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治愈系
整整两天时间,数人就呆在海龟背上,吃喝玩乐。
明相搬出了两柜子小说话本剧本之类的东西,景善若看得很快乐。阿梅则跟朱砂一面吵架一面玩弹子戏,玩过之后又投壶,这回是朱砂手把手教阿梅。
她俩竟然玩得到一起去,果然是年纪相近自然亲么?
待到第三天清晨,朱砂把众人从睡梦中推搡起来,说就快到了,赶紧准备。
这个准备的方法,就是让景善若与阿梅躲到暗格里。
“为什么要藏起来?”阿梅不解。
“你傻的啊?”朱砂不耐烦地解释道,“我们现在要入海,若是被别族发现带了生人回来,暗地里唧唧歪歪,传到公子爷耳里,他就又要发怒了啦!”
“你家公子爷脾气真怪,”阿梅道,“我家少夫人就很好,从来不凶我的。”
朱砂不服气道:“谁稀罕伺候你家少夫人啊?公子爷好起来的时候人可好了!里里外外没一个不满意的,天上那群仙贼,女的觊觎男的妒忌!”
景善若还没到明相的族里,就从朱砂口中听说了“公子爷”的各种妙处(和糟糕处),这更让她觉着心里没底。
——既然不是为了道经,那他们把她带来,又是为了什么?
远远地见得着海岸线了,主仆二人钻进暗格里,等待入海。
阿梅低声道:“我还从没见过海呢,现在居然要进海里面去……好神奇,不知道海里面什么样子,到处都是鱼吗?”
景善若悄悄地说:“到了别人的地方,要谨言慎行,知道么?”
“阿梅一向很听话的。”阿梅表态。
景善若道:“你是被我连累了,不然还好端端地在庙里服侍老夫人。”
阿梅摇头。
两人小声说着,只听见外边海潮声渐响,甚至似乎拍打着海龟的背壳了。
然后传来的是在海水中的咕噜咕噜声。
阿梅抬手摸摸暗格盖子的接缝处。
“真的没有漏水进来呢!”她惊奇道。
“要是有的话,也轮不到我们来惊慌了。”景善若淡定地理了理头发。
此时,海龟腹中突然发出沉闷的轰声,紧接着,整个暗格开始倾斜。
“咦?”阿梅连忙撑住暗格壁,“这是在转身么?”
“不知。”
龙吟声。
——透过水传进来,震撼力相当大,连龟壳都在颤动。
阿梅吓得赶紧抓住景善若:“少夫人你听听,这是他们说的公子爷么?”
“如果海里只有一条龙,那应该就是了。”景善若无奈道。
她是人不是龙啊,怎么能根据叫声判断出是不是前两天云里那条……
又是一声长啸,耳膜都痛起来了。
阿梅紧张道:“把、把道经交给公子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么?”
“不知。”
听明相的意思,好像不止这么简单。
景善若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小丫鬟已经很怕那条龙了,再跟她往严重了里说,只会让她更惊慌而已。
“有我在呢,别怕。”她安抚地拍拍阿梅的手背,笑了笑。
此时外边没有声音了。
阿梅与景善若蹲在暗格中一动不动,两人对视,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两人忐忑地等候着接下来的变化,然而足有一刻钟时间,暗格之外安静得可怕。
阿梅突然听见耳边喀地一声响,这响动近得很,好像就在肩头上发出的。
她转头看看,并无异物。
景善若突然捂住她的嘴,拉她,让她趴得低一些。
阿梅不解,但也没有出声问。
景善若手心里都是冷汗,自己也尽量伏低,不靠近暗格的盖板。
——因为刚才喀的那声响,是一把剑插了进来,悬在阿梅耳边,然后又飞快地抽了出去。
要是阿梅反应快的话,她一定会看见剑刃,然后给吓得叫起来的。
幸好……
两人屏息呆着,终于听见头顶上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在上边说:“没找着?我分明嗅见生人的气味!”
“拦下老朽却又拿不出罪证,再无礼纠缠,老朽便要奏请老王爷明断了。”这是明相的声音。
“哼!”对方怪腔怪调地说,“公子那道伤可不轻,只怕是命在旦夕了,看你还能横几时!”
朱砂立刻拔尖了嗓子:“胡说八道!公子爷精神得很,该死的是你们!下去!统统下去,否则我这就不客气了!”
对方骂骂咧咧地走了。
二人还是未敢放松,直到暗格被揭开、明相恭敬地请她俩出来时,景善若才松了口气。
公子昱
朱砂睨着阿梅:“方才好悬,你俩都不知道吧?”
“啊?”阿梅不解。
景善若打岔道:“瞒过去就好,幸亏没有被发现。”她可不想阿梅知道差一点点就被戳中脑袋事儿呢,事情都过去了,还是不要提的好。
明相亦点头:“夫人说得对,赶紧上岸吧。朱砂,将小伙儿带去下边好好休息。”
朱砂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待众人上了岸,她便把龟背上收拾干净,领着海龟潜下水。
却说景善若,她在踏上所谓的“岸”时便觉得异样,仔细一看,足下踏着的是金沙,眼前的散石是琥珀,树木则是珊瑚上缀了玉片形成的造景。
“夫人这边请。”明相拄着拐杖在前面引路,“这座小岛比起归墟王城来说,是寒酸得多了,夫人见笑。”
“老先生,对我等凡人就请不要谦虚了……”
景善若默默地遮着眼睛,上岸之后各种珠宝的反光已经对她眼睛造成很大伤害了,老人家还说这算寒酸的——这也太寒碜人了啊。
明相呵呵地笑着,将二人引到一座华贵非凡的宫殿外。
只见他拐杖上铃铛一响,宫殿大门应声开启,一眼看去,内中无人接应。
明相说:“夫人,请往里走。”
“有劳老先生带路。”
明相将主仆二人带过了两重门,又拐进一道长廊,弯弯扭扭地走了阵子,路上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阿梅拉拉景善若的袖子,小声道:“少夫人,这里好漂亮,可是也好冷清。”
景善若轻斥:“别胡说,安静点。”
“是。”
三人行至最深处的金阁红瓦殿前,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却不是生面孔,乃是朱砂。
她大概是抄了近道,比明相领路的还要先到里殿,眼下不知正在忙什么,只急匆匆从殿里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包东西。
“啊!”阿梅本就好奇地东张西望,这下一眼便看见了朱砂以及她手中抱着的物品。她连忙跑上前去:“朱砂,你受伤了?”
朱砂看看自己手中带血的被褥,没好气地回答说:“不是我。”
明相见状,担忧道:“……这,应当是公子爷伤口又裂开了。”
景善若想想那条龙被雷劈了趴在山林间的样子,再看看这座金殿……
她开始想象一条龙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现在里面到底还剩下多少空间啊?朱砂手上那条被子可以裹它一颗牙不?(喂人家不是牙痛!)
明相见状,忧虑道:“罢了,既然公子爷伤势不稳,想必心情也不甚宁静。夫人,老朽先带你去安顿歇息片刻如何?”
“好……”
景善若刚答应出一个字,突然听得殿内传来轻言细语:“让她入内。”随着那四个字,殿内刮来一股香风,清雅高贵,甚至带着一种妩媚的气质。
这声音柔和得很,仿佛平静的海水刷过细沙一般,阿梅也不由得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
明相为难地看看景善若。
朱砂抱着血被褥,道:“既然公子爷让进,那便入去吧。对了,阿梅你随我来,公子爷的脸不是下人能看的。”
“嗯,我知道了!”阿梅对自己的身份并无反感,点头答应着,主动伸手去接朱砂抱着的东西。
朱砂闪身避过,只让她跟着自己往前面去就是了。
景善若与明相一同入殿。
抬头可见的通气窗格处只能进入一点点日光,殿中照亮全靠一排排的夜明珠,因此到处是模模糊糊的荧光。
散发香味的是一种带银边的贝壳,就像地上的香炉一样,它并不张口,室内已经盈满了优雅的香气。
要是再浓一点,景善若或许就会头晕了。
走过屏风,她转头朝殿内深处看。
富丽堂皇的画壁前放着一张宽大的黑漆木榻,两边都堆放了不少的珊瑚和金银,单在景善若一眼看去,珊瑚树上挂着的珍珠串,便已经数不清了。
榻上铺着几层软垫,色彩搭配得极其鲜艳奢靡,其上躺着一人。
是人而不是龙。
景善若松了口气。
那人穿的是玄衣玄裳,外披着一层略浅的大氅,松松系着,斜靠着银丝线勾边缀了水晶流苏的虎皮软垫,眉宇间一副困倦惺忪神色。此人虽然恹恹无神,长得却是俊俏精致的模样,甚至带着股子邪气。
他身上看不见伤处,但眼眉间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了病气,就像是陈年旧疾一般,令景善若看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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