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抹茶曲奇
唐枣的身子颤了颤,而后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小的身板跪得直直的,脑袋略微往下垂着,两侧的发丝安静的垂着,坦诚道:“是徒儿放走的,请师父责罚。”
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师父,而且她知道,她也瞒不过师父。
她只是不想让慕蘅死,虽然不过是初识,可是直觉告诉她慕蘅是好人,她不能见死不救,尽管这样……会惹师父生气。
重羽原是染笑的眉眼渐渐变得冰冷,他看着身前跪着的小徒儿,一双黑眸幽沉幽沉,而后稍稍弯腰,伸手将小徒儿扶起。掌心的小手似是因为紧张而渗着细密的薄汗,摸起来有些湿湿的。
“为师从来都舍不得让你跪着。”他重羽的徒儿,疼爱都来不及。
唐枣是知道的,自从三年前,师父从来就没有让她跪过。如今放走了慕蘅,让她觉得太对不起师父,只能跪下认错,请求师父的原谅。
“徒儿犯错,理当受到责罚。”唐枣将头抬起,师父太高,她只能这样仰视着他,“慕蘅已经答应徒儿,以后不会……不会再来这里。”
重羽笑了,如往常一般亲昵的揉着唐枣的脸,连语气都是一贯的温和,“傻徒儿,为师何时说过要责罚你了。为师答应你不杀他,关着他还觉得碍事,如今你将他放走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唐枣有些惊讶,可是她仔细瞧着师父的脸,的确未发现一丝生气的迹象。
见小徒儿愣愣发呆,重羽才挑了挑眉,道:“怎么?不信为师?”
他若真要杀他,何必将人关着?
唐枣忙摇头,连连道:“不是的。”说着,她弯了弯唇,露出笑意,“……徒儿信。”
师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信。
重羽这才心情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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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放走慕蘅,师父非但没有怪罪她,而且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生气,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唐枣回神,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微楞——原是一贯的女童发髻如今已经梳成了姑娘家好看的发髻,唐枣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一时新奇无比。
真好看。
扶月看着坐在妆奁前的唐枣面露微笑,道:“学会了吗?”
唐枣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侧过头,“谢谢扶月。”
扶月双手互抱着,撇了撇嘴:“谢我做什么,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打扮自己了?”莫不是这小丫头终于开窍了?
“师父让我换个发髻,大抵是看着时日多了,有些腻了吧?”三年了,饶是再喜欢,也会看腻吧?
扶月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无奈道:“没见过你这么乖巧的徒儿,尊上究竟是养徒儿还是……”
欲说的话语戛然而止,有些突兀。
唐枣转过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
“没什么。”大抵是养媳妇儿吧。
不过小枣对他这么言听计从,若以后真的成了亲,恐怕也是会受欺负吧,毕竟尊上的性子……扶月顿了顿,不知何时,自己的心思竟慢慢淡了起来,心中的悸动亦是少了许多。
……不过,这样也好。
扶月看着唐枣的脸,目光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之上,道:“反正都来了,不如再穿一下耳洞,这样装扮起来算是锦上添花。”
耳洞?唐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看了看扶月耳垂处戴着漂亮的耳坠子,心里有些向往,便道:“那……疼吗?”她最怕疼了。
扶月笑了,伸出纤白的青葱玉指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道:“放心吧,不会弄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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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映月轩出去的时候,唐枣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后皱了皱眉。
还是有点疼的,好像……有些肿了。若是往常,扶月自然会施法替她恢复,可惜她的体质有些特殊,扶月的法术根本就不管用,耳垂隐隐有些发烫疼痛。
这问题亦是困扰她许久,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待在师父的身边没有受过伤,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不过就是一颗枣子,竟生的这般的娇气,稍微磕着伤着便要许久才会恢复,委实忒烦人。唐枣叹了叹气,加快了步子。
而此刻的承华殿,重羽正与扶宴在对弈。
扶宴有些无奈。自那日当着小枣的面输给自己之后,他这师兄便日日钻研棋艺,不过好在他棋艺精湛,其实这般容易就能赢的。
……又输了。
重羽的脸色阴沉阴沉的,看着忒瘆人,有几次扶宴受不了想让他,却被他一眼看穿,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棋艺已是非常不错了,何必非要赢他呢?
“少废话。”重羽冷冷道,“再来。”
扶宴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把玩这手里的指尖的棋子,抬眼问道:“三年前那事儿,师兄还未想起来吗?”
重羽执着棋子的手一顿,双眸漆黑如墨。
“嗯。”重羽淡淡点头。三年前,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凤御山,而且身受重伤。这六界内,能这般伤他的人,他的确猜不出是谁?
正在此时,大殿的门被缓缓推开,重羽抬眼望去,看到自己的小徒儿慢吞吞的进来。原是紧绷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重羽朝着唐枣唤了一声,道:“过来。”
唐枣见师父正与扶宴师叔在下棋,原是不想过去打扰的,但听师父唤她,便乖乖的走了过去。
扶宴回头细细打量,见她难得换了发髻,看着比平日增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心想:当初青涩的小丫头终于长开了,而后轻轻瞥了一眼身侧的重羽,唇瓣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是,打算开吃了?
“怎么弄得?”重羽一眼就注意到了唐枣红肿的耳垂,眉头拧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