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道:“那好,等会后小秦和我详细说一说辅助治疗的药物,现在,大家可以讨论手术问题了。”
他老人家一发话,就算心里还存有不少的疑惑,大家也只能把疑问扔到脑后,专心认真地听老国手说话。
季主任再一次拿起片子,105的资深医生们围上,接下来的手术讨论,就不是秦卿这样的年轻中医能够插话的。
和沈国手打了声招呼,秦卿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看看病人,如果补亲自诊断,她还真不能制出合适的药物……她虽然现在还远远达不到大药师的水平,可‘一病百治’的原则,还是清清楚楚记在心头。
第一卷 归家 第一百零四章 阳光
第一百零四章 阳光
重症病房居然很热闹。
秦卿往门口一站,就听见里面龙腾虎跃对练的声音。
“什么时候病房成……拳击场了?”最奇怪的是,动静都震天响,医生护士们居然没有一个过来看看的。
秦卿忍不住笑了笑,想起他们羽林的人,每一次住院,容大妈都会特别交代医生‘严加看管’否则轰飞了房子不赔钱……现在看来,炸毛的权力,到不只是他们羽林有啊。
摸出证件,两个站岗放哨,穿着一身橄榄绿,英姿笔挺的军人,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检查完,才一个敬礼,推开门放秦卿进去。
屋子里病床被挤到墙角,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另外一个西装笔挺,略带几分威严的中年人正练拳,还有个大约三四岁,穿着一身小号儿空军军装,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病床上拍巴掌。
中年男人一拳轰出,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双手格挡,向后退了七八步,抵住墙,才抹了抹汗水,苦笑道:“头儿,您看看,我家宝贝儿子在眼前呢,也不给留点儿面子?将来小家伙不认他爹,可是你的罪过……”
中年男人闻言皱眉,视线从小娃娃身上滑过,迟疑半晌,终于把一只手往后一背,道:“要不……再来一次,这次让你一只手……”
穿病号服的男人嘴角抽搐半天,一拍额头,冲着中年男人飞了个白眼儿:“算了,咱搞技术的,是斯文人,不跟你们一干粗人较劲……哎,想当年咱在局里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啊”
说完,一转身窜过去,搂着儿子一通猛亲——
“老爹的心肝肉儿啊,都这么大了,真乖”一双手在儿子肉呼呼的小屁股上掐了好几下。
也许是被掐疼了,也许是男人的胡茬子刺的孩子不舒服,小男孩儿手舞足蹈地挣扎半天,挣脱不开,立即一反刚才笑逐颜开的模样,小脑袋一歪,冲着中年男人的方向伸出手,扯开嗓子哭嚎:“爸……爸爸……呜呜……”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身子一僵,咬牙切齿地瞪了瞪那中年男人,随即又摆出一副笑脸,一把抱起儿子,让孩子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反反复复地哄:“乖儿子,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扎我们宝贝儿,要不,宝贝给掐回来好不好……”小家伙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打的病人的光头隐约有点儿泛红。
他却毫不介意,反而大笑道:“哟,真有劲儿,好小子,不愧是你爹的种……来,来,骑大马,咱们骑大马好不好,别哭了……”
他迭声地劝,可那孩子的哭声却一直一直不肯停下。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却到底没有走过去接孩子,只是从兜里掏出根烟,也不顾医院禁烟的要求,点燃了开始吞云吐雾。
“小孟,那件差事……你撤下来,我会让4号和16号补上……他们的经验丰富,不一定就混不过去……”
“不。”那年轻的病人笑了笑,摇头,“这是我的工作,别人代替不了,再说,咱们为此已经辛苦了三年,牺牲了上百个同志了,决不能功亏一篑……局长,让我善始善终吧……”
他一脸的阳光,眉眼间一点儿都没有身为病患的颓废,相反,眼角眉梢间透露出来的青春活力,让人只是看,就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孩子很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