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妮来杯柚子茶
“嗯?舌头被猫咬掉了?”扶渊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痕,缓缓道。
“没……”轻殊脑袋更低了低,几乎垂到了胸前。
扶渊目光一低,笑语温润:“说说,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离她那样近,耳畔是他的低柔的话语,温热的呼吸,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轻殊微微动了动,只是手腕还锢在那人掌心,她想,自己现在的脸绝对非常烫,被他看到一定会被取笑的。
须臾,捏在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松,轻殊蓦地扬起头,想说她只是想吓吓他而已,结果抬头的那一瞬间,嘴唇无意间擦过他低下的喉结……
温热柔软和突硬的触感,突如其来,意料之外,两人皆是一僵。
周身温度开始升高,炙热的,躁动的。
扶渊眼眸低垂,面容沉静,看着那张绯红柔美的脸,眼底情绪渐生浓郁。
轻殊瞥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忽然加剧,却还是乖乖地窝着,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安静对视,四周沉寂,一言不发。
他是滴水沉静,她是落花优柔,不知是爱入骨髓情不自已,抑或是两处心底着了火瘾,情不知所起。
她安静乖巧,不偏不动,眼睑微微敛着,任由他的唇一寸一寸,缓慢,又缓慢地靠近。
暗潮涌动,情至深处则无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其他一切都成了云烟虚无缥缈。
就在那最后一寸距离尚未触及,两个多余且不合时宜之人忽然出现在敞开着的书房门口。
“君上!轻殊大人可有在你……”
劈头盖脸乱入的声音,引得轻殊和扶渊双双侧头看去,只见小黑小白在门外看着他们,瞠目失色,惊愕呆滞在原地,手脚无处安放。
轻殊突然意识到这暧昧不明的气氛,立刻捂住脸,从扶渊怀中猛得挣了出来,躲到他身后逃避这尴尬的境地。小黑小白怎么回来了……
这一举动落在小黑小白的眼里,让他们心中的猜想更加坐实。
君上和轻殊大人,真的有私情!这消息要传出去,还不翻彻了天去!
扶渊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阴郁地盯了他们一眼,“进来说话。”
小黑小白自知打搅了他们的好事,唯唯诺诺地走到他面前。往常得罪其中一个都且命途多舛,今日两个一起得罪了,看君上沉冷的神色,他不会要……杀鬼灭口?
小白方才声音最大,此刻深知言多必失这个道理,静若处子,抿唇不敢说话。
在被扶渊压迫十足的深眸盯紧下,小黑只好硬着头皮替小白继续接道:“咳……君上……大家说要贺喜轻殊大人新上任,请大人今晚去河畔共饮……我们来问问,大人……去否?”
扶渊抬眸,胆子不小,敢当着他的面带她去喝酒,刚想说不许去,身后“无颜见人”的轻殊遮三挡四钻了出来,“去去,走吧走吧!”连偷瞄扶渊一眼都再也不敢,她说罢遮掩着半边视线,踩着快而急的小碎步逃离了书房,她无颜见别人,更不敢直视他。
轻殊脚底生风,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师父的身子还不能喝酒,自然不会一同去。
小黑小白定在原地不敢动弹,等着扶渊的批准,过了半晌,才见他不动声色拿起刚才丢在一边的书继续翻动,“看好了。”
即便他不提醒,小黑小白也绝对会看好轻殊,毕竟现在无人不知她是君上的心头好,这么一想,方才他们无间的亲密,也没什么值当惊讶的,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
忘川河畔,张灯摆桌。
原本只是喝喝酒的,但都听闻君上特意为轻殊大人找了个人界的厨子,大家伙们都想一品传闻中的人间佳肴,于是林泉大显身手,做了一桌桌的宫廷盛宴,有了好菜的加持,浅酌小酒就变成了觥筹交错,美酒贪杯。
轻殊虽是扶渊的徒弟,身份地位天壤之别,但众人倒是没什么介怀,三言两语便和她相熟了,她忽然发觉,慈眉善目的天界仙家大多是自视清高,而青面獠牙的鬼仙们,反而最是交之以心,重情重义。
酒到酣时,大家伙儿们仍不断向轻殊举杯,小黑小白坐在她边上,同她介绍每个人,她喝得红扑扑,也一时忘了前两个时辰在冥楼宫的窘迫。
两个皆一身铠胄,浓眉细眼,模样甚像的鬼仙执杯过来时,小白嘿嘿一笑,“大人,他们就是十大阴帅排名末尾的那俩,叫阿傍和罗刹,就是人界谣传的牛头马面,模样是凶了些!”
罗刹笑骂:“这叫威武霸气!”
阿傍瞅着他,“小白,你重点强调排名末尾是想怎么的,怕轻殊大人不晓得你真正的垫底实力还是咋回事?”
小白呸道:“挑衅是不是?嘿,今天不喝得你叫爷爷我就不是白无常!”
“行行,来来来!”
小黑轻嗤他们幼稚斗嘴,在人姑娘面前真当没个形象,于是对着轻殊道:“大人别害怕,他们就是这鬼样子,但绝无恶意。”
轻殊展颜一笑:“不啊,我觉得挺可爱的!”
“可爱?”阿傍丹凤眼一亮:“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夸法呢,哈哈哈有意思!”
当一个人长得既不好看也不温柔,夸可爱准没错,他竟然没听过,轻殊好奇道:“那别人都是怎么夸你的?”
阿傍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了番道:“也就夸些凶神恶煞,面目狰狞之类的吧,不过我更喜欢大人说的可爱,嘿嘿!”
威武雄壮的大汉竟染了几分娇羞,轻殊噗嗤笑了出来,那两词是夸人的吗……
众人闻声也都是哄笑一片,不怕鬼相貌虎人,怕就怕鬼没文化,想气他都难!
吃吃喝喝,谈天谈地,好不忌讳,却给轻殊无比的舒适感,醉醺时她想着,在冥界,在他的地方,便是此心安处了。
满桌的风卷残云,散落河畔的空酒壶丢了一地,众人皆已上头,醉得厉害,这时不知是谁胡言乱语来了句,“轻殊大人什么时候嫁给君上?”
“是啊,咱这儿千万年了都没个帝后,不该不该!”
“依我之见,快了!我猜今年,今年必成事!怎么样,赌不赌?”
“我赌四个月内!”
小白扬着醉不成话的音调,举高手信誓旦旦:“两个月,不能再多了!”
轻殊觉得心事被看破,很没面子,挣扎着晕乎的脑袋从酒壶堆里抬起头,瞪了眼小白,趁着醉意糊涂,扬手一巴掌抽了他的后脑勺。
“唔……”这甩手一掌,直接给小白拍昏了过去。
轻殊使了十足的劲道,让你在书房偷窥,现在还胡言乱语!
小黑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瞪大了眼,被她直击后脑勺的遭遇,他深有体会,嘴角一搐,“大、大人,你喝醉了,臣送你回去?”趁着他还有几分清醒,没有忘记扶渊吩咐过要看好她,但看她这样子,是醉得不轻了。
眼前人影交错,轻殊挤了挤眼睛,眩晕得很,听她迷迷糊糊嗯了声,小黑赶紧扶着她回冥楼宫去。这一喝起来,就忘了分寸,这烂醉如泥的,怎么跟君上交代……
于是他急中生智,将轻殊送到扶渊寝宫门口,敲了敲门,自己直接溜之大吉。
没了搀扶,轻殊站不稳,全身重量都靠在了门上,不一会儿,门从里边被人打开,她一失去倚靠,整个人跌了进去,幸好那人眼疾手快将撞进他胸膛的人稳稳托住,才免去摔一地。
“……”一头栽到坚硬的胸膛上,轻殊吃痛咕哝了声。
她一身的酒气,醉得不像话,扶渊眉头微皱,小黑小白竟让她喝这许多酒,拿他的话当耳旁风,真是愈发放肆了!
“你们……再胡说……我一拳一个!”贴在他胸前的姑娘忽然口齿不清地骂了句,带着沉重的醉意扬了扬拳,不痛不痒地捶了下他的胸膛。
扶渊低头审视她半晌,她已是双眸迷朦,脸颊绯红,连脖子都红了,扶渊叹了口气:“……胡闹。”
轻殊只觉得这怀抱异常熟悉又安心,酒劲更上头了,双腿发软,她突然伸手抱住了那人的腰。
她忽然的举动,扶渊身子蓦地一僵,无奈之下,他将人拦腰抱起,走进内室放在了床上。他刚起身欲给她盖被子,固在腰间的手一用力将他扯了回来。
扶渊下意识支手撑在她耳畔两侧,虽是免了被她扯个满怀,却也将她锁在了身子和两臂之间,两唇只隔了半分。
“师父……”
轻殊唇畔微抿,染了酒意的神态多了分娇媚,迷朦中环在他腰间的手向内微收,将他扯低更近了近。
扶渊目光不离她的面容,撑在她身上,低声轻道:“以后不许再沾半点酒了。”
那阵熟悉好闻的男子气息透过呼吸渗透至她的肌肤,在她满是酒意的胸腔泛起奇异的涟漪,轻殊微微睁开了眼,美眸迷朦,映入他惑人的深瞳中。
助攻团团长黑白无常,携全体友军前来助阵!
小白:助攻,我们是专业的!
小黑:君上,人我给你送到了,你看着办吧!
第39章
错影恍惚间,他如玉的脸近在咫尺,酒劲上了头,她眯着眼,只睁了丝缝隙。
轻殊在想,这是在做梦吧,否则怎会心里想到他,睁眼就恰好看到了他。
酒壮怂人胆,她此刻浑身发热,酒精的热度甚至在血液里流淌。轻殊贪恋他身上的冰凉,忍不住伸手过去,环住他的脖颈,想要缓减酒精的热度。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扶渊一愣,直直盯着眼下那人的眼睛,若非他撑着手臂,人早被她扯下去了,而此刻,他只半压在她身上。
轻殊抱着他的脖子,那处冰凉却怎么也拉下来,不满地咕哝了声,直接扬起头蹭了蹭他脖子间的凉意。
脖子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勾着他的心跳,扶渊一把捏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按在枕边,低哑道:“别动!”
他在梦里怎么凶巴巴的……
轻殊头昏脑胀,委屈得很,“头疼……”
扶渊努力忽略她的存在,沉默了会儿,才找回了些许理智,在她耳边哄道:“乖,睡一觉就好了。”
她半眯着眼,听着耳边那人轻声温淳,不禁低低唤了声他:“师父……”
“嗯。”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句句戳心之问。
轻殊大人什么时候嫁给君上?……丫头,喜欢君上?
“我说谎了……”她懵懵懂懂,没来由地说了句。
扶渊仍按着她的手,免得她乱动,闻言垂眸凝视她一眼,柔缓道:“说什么了?”
那时候,孟婆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她矢口否认,“我说……不喜欢师父……”她的声线低软,如虚无缥缈的云烟,“我说谎了……”
一人酩酊,一人清醒。
扶渊按在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低下头,静默良久,才低沉开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她眼神涣散,不甚清醒,他想知道那是醉后糊话,还是酒后真言?可轻殊没再支声,兀自和迷离的意识做着斗争,他的唇近在眼前,燥热让她觉得很是口渴,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瓣。
喉结滚动,扶渊高估了自己对她的意志力,眸色渐深,突然他手臂一收,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封上她香软的唇,不等她反应,便重重的吻住她。
那一刻,他只想要吻她,纾解心里的渴望。
一碰到她的唇,便不由自主地加深这个吻,沉溺在她的香暖,尝遍她的香唇,想要夺取她全部的气息。
轻殊猝不及防被吻得不能呼吸,纤手攥住他胸前衣襟,一丝细微的声音逸出,像是抗议,却又那么若有似无,欲拒还迎。男人身上的气息将她口中的味道吞没,尝到嘴里,是他的最爱喝的茶香。
心底流波荡漾,和她青涩的反应,直到她喘不过气,趁着最后那丝薄弱的意识还清醒,扶渊才倏地放开她,深深埋入她颈间,喘息平复。
轻殊的唇瓣被他吻得微肿,微启樱唇,露出好看的贝齿,静谧良久,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扶渊冷静了几分,半晌后才找回理智,又似在沉思,过了会儿,他才呵着热气,认真又温柔地在她耳畔轻喃:“嫁给我,好不好?”
“……”
“轻殊?”等了半晌无人回应,扶渊轻唤了她一声,仍是未听闻任何声响,他抬起头去看她时,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呼吸平稳,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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