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解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用这两个字形容你对我的感觉?”
“对!”
“好,很好!”我的胸口起伏着,“紫涧配不上云渺仙子,我说如此幸运,怎么会落在我的身上。”
“涧!”一旁默默的浔突然开口喊着我的名字。
“浔?”我惊慌的看着他的动作,他正对我抱拳,有礼而客气。
“五百年前,你是我心爱的妻,我为你报仇,其实我心目中那个可爱天真的涧早已不再了,仇我报了,你我之间也不再是孩童时的玩笑了,我现在是锦绣仙的墨痕,我想,我也该告辞了。”眼底的温柔隐去,他陌生的让我恐惧。
“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其实也不爱我?”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结成了冰,然后迸碎,打落一地。
“你如果还是当年的涧,我一定爱你。”他沉默片刻,说出的话让我从头凉到脚,“那个一心只要做我妻子,哪怕跟着我要饭也无所谓的涧,才是我心中的妻子,也许我五百年的坚持,不过是自己心头美化了的紫涧,不是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你,‘落鹜峰’再见,你不是那个完全依赖我,听我说故事都傻笑的女孩,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决定,这样的你,我不习惯,对不起……”
“还有吗?”我突然吃吃的笑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继续,你们两个继续。”
“小紫,别这样啊。”初云有此惊慌。
“我没事!”摆摆手,继续捂着肚子笑,笑的疯癫,笑的狂乱,“太好笑了,继续啊,继续编……”
推开初云,我看也不看帝羽,对着三只木鸡嫣然一笑,“我累了,去休息会,你们继续商量,怎么编才能骗过我,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老家伙的治疗,时辰还早,慢慢想。”
拒绝初云的搀扶,我扶着墙,一步步,一步步蹭回房,在身体转过回廊的刹那,软倒在地。
是啊,我一个女人,何其有幸得到三份真心,我不甘心死,真的不甘心。
与凝冽,三百年后重逢,来不及温柔缠绵,便是七宗比试。
与浔,生死之别,爱人近在眼前,却还没有机会独自诉说过相思之苦。
与初云,夫妻之约,却不能给他一份完整的洞房花烛夜,怎能放下?
我怎么会想死呢?与他们的感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一声爱意,道一句思念。
可是我又怎么忍心耽误他们?
寒隐桐的毒,注定无人可解,我就是日夜与他们耳鬓厮磨,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女人,妄自辜负如许深情我又怎么舍得?
也许我不再了,他们就不用再折磨了,对凝冽,对浔,对初云,都是好事,可是我连死,都不能选择,因为这样会害了初云。
刚才对帝羽一再的冒犯,我就是想看见他怒极之下抽走我的龙气,我也就了无牵挂了,偏偏初云,哎……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一个雪白到虚无的人影。
师傅,无名师傅若是肯帮我呢?只求他能抽走我的龙气,再塑龙珠,初云就不用死了,而我也能安心的等待毒发。
手印一结,蓝紫色的光芒闪耀,秋水剑从房中窜出,在我头顶嗡嗡作响。
身体一伏,我趴上秋水剑,心头默默想着那个山谷,那个清瘦的白色人影,那个无尘的雪白……
剑柄一转,秋水剑呼啸而去,我微笑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支撑着身体,也许房中的他们,还被我变幻出来的虚影哄骗着,我只要一小段时间,只要一小段时间就够了。
眼前苍翠入眼,身下已经看见清澈的小溪,离我心目的地方越来越近,白莲依旧,层层叠叠,在溪水中荡漾,漂浮着,象一盏盏指路的灯,让我不至因开启阵眼耗费了全部真元后昏迷。
幽幽山谷白莲香,静静溪水黄鹂歌。我终于再回到这里了。
秋水剑一落,再没有力气的我翻滚着跌在溪水旁,湿了衣衫,狼狈的喘着气,不远的前方,白影依旧,仿佛千年雪山,永远冰清圣洁。
“师,师傅……”我低低的一声呼唤,“徒儿没用,又来打扰师傅清修了。”
一股温暖的气息罩上我,几近晕,厥的我突然清明无比,耳边响起飘渺的声音,似烟似幻,“龙气,蛇毒,血咒。”
我不禁苦笑,还真是我一向崇拜的仙人师傅,只不过一丝气流就能探的这么清楚,六个字把所有该说的都说了,倒是省了我所有的口水。
“你与蛇妖有了肌肤之亲,还被下了血咒?”我无声点头。
“你当初身体里的气被龙族化开了?”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蛇毒也是那蛇妖所为?”我叹息垂首。
“呼!”微风过处,一阵清香扑鼻,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滑滑的,还有些粘腻,顺着我的喉咙一路滑到肚子里,可是除了香,它也太,太……
“好苦啊!”我一骨碌站起身,伸着舌头,对着溪水掬起一捧水灌入口中,刚想吐出来,猛然瞧见那个身影,活生生的咽进肚子里。这简直不是一般的苦,从我的舌根到喉咙,几乎一路苦到底,苦的我整个人都麻掉了,脸皱到了一起,还在持续的扭曲中,倒影中的我,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想要抖掉一些苦麻的感觉。
“啊!”我碰着水的手突然一停,手中的水从指缝流泻而下,嘀嗒着落回溪水中,“我,我能动了?”
的确,全身的酸软无力一扫而空,握拳,伸腿,轻松自如,我手舞足蹈上窜下跳,果然没有一点的凝滞和不适,又回到了‘落鹜峰’头中毒前的感觉,全身神清气爽。
早知道,我早一点回来啊,也不至于浪费了初云那么多鳞片,想想他的伤,好心疼。
“谢师博!”我恭敬的在他身后一跪,心头不禁奇怪,低声低估着,“为什么克制蛇的龙鳞都没有这么大的效果,师傅就是师傅,这么厉害。”
“你刚吃的是雪山冰莲千年莲子心,我还不知道有什么毒是不能解的。”第一次,我在师傅飘忽的口气中听到了一点点的自豪。
“那……”我猛的抬起头,对着那个背影,“师傅你会不会解血咒?”
他衣衫微扬,似是不自觉的抖动一下,半晌无语,我望着他的背影,期待着……
幽幽的一声轻喟,他的声音第一次让我听到了为难,“我不能。”
是的,不是我不会,而是我不能……我视作天人般的师傅,终于有他不能触碰的东西。
“师傅!”我坚定的抬起头,“那么紫涧求您,求您最后一件事,我身体的龙气已经化开,却已身中血咒,紫涧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只是不想害了初云,我不想初云为我死。”
“初云?”他的声音一晃,“辰初云吗?”
“师傅您认识初云?”我惊讶的出声,他居然认识初云?那他是谁?初云是不是也认识他?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我也许再没有机会见到初云了,师傅的身份,不知道便不知道了。
“他这一次居然将龙珠赠给了你?”幽幽中又一次出现了惊讶。
“师傅,我只求您,将龙气逼出来,我解不了血咒,若三月期满便会害了初云,您如果真的与他是旧识,紫涧求您千万保住初云的性命。”我在他身后磕着头,一下下的咚咚声,诉说着我心底最后的希望。
“那苍凝冽呢?”清幽的声音,问候着我熟悉的一个名字。
这下我真的傻了,差点找不到舌头的位置,“凝冽,凝冽哥哥,我,我……”既然当初的我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自言自语指天画地的要追到苍凝冽,他记住这个名宇就没什么稀奇的,我稀奇的是,他的话语里,似乎对苍凝冽有熟悉感。
心一横,我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师傅,我中了这个血咒,除了寒隐桐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碰我,可是初云的命在我手中,还有凝冽哥哥,还有浔,他们对我情深义重,如果解不了咒,我就不想再拖累他们下去了,我死了,也好过拖累他们一世,三个人的情债,我撑不下去了。”
“寒隐桐?蛇妖叫寨隐桐?你说的浔是紫浔?”他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急切。
“啊,师傅你?”若说他认识初云,我能解释的通,都是神仙应该有机会碰过,认识凝冽哥哥,我也能想明白,同在无极宗的山中,可是寒隐桐和浔?一个是妖,一个以前和我一样是乞丐,怎么有机会认识师傅?
“为什么居然会是这样?他叹息着,没有任何向我解释的迹象,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对着溪水,身后是同样默默注视着他的我,脑海中一片混乱。
“师傅~”我鼓起勇气,唤着他,“紫涧求您,逼出我的龙气吧。”
白袍一抖,三根几乎透明的指尖伸出,一道气息寒冷如冰,侵入我的体内,我溢满全身的气息顿时被它压制,越压越小,越压越小,象一颗透明的珠子,躲在我的身体里。
“龙气已被我压制,倘若你死,龙气会自动回到我这,至于现在要不要取出龙气,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师傅清幽的声音逸满惘怅无奈和犹豫不决。
“谢谢师傅!”我欢呼的想要跳起来,沉重的脚步踢到石子,险些摔倒,我忘记了,自己又成了一个扑通人。
白袍一抖,又是一股气息打入我体内,我明白,是师傅将自己的气息借了一丝给我,其实师傅真的是极好的人,不能为我解血咒或许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我不怨他。
第七十九章 情断隐桐
师傅有他难以决断的事,我也有自己需要平静的心,也许是失去过一次内息,对于这一次,我不但不难过,想起能从此解脱初云,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柔柔的笑了。
仰塑山顶,耸入云霄,山顶隐没在白云之中,这里应该就是云渺峰了,可是我再没有任何勇气上去,云渺峰的主人现在有没有回来?我离去前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脸颊贴上石壁,再一次拥抱它,仿佛在拥抱着它的主人,闭上眼,回味着他的容颜,在微笑中自我温暖着。
放开手,我驾起秋水剑,离开我熟悉的地方,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着,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我的身体,迫使我必须折断和他们的情缘,逃避了苍凝冽也就是逃避了无极宗,我生活了三百年的地方,天下之大,紫涧竟寻不到栖息之所?
不对,我脚下一停,秋水剑停在空中,我走前师傅说的是,要不要取出龙气,让他再想想,初云的三个月期限只有两个多月了,如果不取出来是不可能的,那师傅犹豫的是什么?
不取出来,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救我,解血咒,难道师傅不能下决心的,是这一点?
脚下的秋水剑突然一晃,我仅存的气息有些控制不了它,我慌乱的指挥着,凌乱的内息让我不得已降下了剑,调息着。
手指弹着秋水剑,真是一泓秋水,毫发毕现。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初云了,也不可能与苍凝冽和浔有任何牵扯,也不可能再御剑飞行了,秋水剑将是我永远的一个纪念,对他们的追忆。
“你看来不错啊,那点小毒果然难不倒辰初云。”身后一个媚声,带着不正经的笑。
我忽的转身,手掌已握紧秋水剑。
银色的熟悉身姿,随意的靠着,长腿抖着,完美的身体曲线在柔韧的腰劲下弯出性感的姿势,嘴角噙笑,含着一丝嘲弄,凤眼飞挑,绿瞳半眯,手指拨弄着红色的发丝,发梢一下下骚着掌心,打着圈。
“你那几位爱人呢?”还是那吊儿郎当的姿态,眼神望着我,“不是个个情深义重的吗?莫不是你这不能碰的玫瑰让人失了耐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妖王大人,幸会。”
“一个人出来?是来找我的吗?”他瞳孔一缩,再次懒散的扭扭腰,“想我给你解咒?”
“你会解吗?”我哼着,冷笑。
他展露一个魅惑的笑容,舌尖划过双唇间,轻巧的勾着,“你恨我吗?”
“哈!”我忍不住的失笑,“你想我恨吗?”
“想!”他点着头,丝毫不隐藏他的想法,“有爱才有恨,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只是声音,怎么听都是调侃的味道。
这就是他,永远猜不透他的想法,永远看不穿的心,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我没有兴趣知道。
“我也很想知道。”望着他的眼睛,看见他在这句话后闪过的不明白,我顿了顿,“因为我从未想起过你,改天我知道了,会告诉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个血咒无人可解吗?”银色的衣衫微微飞扬,他美丽无双的容颜诡异的隐藏着什么。
我抬了抬眼,没有说话,他这样,不就是等着我发问吗?不说他一样会告诉我答案。
“这个血咒,只有我不动心的欢好才能成功,辰初云肯定猜到了只有龙族才能解这个血咒,要解我的血咒,只能和我一样,无情的欢好,但是他动心了,他永远解不了了。”他笑的有此疯狂,“龙族,高贵的龙族,能解你血咒的人除了辰初云,就只有他爹了,你认为辰初云会这么做吗?”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说,怎么下的咒怎么解,我终于明白了,也恍然了师傅为什么说他不能解。
“是吗?”我依日没有半分的惊悸,“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应恼了他,他终于动了,突然身影一闪,站在我面前,手指扣着我的下巴,脸离我只有半寸,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唇擦着我的唇一扫而过,温热的气息带着他独特的香气染上我的颊:“想重温一下你我的缠绵吗?”
我动也不动,不曾因为他的靠近而躲闪,也不曾因为他的贴上而激动,简单的形容——无动于衷。
“我没钱,付不起夜渡之资。”抬起眼,我不带任何感情的出口,“妖王大人抬爱,让大人如此身份伺候床第之间,紫涧承受不起。”
“你在嘲笑我?”他的眼光一冷,扣着我下巴的手上用力,迫使我贴上他的唇。
冰冷的心,为什么会有这么温暖的唇;无情的人,为什么偏偏有一张多情的面容?
他舔咬着我的唇,吸着我的舌,在我的口腔内长驱直入,搜刮着所有的汁液,含着我的唇肆意的吮着,手掌扣着我的后脑,不让我有闪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