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舞水袖
“我不是不相信大哥的人格。”亚斐德在舒适的马车上躺着，身上盖了厚厚的毛被：“但正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知道他一定会为难。如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再纠缠的话，大哥一定没办法坚持拒绝的……最起码在退位前，我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相信大哥也能明白这一点。”
“做得好。”林酥轻抚亚斐德狗头，对其心狠手辣提出表扬，顺手再递上一个红瓶。
亚斐德乖乖喝了，然后长出口气，艰难转过头来问：“我还能活多久？！”
“不一定。”林酥无奈：“理论上来说一直坚持喝药刷治疗的话，只要保证哪怕只剩一丝血皮你也能活下去。但是这样毕竟太被动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容易挂掉……所以你能不能活下去，最主要还得看秩序者们对你的情况有没有解决办法。”
“法则真的可以违逆吗？！”亚斐德不怎么抱希望笑笑：“酥，你不用这么为难的。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刻，我只希望能死在你怀里就足够了。”
“没事，大不了和小白一样退化成个蛋。”林酥握拳：“我一定把你重新孵出来……
第415章 古怪的选择
路德的新登基仪式已经在帝都启动，当震惊的王太后接到消息赶回时，林酥一行人早已经走在了赶往圣地山的半路上。
跃跃欲试的王太后日夜兼程赶回帝都后已经根本抓不到自己那背后反水的倒霉儿子，再加上在王宫里打听一圈后又听说了法则的事情，当场吓了一跳的王太后立刻惊骇得只剩下祈祷求神的心情了，哪还能想到其他。
而相比起王宫中路德的感慨，王太后的沉痛，还有混乱又出人意料的新王登基，林酥几人的行程倒是一路轻松愉快。
也许是因为推却官职后一身轻松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生死面前不用计较太多，亚斐德虽然契约法则缠身，看起来心胸倒是比在王宫时开阔了。林酥队伍里的除了翼人少女外，其余也都是活得长久的强者，对生死比一般人看得更透，硬是没有一个人对亚斐德投去类似怜悯惋惜的目光。
于是在如此和谐氛围下，一行人甚至有心情对帝都里当前的热闹抓狂进行了深入点评和调侃。
林酥首先承认了王太后一切行为的合理性，有竞争才有进步，一个在王宫里生下儿子的女人，尤其还是一个宫斗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如果王太后谦逊平和，从来没有过推自己儿子为新王的想法话，那才是大大的不正常和虚伪。
这基本就和有些家长们会要求自己孩子考试要得到某些名次一样，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然王太后的目标要求比一般家长要远大得多，相对来说给亚斐德所带来的心理压力自然也就更重些，但这已经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亚斐德骨子里自然有一股傲气，而且和所有克劳普林斯历代的王子公主们一样，亚斐德和自己的兄弟们都乐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王位，毕竟这代表了一种成功和成就。
但是相应的，在争取王位的前提下，克劳普林斯的后代们也都会以王室与帝国的利益为最优先前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帝国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托比罗王室的媳妇儿们就做得远远不够了，毕竟是嫁进来的外人，女人的着眼点和男人们自然是不大一样。
同样是留得青山在，王太后看重的是荣耀地位，而亚斐德看重的则是帝国安稳。历史上所有矛盾的根源归结下来一般都是思想的争执，无论何时都不例外。
亚斐德求仁得仁。王太后梦想破灭，路德则是痛并快乐着……一切结果都不由人主观意志为转移，用句文艺点儿的归纳——这，就是命运。
欢欢乐乐热热闹闹到了圣地山。由于旅途众人心情愉快的缘故，哪怕就连亚斐德照三餐吐血昏迷都没办法让剧情按照悲伤文艺路线照走下去了。
因此当十一个秩序者以为自己迎来的会是悲伤肃穆的队伍时，最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恍如踏青郊游的旅行团……
“……我还以为法则契约已经解除了，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是很沉重？！”巴奈特在给亚斐德相面后迟疑道。
“当然沉重！”林酥笑笑：“我们特意来找你就是为了求救的。”
“……”为什么他一点也看不出这些人有其他求救者该有的焦急？！
“没关系，你尽力，实在不行我们也不会怪你的。”林酥安慰巴奈特。
亚斐德也笑：“虽然不想体会被人重新孵化的感觉，但是这应该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秩序者大人不用介意。其实我们并不是很介意结果。”
巴奈特：“……”
默默无语了十分钟，巴奈特终于从纠结中拉回理智，想了想道：“正如我以前所说，法则契约是不可更改的，我们只执行法则，却没有支配的权利……但是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提供另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亚斐德甚感惊喜。
虽然说心态很好，但谁都不想真的有事没事死着玩儿。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经验，天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或无法预见的结果？！
“法则毕竟是常人不可碰触的禁区。尽管是光明圣女小姐用灵魂为代价给您换来了缔结契约的资格，但这个契约能缔结的法则也并不是完整的。”巴奈特伸手向后介绍自己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位女性秩序者：“诚如您所见，这位就是流放法则的掌管者阿戎亚。”
亚斐德惊奇如看新奇宠物般上下仔细打量女性秩序者，后者从淡定到局促，女性的直觉让她发现了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并不是那么太单纯的瞻仰……
巴奈特咳嗽一声拦住亚斐德太过兴味的目光，接着道：“阿戎亚的法则力量在使用时是没有约束的，她对这个法则有多深的体会，就能相应发挥多强大的力量。这与一切条件都无关，也就是说不受魔法力和精神力的任何限制。更别说像你这样还需要支付生命和灵魂力量为代价。”
亚斐德表面淡定笑笑。内心突然有种类似三等公民般被歧视错觉，比如说在别人而言可以随意自由使用的东西。轮到自己却被抽了重税……
“在秩序者中，真正核心且不变的掌管法则只有四种，审判、时间、空间和赦免。而其他所有法则都是基于前三种法则衍生出的变化或发展。所以十二秩序者中，每一任都必然会有的也只有这四个秩序者，其余秩序者所掌管的法则，则是由他们各自的领悟而决定。”
巴奈特举例试图说明：“比如说之前的秩序者中就没有人掌握重力和流放法则，阿戎亚是第一个流放法则的领悟者。”
阿戎亚：“……”第一时间被众人瞻仰中。
“准确说起来的话，流放法则也就是空间法则的衍生，所以秩序者中原本陨落的空间法则掌控者，他的法则撕裂时空时就能做到和流放类似的效果……当然，在专精上来说，还是阿戎亚更为擅长，但真正完整的空间法则也可以做到流放所不能做到的瞬移等效果。”
巴奈特平静的看了一眼亚斐德：“你掌握的流放并不完整，只有将特定范围内的特定人物驱逐到空间夹缝的效果……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并没有真正掌握流放，而只能说是得到了空间法则的赋权，所以认真说起来的话，你之前所使用的权限也可以看成是空间法则。”
林酥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法则契约无法更改，但如果你能成为该契约约定内法则的掌管者，那么契约的惩罚自然也就无效了。”巴奈特认真看着惊讶的亚斐德：“成为掌管空间法则的秩序者，或者接受契约惩罚……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林酥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真实了。
连林酥都表示无法接受的剧情转折，身为当事人的亚斐德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更差些，愣了好半天，等到亚斐德终于回神，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当场晕了过去。
接着巴奈特面前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快快，刷治疗灌药掐人中……不对，最后一个不用。靠！是谁负责照顾血条的，没看人血皮都快没了么！”
各种药瓶。
各种治疗白光。
巴奈特真心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
摇摇头，甩下一屋子乱七八糟忙活着的诸人，巴奈特带着自己的秩序者班底回房午睡去了。
秩序者一离开房间，亚斐德转眼就醒了过来，捂嘴收声忙挥手，林酥也没意外，使个眼色，迅速带其他人挟裹了亚斐德撤退，出了门老远才缓过一口气来。
海神愣愣看一连串变故，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脸色就有些古怪了：“你装的？！”
亚斐德长长出一口气，点头：“当然，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为什么？！”海神不解。
照理来说巴奈特讲的应该算是好事啊，从一届凡人一跃而成秩序者，这是谁都不曾幻想过的荣耀，为什么需要缓冲？！难道不是应该马上答应下来，以免错过了这天大的好事？！
“我觉着亚斐德做得很对。”林酥狠狠点头：“先不说成为秩序者的难度，以亚斐德现在的情况能不能顺利做到。单说巴奈特的建议本身就有问题……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馅饼掉得太大了？！也不怕噎死？！”
刚才巴奈特可只是问了亚斐德要不要成为秩序者，却并没有说他一定会成为秩序者。
封神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就算他是秩序者中的头把交椅，照理来说也是没有直接给人授予神座的资格吧！
而这么着急的要找到一个新秩序者，甚至把主意直接打到了亚斐德的身上，这其中要说没有点猫腻的话，那也太不正常了。
第416章 回归神界
猫腻？！
说白了，这其实不是猫腻，只是很简单的互相利用。
自从各种大战引发诸神陨落之后，神界跟以往的辉煌时代相比起来实在已经大大的不同了。
除了十二秩序者和一个海神以外，神界包括下界近几千年来几乎没再出现过任何一个正牌神祗身影。
全是候补，全是待岗，全是临时工。
就算艾瑟儿这样父母双方都是前任神祗，其本身又是已经在神界住了几千年的背景深厚者，照样是久久没有通过官方认证，至今留在封神碑上的名字后面还跟着“候补”二字。于是也就更别说神界中住着的其他各路人马了。
末法时代这名称的由来不是没有根据的。
巴奈特究竟想干什么？！作为十二秩序者之首，作为历史上有记载以来，第一批被人族的堕落者也就是亡灵始祖囚禁起来的十二秩序者之首，他其实想得并不多，只是深感耻辱并极其渴望复仇罢了。
为什么亡灵始祖敢于并能够把十二秩序者抓住？！其实很简单，他只是利用了秩序者不能肆意杀戮平凡人的这一个BUG罢了。
无数的被操控半亡灵，无数的冤魂，即使是强大如巴奈特也不敢这么有违天和的拉下大批陪葬者，否则即使被抄光家底的亡灵始祖能原谅他，法则也不可能放过他。
在众神的辉煌时代中，秩序者向来都是神界中超然的一支存在。除了超越神座以外，任何一个神祗谁又能不敬重他们几分？！即便是享受领域法则特权的界域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秩序者们也是能够和他们并肩的同等地位存在。
同样掌管一方法则，同样被众神景仰尊重。秩序者们虽然被规定必须远离神界繁荣，但一切衣食住行和守卫警备却也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如果亡灵始祖是在众神时代来挑衅的话，不等他挨到十二秩序者的边就早已经被其他小神围剿成渣渣了。
所以巴奈特十分清晰的意识到。正是因为神界的没落，所以才使得自己及其一众同伴陷入到了后来的那个尴尬境地。
神界的崛起刻不容缓！
而在填满其他神祗编制之前，自己队伍的补充更是最优先的。
目前空缺的法则名额只有一个空间秩序者。如果要等到正常晋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一个天纵英才终于领悟到这个法则，再从凡人到候补神，到正式神祗，到上神，到法则秩序者……这其中需要花费的时间和可能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而亚斐德虽然被契约约束，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碰到了法则的边缘。只要中间做点手脚的话。想要从非正规渠道提升起来还是相对简单的。
更重要的一点，超越神座罩着精灵女王，精灵女王又罩着亚斐德，就算仅从人脉关系角度来考虑的话，亚斐德这个受眷顾者也比其他人更适合得多。更更别说他之前还没接触过神界的其他势力。这一点恰好符合了秩序者必须中立、公正、无私的要求……
反正他也没说一定会是亚斐德，只是对方既然有了这么几条前提条件，理论上已经具有部分资格，所以顺口问一下对方有没有这个意向罢了。
成与不成巴奈特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
多几个候选人也便于更快充实整编制秩序者队伍。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
林酥旁敲侧击了几天才弄明白了巴奈特的用意和深刻苦衷，对于她来说这些小想法当然不是什么问题。虽然对方的出发点比较自私了那么一些，但不得不说亚斐德确实占了天大的便宜。
把打听到的结果综合汇总传达了那么一下之后，包括海神和艾瑟儿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亚斐德咳嗽几声，依旧是连日来的那一副弱不禁风娇花状倚在床头，胸口往下都覆了厚厚的被子。对着众人默然的询问视线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空间秩序者这个职位毕竟太高了，不知道就职其中有些什么流程？！”林酥考虑问题比较实际：“如果需要刷副本的话，组个队去也许还行，但你一个人肯定就没戏了。关键还得看巴奈特的诚意有多少。”
亚斐德沉吟片刻：“既然他已经说出来了，那么应该是有希望的。我想试一试。”
林酥叹口气拿出一卷厚厚的巨大卷轴，在始终微笑聆听的精灵一号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塞到他手里：“巴奈特的诚意是要交换的……除了秩序者的填补以外，他还需要更多的神祗来填补神界空白，不是候补，是正式的。”
“……”精灵一号打开卷轴扫了一眼，然后卷好收到手中把玩，半晌后笑问：“让我出面封神？！”
“除了你以外，只有克里斯能做到这一点了。”林酥也无奈：“难道还能让巴奈特去指望一个万年死宅？！”
如果精灵一号愿意上神界接受正五芒星印的话，即便力量没有收回，同样的灵魂波动也足以让封神碑再次承认他的超越神座身份。
超越神座超然于法则之外，完全有权利成为神界之主，进而封授神座神位……就像当初克里斯企图把并不是很强大的初代精灵王直接封授界域神神座一样。
巴奈特以自己等人为亚斐德的封神提供帮助作为交换，索取的报酬就是精灵一号的回归，以及之后的大举封神。
他实在太迫切的渴望神界能够早日恢复往昔的喧嚣繁华了。
关注的焦点变成了精灵一号。
精灵一号微笑不变看了看林酥，后者一副由他决定的无所谓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