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治愈系
狱王爷立刻拉下脸:“放肆,王叔是让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龙公子爪下力道猛增,对方顿时改了腔调:“啊呀!痛啊这要命的……贤侄、贤侄,王叔方才说笑呢!你拿着偌大王城做什么,还不如继续让给我族——哈、哈、唉哟,好了好了莫要争得如此难看——你轻些啊!王叔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么!”
这边正讨饶着,龙公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狱王爷身上,突然见其眼中神色一变。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身上剧痛,原来是旁侧有龙偷偷靠近,趁着狱王爷讨饶的功夫,飞身上前,把猝不及防的龙公子给撞开了。
狱王爷得此机会,立刻卷身弹开,躲得远远地大叫:“来人,将明相那逆贼当众斩了!”
龙公子一听,脑中立刻轰地巨响,当即化为人形,从网内钻出,然后再忍痛变作龙型,飞到王城上空,一爪子勾了明相便夺路逃出归墟,径直朝蓬莱洲飞来。
景善若听完,望着龙公子,急切道:“那公子你岂不是旧伤——”
龙公子按按肋间,道:“因此,从方才开始,我都没挪一下地儿……”说着,他悄声嘀咕:“还真痛。”
隐于暗处的某人
龙公子这厢急需静养,不宜再挪动地儿。
他既然挑了宽敞明亮的前院大厅落窝,景善若就把大厅连带两侧的小阁都改做龙公子起居所用,朱砂也住在旁侧。方丈洲人帮忙动了动土,格外修出几面花墙几道门,使访客来时不必取道前院,打扰龙公子等人。
要说景善若住在蓬莱洲,清静,平时只要没举办什么宴会,来的客人屈指可数。
不过,她才远游回来,头几天免不了应酬一番。热情万分地跑来的,自然是木缘国国君以及他那群臣子了,这回他们还带了歌舞女子献艺,当然,也是木缘国的小人。
阿梅用五张案几拼成宴会场地,上面铺了金丝滚边的细毛衣料作为地毯,供木缘国人使用。
席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木缘国人也学了些许术法,本可以助兴,只是,景府内有镇河之锁,法术之类的东西施展不出来,故而唯有享受歌舞曲艺了。
景善若看过一阵,又与国君闲聊国内风土人情,提及年成好歹的时候,不觉有些思乡。
“景夫人是中原人啊?难怪身形如此庞大。”木缘国君喝得开心,哈哈笑道,“中原米饭,一粒便足够我国之人吃一餐了,可中原人得吃好几碗才能果腹。如此看来,中原人很难觅得饱食吧?”
景善若莞尔不语。
“哈哈哈,景夫人自然不愁温饱!来,再请满上。”国君捧起杯子。
阿梅屏息,拎着小壶,替其点入一滴酒水。
她再顺便往席间瞧瞧,见都不缺什么了,才踮着脚小心地退下,吩咐石仆多备些切割得细碎的果品。
出得厅来,阿梅顺手放了几道小菜入食篮,再带上一壶酒,飞快地往后面跑去。
方丈洲人巡夜途中,见阿梅行色匆匆,询问几句。阿梅只答说是宴席中抽空去看看小仙们睡下了没,扭头继续赶路。
待穿过花苑,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了,阿梅才谨慎地悄悄转头回去,沿另一条道儿入了景善若的书房。
“三少爷?”她轻声唤。
书房屏风内传来应答声:“嗯,在这边。”
阿梅将食篮放下,赶紧去点了灯,端到书案前:“三少爷,这入夜黑黢黢地一片……怎么不掌灯呢?”
越百川坐在案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看那灯火。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莫要被你家少夫人发现。”
阿梅笑道:“三少爷,少夫人行踪,阿梅是一清二楚的。还没等少夫人入院内,阿梅便早早地就设法给少爷你提醒了。届时,少爷再回避,也不嫌迟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阿梅脸上堆满了笑意,但越百川仍闷闷不乐,丝毫不为对方的好心情所感染。他叹了口气,道:“善若任由龙族下仆在府内来回巡视……若是被发现,我也难解释。”
——龙族下仆,是指方丈洲那群很有学问的书生么?
阿梅望着越百川,不解地问:“三少爷,你是为何一定要避着少夫人呢?”
“你不懂的。”对方作深沉状。
“所以阿梅问啊!”丫鬟理直气壮地回复道。
“……”越百川挠头,说,“咦,好香啊,你带了什么来?”
“啊险些忘记了!”阿梅惊呼一声,忙去屏风外取食篮。
越百川摇摇头,盯着灯火发呆。
这湖心沉的镇河锁果然了得,竟然连他也不能施行法术变作细小身型。所幸,景府占地甚广,即使景善若白日四处闲逛,恰好与他撞见的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的。
阿梅端了菜碟入内,笑嘻嘻地说:“少爷,既然来了景府,可就得随着少夫人的性子,不许吃肉了。”
越百川一脸淡然,随性应道:“无妨,我许久没动过荤腥。”
“三少爷果然是仙人啊!”阿梅满眼崇拜地望着他。
其实,对方内心其实正剧烈泪涌:去你个仙人的待遇啊,动不动便是“享受香火就好”,可他一两年前还大鱼大肉兼及各种口福小点心呢!这样陡降的转变,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呀。俗话有云只羡鸳鸯不羡仙,当真是至理名言——人家鸳鸯即便单身,好歹吃素的同时也是可以开荤的!(喂喂……)
越百川小菜伴酒,拈着随便吃吃,不知在想着什么事。
阿梅心里挂念前边的宴席,生怕少夫人唤她而众人寻她不着,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她随侍在侧,左右张望,瞧见书案边角上放着临渊道君的塑像。
“咦,三少爷,你取出来的啊?”阿梅指着泥像问。
越百川点头,道:“我知摔坏了,便自个儿补一补。你家少夫人是不懂得怎样修补的。”
阿梅好奇地笑道:“原来神仙还管修自己造像的?”
“是啊,求人不如求己。”越百川说着,随手拿了镊子,拾起一块碎裂的云片,往浆糊里蘸蘸,拼接在泥像脚底下。
他开口道:“阿梅,来摁着。”
“嗯!”阿梅往衣服上擦擦手,绕到案边,认真地替越百川将碎片固定在塑像上。
越百川笑笑,继续慢吞吞地进餐。
“三少爷,你如今可以变作正常人大小了,是伤势痊愈了么?”阿梅别着脑袋,很吃力地转首来瞧着他,“要不要告诉少夫人一声,也让她安心啊!”
越百川道:“不必。”
“为什么呢?”阿梅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对方轻声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同你解释。其实化作袖珍人型,是为麻痹潜伏于暗处的敌人,并非当真与伤势相关。”
“咦……”阿梅惊讶地瞪大了眼。
越百川一手撑在案上,对她说:“所以到眼下,我身上伤势依然沉重,阿梅你可得好生照顾着我,知道么?”这自然是说笑的。
“嗯!阿梅知道!”丫鬟将他的戏言当真,一脸严肃地点头。
越百川挡住半张脸,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先到前面去罢。”
“可是碗碟……”
“待我用完,便收拾起来藏在屋后,你自己取便是。”
“好,那阿梅先走了!”小丫鬟点头说着,退出书房,飞奔离去。
越百川笑了笑,可回首瞧见自己可怜兮兮的泥像,便觉着心中发堵,再也笑不出来。
把菜碟推到一边,他吹熄灯火,又安静地喝了会儿酒,仍是不好受。
他索性爬上屋顶,遥望着灯火通明的某处发呆。直到人声散去,灯笼一一熄灭,他才回到室内去休息。
※※※
三日后,仙伯真公到访景府,告知景善若,仙豆芽确定已经失踪了。众人在归墟周围的仙岛上仔细搜寻过,不见其踪影。
“啊,难道真是去了中原大地?”景善若道。
真公伤脑筋地拽着自己的眉毛,说:“景夫人,你好端端一个娃娃交给老朽,老朽却把人给弄丢了,这……当真是无颜前来!只是念着不给个交代不成,厚了脸皮,来与景夫人通告一声……若是徒儿哪日回了蓬莱洲,请景夫人千万通知太玄仙都啊!”
“嗯,那是一定。”景善若点头。
真公难过地说:“老朽这就要启程往中原去寻人了。”
“老神仙,你要到中原找豆芽?”景善若讶然道,“茫茫人海,若是没有仙法引路,如何能寻得着?”
“老朽替徒儿束过符,只知他没病没伤,却不能得见其究竟身在何方。”真公起身,坚毅道,“无论徒儿去到何处,老朽定要将其寻回来,再好生教管,令其成器成才。”
“老神仙……”景善若不知说什么好,遂道,“但愿老神仙此行能尽快寻得豆芽,若是找着了,也请通知蓬莱洲一声,好么?”
“那是定然……老朽告辞。”
“请让我送老神仙一程。”
景善若唤了机关马儿拉的车辆,将真公一路送到小湾。随后,真公背上行囊,后领内插着拂尘,一副云水道人模样,大步踏着云,上路寻徒弟去了。
景善若感慨得很。
她回房翻看着道经,心中难免设想,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坚持,就势将道经赠予了豆芽,结果说不定会是好的。
也许豆芽得了经书,修习几日,明白其功法与己不合便会放弃,于是回头好生跟着真公修行……
“少夫人?”阿梅见她怔怔地卷着书页发呆,不禁出言提醒。
——那经书是三少爷给的吧?
少夫人如此出神,莫非……想念少爷了么?
她期待地悄悄留神少夫人的表情。
景善若回神,笑道:“没事。阿梅,你随我去瞧瞧明相,若老人家不肯喝药,你可得与朱砂好生劝着他。”
“嗯。”阿梅有些失望地点头。
罢了,少夫人心情好就行了,她一个做丫鬟的,从来就不懂得这些主人究竟在想什么。
跟着景善若来到前院,两人停在廊下,清点预备带入内去的素果与鲜花。此时方丈洲人匆匆寻了来,对景善若道:“景夫人,派往中原搭救同窗的生徒回来了,曲山长请你赶紧过去一趟,有要事商议!”
景善若问:“人救回了么?”
“救回了。”
“那请回复曲山长,就说请修士先好生歇息,稍后我准备一下再去看望修士。”景善若道。
“不成啊,景夫人,这次带回的消息,当真是紧要大事——”来者担忧地说着,看了一眼大厅方向,似是不愿惊动龙公子一般,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若是不赶紧决策,只怕会枉送不少性命!”
绝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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