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一般师祖都在山头修炼,是不能随意惊扰的,即使你能去,也要先御剑飞行,更高功力的,能御气飞翔,就能到师祖的山头了。”身边传来的,是二师兄的声音。
垂下头,我已经对出山彻底绝望了,喃喃自语道,“除了留下来,我是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小师妹,为什么不留下来?”三师兄不解的望着我,“在这里修炼,如果能飞升,就能位列仙班,纵然不成功,兵解修炼散仙也是凡人不能望及的,再不济事,强身健体,辟谷修身,长命百岁,几百岁的寿命也是一桩美事啊,难道师妹你对人间还有所留恋?”
是啊,他似乎说的没有错,人间我还有什么执念?浔已经不在了,初云也不再了,我当初的兄弟们都不在了,就算出去,我干什么?继续要饭么?都是当初那两个连月宗的道士害的我,我要报仇,一定要报仇,我决定了,留下来。
咬咬牙,我看看面前几张期待的脸,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笑容,“师兄,如果留下来修炼,我要怎么做?我对修仙,只在市井传言里听到过少许,确实一窍不通。”
“师妹,你肯留下来啦?”几个人哗啦一下围了上来,一种久违的关爱,在我心头萦绕,也许留下来,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
几人在我面前盘腿坐下,看样子是准备长篇大论了,我也索性一屁股坐在中间,听听他们的言论。
“这个所谓修真是指筑基、开光、金丹、元婴、出窍、合体、渡劫、大乘共八个阶段,如果前六个阶段需要花费时日千年的话,则最后一关可能需要另外一个千年,当然前期的时间越短越好,才有足够的时日来准备渡劫,一旦渡劫成功,便是得道成仙了。”二师兄一稽首,敛了笑容,满脸肃穆。
“那如果不成功呢?一直修炼下去吗?”那会不会修成个万年王八?
“不可能的!”二师兄摇了摇头,“修仙毕竟是人为的逆天而行,一般到两千年左右一定会有天劫临头,不论我们有没有到渡劫期,如果修为不够,就只能在天雷下被劈成灰,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了,大部分的修真之人,都会死在天雷之下,能够得道的,不过十之一二。”
“啊~~”这么惨?渣都不剩?我还要不要继续?
“不过,也有明知道扛不过天劫的,事先兵解修炼散仙,从此在人间游荡,再不能登仙界,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千年修为换来没有形体的散仙,而且道法是万万不能与仙人相比的。”言语中,颇有几分唏嘘,旁边几人更是低垂下了头。
“放心吧,我们都能得道成仙的!”我用力的拍拍他们的肩头,“那些劈成灰的,就交给他们六派吧,尤其是那个连月宗,劈的他们连渣都不剩。”
“那倒是。”身边的三师兄不无骄傲,“我们无极宗是修真的最正统,最先飞升的就是我们的老祖,因为我们的风水好啊,是不是?”
“风水好?”我只听说过埋死人要找风水好的,这修炼也要风水好才容易升天?
“传说,我们无极宗的老祖在这里修炼的时候,得到了仙人的点拨,这仙人据说是被贬了仙籍,打落凡间,却未夺仙法,见老祖一心修仙,便稍加点拨,传说若是能得到他一两句指点的人,终生受用,所以老祖在飞升前嘱咐弟子在此建宗,一个是沾风水灵气,另一个就是希望我们能守护仙人不受打扰,小师妹你可记得,后山灵谷断然不能进的,这是老师祖的规矩!”看见我点头,他才肯继续下面的话题。
“说不定,我们的凝冽师兄,不,师叔祖就是受了仙人的点拨,不然怎么可能一千两百年就到了合体中期,再过两三百年就是后期了,足足有五百年的时间准备呢,因为这个传说,我们无极宗一向被认为是七宗之首,受尽景仰。”
我摆摆手打断那圆滚滚师兄的滔滔不绝,皱起了眉毛,“怎么一下师兄,一下师叔祖的,到底什么辈分啊?”
他手舞足蹈,“你听我说完撒,一会就讲到了。”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七宗,是指耀阳宗,连月宗,意星宗,繁花谷,莲花禅,锦绣仙和我们无极宗了,其中繁花谷和锦绣仙以俗家弟子居多,并不讲究着道装,信天尊,而莲花禅则是修佛,其余三宗大多修道弟子,我们无极宗嘛,讲究无法无极,无为无质,所以只要你高兴,不强求道装或者俗家,也不一定要用道号,我们宗内又分五座山峰,是五位修为最高的师祖和师叔祖的修炼之地,又因为修炼之地,各自因地得封号,比如说紫元师祖,就是飘渺大仙,紫悟师叔祖就是灵渺大仙,紫昙师叔祖是冷渺大仙,紫言师叔祖是青渺大仙,而云渺峰,原来是属于紫阳师叔祖的,可是紫阳师叔祖突然在两百多年前渡劫前夕失踪了,当凝冽师兄达到修为,便封为云渺大仙,执掌云渺峰,可他一个不愿意与自己师傅齐名,第二凝冽师兄实在太年轻,太出尘美丽了,见过他的人也习惯性的喊他云渺仙子。”
“还有,我们的辈分是进阶的,也许今天你是我们的师妹,同为梵字辈,可能明天悟道,提升境界,就是师傅那一辈的出字辈,我们就要喊你师叔了,所谓道无先后,悟者为先,就是这个道理,凝冽师叔祖原来虽然是我们的师兄,可是他悟道快,修为达到了师祖的境界,自然就是师叔祖了。”
长篇大论下来,我总算明白了些,感情这辈分是按修为来的啊,“那这么算起来,我们那师傅估计也有个一千来年的修为?”
“师傅修为一千六百多年了,再有四百年就要天劫临头了。”口无遮拦的小师兄一句话,戚戚然了一干人的脸。
一千六百多年还混成这样,感情我碰了个没用的师傅啊?那个什么听起来无比嚣张的凝冽师叔祖,人家不就是跟了个好师傅么。
“对了,各位师兄,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们的道号呢。”我一语出口,他们的脸色都突然变的极其怪异。
二师兄最先坦然一笑,“我叫梵彤子!”
“我叫梵罡子!”三师兄稽首。
“贫道梵宛子!”笑眯眯的四师兄也没了笑容。
“梵郭子!”五师兄一瘪嘴。
“小师妹,我是梵飘子!”拽拽我的衣服,小师兄嘟起了嘴。
这,这也是道号么?我顿时风中凌乱了一把,这饭桶,饭缸,饭锅,饭碗还有饭瓢?是我用这名字几百年,我也吐血。
“这是师傅赐的名字,我们要感激师傅。”二师兄显然数百年的修为不是白修的,早已淡然。
“我很怀疑,师傅是自己晋级不了,换不了名字,估计拿我们玩。”小师兄咕哝着。
“不可妄言师尊!”二师兄一声轻喝,小师兄立即闭上了嘴。
“师傅,师傅叫啥?”我结结巴巴,有些话语无序。
“师尊为出字辈,道号出韶子,小师妹。”大师兄和蔼的一笑,总觉得有些古怪。
粗勺子?这还真是一套,锅碗瓢盆勺,全齐了。
“小师妹,你真好,不用师傅赐名,看来你一来,师傅就偏心了,师妹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加梵字辈就行了,师妹,你字啥?”
“我,我……”我了半天,我现在开始后悔,极度的后悔,我不要在这做小师妹了,我要出去。
一声痛苦的悲泣响彻云霄:“我不要叫梵涧,我不要叫犯贱,我要出去,我要出山……”
“小师妹,别,别难过,要不,要不你还是叫俗家的名字吧,凝冽师叔祖就是俗家名字,没关系,没关系。”几人七手八脚的安慰着抓狂的我。
“我俗家的名字叫紫涧,我就要叫紫涧,我不要叫犯贱!”我重重的出声,坚定的表情不容质疑。
“可是紫字辈是师叔祖的道号啊,小师妹你不能用啊。”
“我不管,我就要!”
“不行啊!”
“我就要!”
“不行!”
“就要!”
“不!”
“要!”
在这清幽的仙境之巅,大声的争论声远远传入云霄,好奇的小鹿瞪大着眼,轻轻靠近,瞬间被猛然的惨叫惊扰,撒开修长的腿,转眼没入丛林背后。
第十八章 初次修炼
在挣扎,抗议,反击全部无效后,我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了无极宗,虽然他们答应,私下叫我紫涧,而在全宗的盛大场面上,我只能叫梵涧,这个妥协,他们委屈,我难受,尤其在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最末代弟子的最小排行应该做什么以后,我开始严重怀疑他们说的话。
“啪,啪……”挥舞着手中的小柴刀,我辛苦了一个时辰,才不过儿臂粗的一捆柴,细细瘦瘦的枝条,看着就可怜。
“不干了,老娘要下山!”一丢手中的破刀,我擦擦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大树下。
这个生活,和在山村里有什么差别?至少我讨饭还不用这么辛苦,担水,还能说洗漱,砍柴,他们根本不做饭,都是靠山中的黄精茯苓之物,更何况,他们的修为早过了辟谷之术,根本不会有饥饿之感,偶尔为吃而吃,大部分时间都是打坐修炼。
想到这,我更是大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这些东西吃起来实在没什么味道,还是我在那座坟里埋出了毛病,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对任何食物都没有兴趣,就算想到烤鸭水豆腐糯米糕,也不会肚子咕咕叫,莫不是我睡个两百年,也睡出了个辟谷术?
“小师妹,让你砍柴和挑水,一个是让你强身健体,也是为了锻炼你的心性,初入门的弟子,最少也要百年的磨练,才能通过考验。”
“我不管,如果你不让停止让我继续这个无聊的劳动,那么就放我出去!”我站在几位师兄面前,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要么就现在教我怎么修炼,我要参加下一次的七宗比试。”
“下一次的七宗比试?”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师妹,这个,基本上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你明天通过全宗的比试。”四师兄抓抓头,有些不可思议。
“明天?”我全身高涨的气焰顿时被针扎了一样,“我只会砍柴,难道我明天拿柴刀上去比试?”
“我有给过你一本凝气绝,让你修身养性。”大师兄打量着我,眼中露出疑惑,“就算时日短,也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师妹,你可有好好修炼?”
“修炼啥?”我的手,在屁股底下掏啊掏啊,扯出我垫屁股的一本皱巴巴的书,递到他面前,“是这个东西?”
所有人用一种古怪而奇异的眼神瞪着我,“小师妹你没有看?”
“啪!”把书狠狠的甩进小师兄的怀里,“我不认识字,你们给我一大堆歪歪扭扭的东西,叫我怎么看?”
“小师妹,你是根本就没看吧,里面有图解的。”一句话噎的我怔怔出不了声。
讪讪的取回小师兄抱着的书,“我,我去看书。”转身提起脚飞跑,一溜烟的窜进自己的屋子里。
独自憋闷着,这些日子的浑浑噩噩因为他们的话猛然的清醒,我总说着要去找那两个人报仇,却除了睡觉什么也不会干,也许,失了浔了日子让我找不到方向,我不贪恋长命百岁,却期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为了自己的不甘,为了浔曾经的伤心,我一定参加七宗的比试,找到那两个人。
吸了口气,我翻开手中的书,仔细的看着一道道的气脉图,摸索着行进的路线,将每一点牢牢刻进脑中。
闭上眼,脑海中自动浮现那一个个穴道,一条条筋脉,体内,久违的一股热流顺着图形上的方式缓缓流动,说久违,正是我在墓里沉睡时身体里两股奇怪斗争的气流中那热热的一道,甚至不需要我去刻意的指挥,自顾自的游走着,慢慢的游向下腹的丹田。
每走一遍,就象在空桶里倒进一杯水,虽然少,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那种满足和清爽,仿佛连身体,都轻了几分,而我,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自己,也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这股气流,以往都是迷糊懵懂的,现在仿佛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欢快的奔流着。
睁开眼,我突然发现天际渐渐发白,对我来说不过是几个气息,却已经度过了一个夜晚?
惊奇的打量自己,那股热流还在自己的丹田之中,似乎蠢蠢欲动,而小腹,也有了酸胀的隐疼,热热的感觉,突然动了,一直向下,向下……
我大张着嘴,吃惊的低头,完全不知所措,感觉到热流顺着身体,流出体外,我一纵而起,回头望着坐过的蒲团。
一团殷红,在蒲草垫子上刺眼而恐怖,逐渐渗入,惊恐的我却发现,随着我站起,更多的热流在不断的滑出,湿了我的亵裤,大腿根阵阵发冷,随后粘腻,鼻中,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逐渐加浓。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
是我练错了功法,还是走火入魔?
我,我该怎么办?
后背撞上墙壁,一阵冰凉,什么时候,我竟然出了这么多冷汗?
不断的有血流出,我现在已经完全慌了神,七手八脚的扯着身上的衣裤。
“啪!”胸前掉出一个小包裹,落在我的脚边。
惊慌的我,在看见这个东西后,心情居然突然的平静,怔怔的出神。
青色的包裹,普通的粗布,整齐的折叠,没有任何特别,小心的掀开表面包裹着的布,白色的软绫静静的躺着,干净的,不象是陪同我躺了两百年。
“嘀嗒……”一滴眼泪掉落,落在白色绫面上,转眼被吸收干净,留下一个略深的印迹。
物是人非,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言犹在耳,斯人已逝,我不能想象,浔在亲手将我埋葬,刻下那几个字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原来没有浔的日子,真的很寂寞。
如果流光了血,我是不是会见到浔?这么想,会不会让自己的心从容而平静?可是,我还没有报仇,还没有为自己不公平的命运去抗争。
记得那时候,靠在浔的怀抱,憧憬着有朝一日,当自己由女孩成长为女人的时候,去做他的妻子,可是……
对了,葵水,这个难道就是葵水?
我呆呆的望着自己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突的想到了这个字眼,应该是了,不会错。
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在无数次努力后,我终于算是勉强搞定了,只是以前的衣服不能再穿了,先套身小道袍顶着,至于浔送我的礼物,还是没有舍得用,当作一种纪念,看看也好。
叹气中,默默的将那白绫放进怀里,既然已经走了另外一条路,我也要坚强,活出另外一番风采,我要好好的修炼,为自己报仇,再找一个喜欢的男人,过真正属于我的生活,在以前的记忆中沉沦悲哀,那不是我紫涧的风格,只有活的更快乐,才能对得起浔,而紫浔这个名字,就永远的尘封在心中的某一角吧。
偷偷摸摸的折起亵裤,轻轻的拉开门,我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四下望望,没有人,趁时间还早,去河边赶紧清洗干净,我拔开腿,正准备冲向河边。
“当~”
“当~~”
“当~~~”
古朴而厚重的钟声突然响起,我茫然的寻向声音的出处,在云雾缭绕间,钟声悠扬,慢慢飘荡向远方。
“师妹……”师兄们的声音让我立即将折成小块的亵裤塞进怀里,转过身憨憨的笑着。
“师兄,这是什么声音?”这钟声,自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不刺耳,不沉闷,却是清幽。
“小师妹,这个是宗内召集弟子的信号,不是说了,今天是百年一次的全宗弟子比试吗?走吧。”几位师兄全部神色肃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