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果
容华在车里象老僧入定一般,对车外之事,不理不问,漠不关心。
白筱看得有趣,抬眼见那些护卫打得正欢,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更不会留意于她。
偷偷溜出辇车,爬上容华的马车,撩了帘子,钻了进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股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凑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
容华对她的举动,也不加阻止,淡淡道:“你的残废不装了吗?”
“装,当然要装。”白筱自上次在宫里便被他看穿了假扮残疾一事,也不瞒他,侧了脸,凑近他的慕离,想透过他的慕离,看清慕离下的面容。
结果慕离靠慕离,什么也看不清。
容华皱了皱眉,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些距离,“既然要装,为何还敢溜上我的车?”
“他们不是没看见吗?”白筱探头窗外,护卫们仍打得欢愉,无人理睬她,只有对面辇车里的三梅,看着他们,惊得张大了嘴。
“他们一会儿便回,怕是难以不发现你在我车上。”容华隔着慕离看着白筱,自那日在‘大明寺’见她爬墙过来偷看他们,便知道她大胆放肆得紧,没料到她居然大胆到敢明目张胆的爬上他的车。
普天下敢有此举的,怕只有她一人。
换成别人,早被他扎上一针,丢出车外,不死即伤。
现在居然什么也没做,反而想知道这丫头到底胆大到什么程度。
她嘻嘻一笑,“这简单,一会儿他们回来,我只说是你把我抱过来的,他们不会不信。”
他哑然失笑,终于侧了脸正对于她,看不清她半透明的白色慕离后的脸,却能感到她得意的神情。
“都说北朝二公主,无耻,无赖到了极点,看来果然并非虚言。”
白筱扁了扁小嘴,“过奖,过奖!原来外面还有这么一说,呃……还当真抬举我了。”
“你就不怕我杀你?”荣华暗自警惕,这个丫头年仅九岁,便能识破药物中的玄机,发现后居然能不动声色装着残疾蒙人眼目,这份心思何等沉沉,他不能不防。
白筱身子一僵,很快放松,笑道:“你是大夫,怎么会杀我?”
容华微侧了侧脸,浅浅一笑,她还是天真了些,“大夫不但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柔和的声音如寒风刮过,透心的凉。
白筱不答,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看不懂这个男人,越是看不懂,越想看,伸了手去扯他的慕离帽。
“你做得过了。”他声音冷了下来,抬手将她的小手压下。
“又不是没看过,再看一看。”白筱从他掌下抽出手,他的掌心有些细茧,擦过她的手背有些粗粝,与他那双完美细致的手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落差,让她略感意外,抬眸看向他无法看见的面部。
“既然看过,何必再看。”他捉住她另一只伸过来揪她慕离面罩的手,声音更没了温度。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我那次只顾着看你的眼睛去了,样子反而没看得明白。”白筱挣着手,却挣不出丝毫,一个养尊处优的面首,也有这等手劲,不知是自己年纪太小,手上没力,还是他当真有力。
容华冷哼了一声,“做为公主,爬墙偷看男子,这等不光彩的事到你嘴中到成了理所当然。”
“公主不过是个称号,并非公主便得与众不同。”白筱脑海里只晃着战场上所见,和那日‘大明寺’所见的两双同样的眼眸,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
手上用力挣了几挣,仍不得松脱,低了头,张口往他手上咬落。
容华眉头一皱,突然站起身,撩了车帘,跃下马车。
她这一口,便咬了个空。
接着手腕一紧,被他拽出车厢,尚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丢进自己的辇车上的轮椅中。
转过头,见他悠然的转身上了他的马车,自端端正正的坐下,朝着空地处唤了一声。
他的护卫和马夫弃了白筱的护卫们,奔了回来,白筱的护卫们也蜂涌而回。
白筱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他的模样了,只得作罢,心有不甘的对护卫队长道:“回府。”
两辆马车又各自上路。
白筱望着擦身而过的容华身影,暗道了声可惜,对他喊道:“以后我们是邻居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过来坐坐。”
等了等,不见他有反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加理会。
三梅在一旁诺诺的小声道:“公主想见他,可不能指望他过来‘荣府’,倒不如说您闷了,过他那边坐会,来得实在些。”
白筱吸进去的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处,偏了头瞥向三梅,“这丫头成精了。”
三梅忙住了嘴,偷看白筱。
不料白筱却道:“你说的对,让其动不如我动。”
三梅一双大眼,越睁越大,捂了嘴,“三梅只是随口胡说,公主万万不能当真。”
白筱望着荣华远去的马车,“为何不当真?我还要在‘荣府’外架上一条桥。”
三梅惊呼一声,“荣公子和古越太子是何等关系,他既然住这儿,古越太子就难免会来,如果‘荣府’搭过桥过对面……”
白筱扬眉笑了,“等的就是古越。”
三梅脚下一软,扶着轮椅,双膝着地跪了下去,公主饶了奴婢吧,皇上知道会杀了奴婢的。”
白筱收回视线,暗叹口气,南北朝之间的纠葛哪能让她如此胡作非为,“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吓成这般模样。”
三梅松了口气,“公主,有些话万万说不得。”
白筱又叹了口气,这丫头到是贴着心为她,‘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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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的马车车轮压过一处凹处,车厢轻轻一震,他感到一物滚到他腿侧,伸手在腿侧衫袍下摸出一粒鸽子蛋大小形状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