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舞水袖
白光逐渐充盈整个大殿，吞没了盖亚的背影和尖叫，而等到白光终于渐渐散去，大家能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只剩下主座上下身已经化为蛇形的风小小，还有瘫软在地上像是一瞬间变得苍老的盖亚。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没变的话，大家还真认不出眼前这个老妪就是原本躯体饱满丰盈的女神。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原本想窃夺法则力量的奥林匹斯母神就被制裁了，而对方甚至还是直接由混沌中出生的五大原始神之一……这样的残酷力量对比，简直让大家无法想象。
如果连盖亚都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那其他人呢？！
殿中的诸神忍不住寒战个，细细回想下以前在主座上那位女娲面前干过的事情——吵架、斗嘴、打架、斗殴……貌似有些脾气暴躁的还很不客气和人呛过好几次？！
脾气暴躁的几位简直想哭了，不带这样的啊，早这么厉害就别藏着嘛。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千回百转就不说了，似乎也同样是刚刚回神的风小小就在这时也猛地脚一软跌到主座上，抚着胸口一脸惊悸未定：“好可怕好可怕，还以为会死翘翘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觉得好可怕好可怕，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死翘翘……
诸神集体无语了个。
杨砚匆忙赶过去盯着风小小打量了几眼，还好，看起来没什么事情，连原本破个大洞的胸口都长满了，就是衣服上也有个……咦？！
发现问题的杨砚被自己口水呛了个，疯狂咳嗽几声后忙扭头脱下外套给风小小罩上，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企图息事宁人。
被主座上的动静惊回神来，武小哥皱皱眉，缠回手上的锁链走过去，低头看眼瘫在地上皮肉干枯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母神的盖亚，再看眼风小小沉吟：“……没事吧？”
“还行。”风小小点点头，暂时顾不上其他人，目光转向了自己面前的盖亚：“……你怎么躲过羲哥追捕的？”
老妪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凄然的嘶笑声：“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那个人。”
没见过？！
风小小有些惊讶，天下之大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如果伏羲全力以赴的话，总不可能连惊动对方的风声都没有。不然难道祖神威能只是装装样子？！
武小哥倒是不屑扯扯嘴角插了句话：“你们那个伏羲走前倒是说了，这个女人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他去找这人又怕期间发生意外，所以让我……”说到这里武小哥似乎被自己噎了下，后知后觉想起刚才保护人差点在自己眼前被干掉的事情。
不屑神色瞬间变成懊恼，武小哥迁怒的瞪了盖亚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冲着我来的？！”风小小想了想：“不会又是天道吧？！”
不行了，再多让对方刷几次存在感的话，她搞不好真要吐了。
这种有事没事就来膈应你一下的存在真心让人厌烦，而且对方掌握现世法则，想收服几个手下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别的不说，眼前赫尔墨斯和盖亚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在骗我们！”听到风小小口中的天道，原本因被抽去力量而显得疲弱的盖亚似乎一下子被点爆了什么情绪，撑着身体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愤怒的目光几乎要把浑浊的眸子都给点燃，哆嗦着手指着风小小怒骂：“当末日到来之后，世界中只会剩下唯一的一支血脉……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牺牲诸神为自己的神庭奠定地基！我绝不把大地的权利让给你！”
“让给我？！”风小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蠢蠢欲动似要探出发边的蛇纹重新缩了回去，风小小看着盖亚平静的说道：“谁统治这个世界与我无关，我也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太久，之所以做那么多事情，只是想让它至少不在我眼前破灭而已。大地的权利在每个神系都有执掌着，我从来没限制你们享用这份神权……但是现在，我不想把它给你了。”
说完，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一团莹莹的浑浊光球从盖亚的胸前慢慢浮显了出来。
盖亚先是一怔，接着惊慌失措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张着手想把光球按回自己的体内去，却始终只能徒劳的穿过那团光球。
风小小伸出手，浑浊的光球乖驯的落入掌心，如融化般没入在了她的掌心中：“我脾气是好，但还没好到随便人杀着玩儿的地步……所以不好意思，你的神力我收回来了。”
472 真相
收回五大原始神的神位不仅是因为对方做的事情太过分，其实更是杀鸡儆猴。
毕竟风小小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平息北欧与希腊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她更没办法保证盖亚如果还保有能力的话，以后会不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
但就算是这样有充足的理由，惩罚盖亚的行动也还是十分冒险的。
就如之前所说，奥林匹斯上的十二主神几乎有一大半是她直系后代。
这个女人不仅是希腊的原始神，更是奥林匹斯诸神们当之无愧的母神……你正当防御也就算了，但人已经这么惨了，你还把人神位也给收走，这打脸是不是打得有点过分？！
雅典娜身后的诸神一时有些面面相觑，虽然谁都知道盖亚的行为用胆大包天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她毕竟是母神。
盖亚几乎象征了奥林匹斯的整个旧神历时代。
“……大人，母神的神位能不能？”雅典娜终于抬起灰色的眸子，开口发出询问的声音。
风小小迟疑了一下，而后看了看地上老妪执迷不悟且自以为正义的坚定模样……“你意思让我把力量还给她，好让她没事再来刷我几把当练级？！”
雅典娜噎了个，这话自己确实说不出口。而要是自己向对方保证盖亚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话，说实话雅典娜也没那信心……
武小哥更加不客气，他才不知道盖亚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地位及其象征意义，直接五指一张。疾电般射出一道锁链将人拿下：“现在我以企图伤人……伤神罪将你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这是哪家的？！”最后一句是问风小小。
“……希腊的。”风小小看眼雅典娜，指过去：“这人是希腊神系目前执政人。”
“很好。”武小哥发名片：“裁决处理意见我研究后会寄送到你手上。要请辩护律师的话请自行准备。”
“……”神界有个屁的辩护律师。
早就知道跟武小哥这种人讲不清楚道理，大家根本也没想跟他扯蛋。
以前是看在风小小面子上卖他个方便不和他计较，现在……现在风小小的面子更大了……
再加上武小哥进门前那通威压一放，现在大家都有些摸不清对方底细。就算不说别的什么，至少得弄清楚他那威压怎么来的吧？！万一还有个什么靠山在人身后立着，这一冲上去简直就是白送经验的。
于是忌讳着武小哥身后的神秘靠山再及风小小，雅典娜一票人硬是眼睁睁的看着盖亚被一群天使押走。
就连海拉都有些当机，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峰回路转是个什么状况：“呃……那么赫尔墨斯我也带走了？！”她现在勉强也就记得这么一个人物。
“……”随便吧随便吧，现在谁还顾得上赫尔墨斯？！
雅典娜有些忧郁转过眼神看她：“……之后请记得把尸体还给我。”
“……”不对！！她的目的是要让整个奥林匹斯付出代价，不是真拿个凶手回去就算完的！
海拉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蓄势待发的全套逼问质询再加后续计划等等等等全部碎成渣渣。
因为盖亚的出现以及发难，原本很严重的整件事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收尾落幕。速度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风小小才不管大家心情怎么纠结复杂。反正不闹了就行。于是她也站起来准备走人。
可是刚从座位上撑立起来，快要走到门口的武小哥突然想到什么般回头，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我之前答应在这里履行监巡职责。那个伏羲说你可以帮我堂弟治眼睛……”换句话说得更直白点，他是想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失职让盖亚把风小小干掉之后。这事情到底还能不能作数？！
要说武家一溜儿的糙小子儿们，几乎个个都被武小哥操练过，但惟有他这个小堂弟却是个例外。
不为别的，就为对方从小就看不见的那双眼睛……这样的条件，就算小堂弟身残志坚，家里人也是怎么也不敢让他跟着大家一起跑圈打拳的。
更何况小堂弟其实本身年龄也不大，七岁都还不到的年纪，打熬筋骨也不用急，所以更是被家里人保护得无微不至。
包括武小哥在内，每个人在这小堂弟面前都忍不住为他多想一点儿，恨不得把他眼睛看不见的遗憾都用其他方面补偿回去……也就因为如此，所以武小哥才会为了小堂弟而一口答应伏羲的条件。
风小小想了想，现在禁制都解开了，想在不动刀口的情况下帮人不动声色换个眼睛好象挺简单的……要是他们有需要的话，直接把整具身体都改造了也行啊。
于是点头：“回头等有时间了就过去……明后天的样子吧，方便吗？！我暂时有点其他事情要做。”
武小哥不动声色暗暗松口气：“行，到时候我来接你。”
先送走武小哥新组建的神庭执法小队，再送走因为盖亚强刷存在而已经失去关注力的赫尔墨斯及其原本冲突双方……等到大殿里的神明们终于都离开之后，一直没动的杨砚才扫过来一眼吭声：“升级了？！”
“差不多吧。”
杨砚啧啧有声上下看风小小几眼：“现在战力终于可以推高级副本了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你会现在就去把武家的那个小弟弟治了，难道把行程往后推是为了先去海里？！”
“哪有那么简单，那个还是得先调查原因。”风小小郁闷：“你没看羲哥以前也束手束脚的？！这个只能说我们底牌更多了，但不代表你能随便轰炸更改法则……万一提前把平衡轰乱了，这责任你扛我扛？！”
“那你把时间空出来是为了……”
“……”风小小沉默半晌才开口：“羲哥就算没抓到盖亚。我被袭击的那一刻他也肯定感觉到了……我有事情想找他聊聊。”
杨砚一听顿时点烟不说话了，抽掉半根才把剩下烟头一丢：“那我去给猴子送苍老师，你慢慢聊吧！”
杨砚也离开了，整个大殿终于只剩下风小小一个人。空旷得甚至连空气都有些发凉。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直到感觉身体都有些发僵了，风小小这才收回蛇尾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
步出神庭大门。转身数过两个房门，就是伏羲在陶艺吧中的房间。
自从两人关系开始有些僵硬之后，他就不喜欢待在这里了，但又不会离开风小小身边太远，更多时候是留在神庭，仿佛要重新与世隔绝开来一样。
就像以前她在蛮荒大陆中企图使生灵相互交好时一样，站在一个若即若离的位置，冷眼旁观……
风小小站在紧闭的门前突然有些不想谈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谈什么。
可是就在风小小真的想暂时抽身缓上一阵子再说的时候。门里的人却似乎知道她快要离开了一样。房门从里面拉开。伏羲果然神色淡然的出现在门边，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风小小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僵硬的干笑了下：“羲哥回来了？！”
伏羲没有说话。和风小小对视着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或许是不想说。
许久之后。他抬起手抚上风小小的眼尾，冰凉的指尖在那片皮肤上摩挲了几下：“禁制……已解开了？”
风小小一瞬间屏住呼吸。
等待半晌，伏羲终于收回手，看着她淡淡又问：“所以，你已不再需要我了？！”
“……”
风小小狠狠咬了咬牙，摇头：“其实还是需要的，我一直知道你的法则和我不一样，我也不需要你改变什么，但是至少在我维护我的法则时，我不希望你总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好象在蔑视我的坚持和想……”
“我为什么要顾念那些凡人。”伏羲冷冷的打断她：“就因那些蝼蚁，你舍身补天。就因那些蝼蚁，你弃我而去……你望我视你所护诸灵万物如己出，但你又何曾遂我所愿？！”
风小小苍白的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过只为自己顺心罢了。”伏羲冷声淡然：“可我不顺心，你又待如何？”
似乎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她和伏羲之间的坚持、法则、信念都是不一样的。
她没办法让他满意，他当然也不可能如她所愿。
伏羲似乎想等待什么，但等了许久也没听见风小小再出声，终于一转身就要回到房间去。
可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伏羲回身望去，风小小低着头，手颤抖着努力艰难的发出声音：“我再问最后一句……”
“给我烙封禁制，让我一直无法真正动用法则的人……是不是你？”
不能动用法则，她就不会再像洪荒时那样舍身护道。
不能动用法则，即便她再心有余也只能力不足。
不能动用法则……她就只能依靠他……
风小小埋头等了许久，久到她几乎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冰冷的两个字。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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