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冥森罗
张亦奇越看越有兴致,他以前听闻中医神奇,但从未见过,在国外学医时导师对中医毫不了解,他们觉得中医的穴位经脉说难以置信,内功之类的更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可理喻,真该让那些蛮夷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中医。
腥黑的血液流尽后渐渐转红,莫湘又取出一支长长的金针,比之前用来救治心肌梗死病人的那支更长,两尺有余,细若发丝。在手腕处缠绕两三圈。
张亦奇是西医,对中医一知半解,连内行都算不上,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看过武侠小说,常说什么“金针度厄”,但现实中坐堂中医用的都是银针,没见过有人用金针。这么软的针怎么插进去?
莫湘抬起手臂用上臂处的袖子沾了沾额上的汗,双脚齐肩而立,转头问张亦奇,“你确定你还要看下去?”
张亦奇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当然!怎么?下面的不能看吗?”
莫湘摇摇头,“那倒也不是,不过后面的过程有些超乎你的想象,我希望你保密。”
莫湘面色严肃,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张亦奇也定了定神,沉声道,“放心,我保密。”
“那我就开始了!”针在手,她气势就渐渐变了,闭上眼睛,从沈墨文头上的百汇穴扎下,一点一点将针完全的送入他头颅,人的脑袋无论哪里都没有二尺长,那针扎在脑袋里,还在不停的游走,在大脑中,莫湘的精神力是不敢乱用的,她精神力过强,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他的意识海,她只能用内力引导针的走向,一点点靠内力把毒素吸引到金针顶端,顺着七窍导流出去,不一会儿,沈墨文的鼻孔、耳朵开始往外流出和指腹处一样的浓黑腥臭的血液,整张床单几乎被染成暗黑色后,血液才开始转红。
张亦奇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下一刻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水波一样层层叠叠的波动起来,他耳边听到了嗡嗡的颤音,那根针竟然颤巍巍的自己从沈墨文的头顶一点一点往外钻,而莫湘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
张亦奇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此刻,莫湘的意识海里却清楚的出现一枚针的式样,金针生成了针灵,与她的精神力在沟通,她没有真元力,还不能驱动针灵,且刚生成的针灵无法交流意识,只有等她生成真元力后才能再次唤醒它。针灵呼应了一下,就再也遍寻不到痕迹。
莫湘在针停止窜动的下一刻,取出金针,随后依次拔出沈墨文身上扎着的针。对着还在发呆的张亦奇道,“我去休息下。”太耗精力了。
张亦奇还在回想刚才的情景,下意识的点头道,“哦,好!”
两个小时过去了,沈墨文从睡梦中清醒,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觉得头顶上方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他就睡着了,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他从未有过这样清明的大脑,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种恍恍惚惚感觉消失了。
83 君澜
在这个中医没落的时代,西医大行其道,在对身体的全方位透视检查这方面,西医占据了科技的优势,中医失去了主导地位,无立锥之地。再厉害的中医现在也望不出癌症,闻不出囊肿,问不出隐疾,切不出病变,但这仅仅是一般人的常识,至少莫湘就推翻了张亦奇对中医的认知。
沈墨文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他父母的,在他第二次来医院的时候,陪同他的就是沈市长和沈夫人,整个医院上下被突然莅临的领导给惊了一跳,领导以临时视察为名关切了“群众”一番就直奔院长办公室。
张亦奇不过刚接到下面人打来的电话,沈市长就推门而入,两人例行客套了一番。都是吃皇粮的,各自也都知根知底,没说几句就拉开话题东聊西扯。沈夫人则带着沈墨文去治疗室找莫湘。
这次治疗时间远比上一次短,而且全部过程,沈墨文都是完全清醒的,他能真实的感觉到那种毒素被抽离的疼痛感,和脑袋里游走的一股股清凉的气流,暗黑的血液顺着鼻端流下的时候,沈夫人在一旁看的眼流满面,她的儿子也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康的生活,不会再在毒瘾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不必在体会那种痛苦。
沈夫人抓着莫湘的手,泣不成声的连声道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如果今后有用的着沈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莫湘连连摆手拒绝,沈墨文人不坏,她不过是看在同学面子上而已。
门外的沈市长在听到沈母的话也推开门走了进来,面对莫湘笑的和蔼可亲,他本身就是个面相斯文的人,略显瘦削的身材,不若一般领导那样脑满肠肥,“我夫人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莫湘,你对沈家恩同再造,我就墨文一个儿子,我很感谢你,我知道你的为人原则,以后有什么难为地方,跟墨文说一声,至少在蓉城这个地界,伯伯还是能帮一把的。”
莫湘微笑道,“好的,沈伯伯,如果有事,我一定叨扰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做什么都要有靠山,有人脉,什么都要以利益来交换,当初她选择治疗沈墨文时已经考虑到这点,她不求别人能为她的事情尽十分力,但要真有点事,能说一分话,就说一分话,就算说不上话,能不拉后腿也是好的。她还要在这城市混日子,不想三天两头警察因为这事那事的找上门。
沈墨文拿出帕子替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笑道,“莫湘,我妈妈邀请你周五晚上来我家吃饭。”
沈市长闻言连声附和,“小莫,一定要来啊,你沈阿姨做的红烧鲟鱼难得一尝。”
“啊?这样啊,那就谢谢沈伯伯,沈阿姨,我一定准时赴约。”
因为儿子的毒瘾,沈父沈母的心境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了,商量着筹备周五的晚餐。
华夏的规矩,第一次去长辈家做客,是不能空手去的,礼物又不好太轻,莫湘选了半天,最后给沈父拿了一坛空间酿制的酒,她不爱喝酒,这酒有一部分送到了雅然居,还有一部分放储藏室里怕是有好些个年头了,真正的醇酒,一打开封口,酒香四溢,闻者皆醉,又从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财宝堆里翻出一支样式不显眼的古式发簪子,放在木盒里送给沈母。
晚餐气氛相当愉快,宾主尽欢,只有沈家三口和莫湘,看的出来沈父真心诚意的,没有摆那些花花哨哨的排场,做的也都是家常菜,沈母厨艺不错,做的很用心,沈父和沈墨文一点也不像一对父子,倒像是一对兄弟,两人打开莫湘带来的酒品酌了起来,酒太浓烈,几杯之后三人就都有点微醺,沈父原本话不多,喝了酒之后,话题也渐渐海阔天空起来,也难为莫湘能跟他扯得上,一大一小两个从四书五经谈到民生国计,从意大利歌剧谈到美国摇滚乐,上下五千年无所不谈。
“......摇滚之父嘛,知道,哪能不知道他啊,我最喜欢他,冒着大雨去看他演唱会,他出道时候,我......我刚工作没几年,啥都不顺利,尤其他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真是唱出了心声啊......”说着说着沈父还唱了起来,“....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得做,怎知不容易......”又呼又喊的,沈母在一旁看的苦笑不得。
看不出沈父年轻时候还是个爱好音乐的发烧友。听的莫湘拍着巴掌直笑,她从没见过人喝醉了会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唱摇滚。
沈墨文不胜酒力,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微醺的红,眼睛却亮的出奇,目光一直放在莫湘身上。也只有喝了酒,他才有胆量这样看她。
饭后,莫湘陪着沈父下了两盘象棋,他俩都是臭棋篓子,半斤八两,沈墨文下棋是专业水平,沈父从来不跟他儿子玩,老子总被儿子虐,就没什么意思了,碰上莫湘这个会一点,又不精的人来说,正好是乌龟看绿豆,对上眼了,两人杀得兴致勃勃,沈墨文在一旁看的无语透顶,果然不能对这两人的技术抱什么希望,索性当了端茶送水的跑堂小弟。
莫湘告辞的时候,沈母拉着她的手,“常来玩啊,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阿姨很喜欢你.....”
喜欢归喜欢,她也很喜欢沈母,觉得很有妈妈的味道,但沈家不是普通人家,就算再喜欢,他们也不过是因为利益交织形成的友好往来。更何况沈家还是君家那条船上的人,不能接触太深。
事后,沈父和沈墨文谈起莫湘时,都是一脸遗憾,沈墨文苦笑着摇头,“恨不逢时。”若他敢做什么,君哲第一个干掉的就是他,那个疯子已经魔怔了。
莫湘的签证一直被拒签,没有原因的被拒绝,就连瑞士方面再三发出邀请函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君漠打来电话告诉她,她不被允许出国,原因不明。就算原因不明,也都能猜出点由头,之前她的视频传到网上,却没有任何人找她谈话,事情也被更多的造假视频给掩盖,她就知道背后一定有人在调查,完全符合国家的作风。不能出国门,她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继续做她的实习生,心里有点憋屈,有火都不知道冲谁发。
但仅仅过了三天,事情就有了转机,莫湘接到一个电话,没有号码显示,对方是个男人,声音低沉,很有磁性,“莫小姐吗?”
莫湘顿了顿,道,“我是莫湘。”
一个小时后,莫湘被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带到一处极为偏僻的茶庄,见到了等她的人。
茶室门口站着两个身子笔挺的士兵,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见莫湘到来,冲着她敬了个军礼,弄得她一愣,没道理给她敬礼啊。
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茶室内,独自温茶洗壶,优雅的动作很好的遮掩了那身军装带给人的压迫感,肩上金灿灿的两颗星令她有点惊讶,这么年轻的将军?
男人抬头,有着刀削斧劈般深刻的五官,跟君哲长的有点像,却没君哲那样精致,男人微笑着看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来之则安之,莫湘安然而坐,拿杯品茶,很熟悉的味道,是她雅然居的茶,这种不外卖的茶叶他都能弄到,可见真不是简单的身份,秦子琪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生意人,就算到了京城,别人都得给个面子叫他一声“秦总”,莫湘不理公司的事,不代表她不知道,秦子琪已经在京城拓展了雅然居分店,一切食材都是空运过去,价格比蓉城还要高一档,引得京城那些爱吃爱喝的八旗纨绔,美食老饕们趋之若骛。
三杯之后,男人给她续上水,“请到你不容易。”
莫湘笑笑,“说笑了,我一平头百姓,无权无势,还不是由你们揉圆搓扁,你一请我不就得巴巴的赶来,哪有不容易之说。”
对面男人也笑,他似乎不常笑,看起来有些僵硬,这个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是那种常年野心和权势积淀起来后形成的强势的气势,但好在他没有把这种强势表现在莫湘面前。
“我找你来,其实是想见见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那种恶毒棒打鸳鸯的家长,我没有叫你离开君哲的意思,他很少有表露情绪的时候,难得有喜欢的人,我应该感到庆幸。”
莫湘眨眨眼,这人虽然是君哲的哥哥,但气势和君哲不像,他比君哲温和的多,君哲是那种脸上在笑,而心里冷酷的人,他正好相反,是那种面上不怒自威,而心底还有方寸柔软之地的人,对别人不敢说,但对君哲似乎很是关心,有那种长兄如父的感觉。
“君哲.....他从小生活环境和常人不同,性子阴冷,不是个讨喜的个性,神挡诛神,佛挡杀佛的性格,连我夫人都害怕他,这样的孩子我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