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他说得没错,但风连欣赏他的剑法,觉得他小小年纪杀气就这么重不太好。
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风旬也道:“小兄弟说得没错,若是有机会,我也想亲手报复回去。”
风旬的经脉就是被人毁了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要是有朝一日他能手刃敌人,便死也无憾。
坑内的术修渐渐不再惨叫,永远闭上了眼睛。
风连见弟弟如此,只好不再多言,看向阿金:“你认得我,是星月宫的人吗?”
少年没再看一眼死去的术修,收剑转身,神色冷漠,“你来星月宫有何事?”
风旬艰难上前一步,“求药。”
看出来他身虚体弱,却不知得了什么病,阿金皱皱眉,“什么药?”
“续脉之药。小兄弟能否为我引荐?”
原来是经脉有损,阿金很清楚,圣元大陆经脉受损的修士不在少数,但几乎无药可救。
他没有妄自答应,而是看向风连,“我记得风前辈曾在交流会上因作弊被取消比赛资格,且进入星月宫的黑名单。若是你来求药,恐怕尊主不会见你。”
风连一愣,无奈之下只好挟恩图报,“我刚才救了你,你应该要报答我。”
“我报答你,与尊主是否答应并无关系,”少年转向风旬,“你们先在此等候,我上去问问。”
说罢,御剑而上。
围观修士纷纷吓得肝胆俱裂,原来他们眼中的杂种并没有被宫主赶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少年的阴谋!
他们做下这等抢夺杀人之事,宫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数十人左右互视,纷纷合计趁机离开星月宫,免得被星月宫主惩罚。
之前欺负阿金的修士被斩断手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并不想尝试星月宫主的手段。
走罢!
星月峰顶,画完符的晏休一直在密切注意峰下,见少年对待敌人时冷厉决绝,顿时放心不少。
其实刚才若无风连施救,她也会及时救援,这下硬生生让她欠了风连一个人情。
殿外传来少年轻快的脚步声,晏休挥袖打开殿门,皎洁月色下,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缓缓走来。
“尊主,峰下有人求药。”
晏休:“我已知晓,你方才受了伤,且去疗养,唤东殿主去传话。”
“尊主要救?”
晏休颔首,“风连方才救你一命,且求药的另有其人,即便风连上了黑名单,也不影响他身边那人求药。”
阿金领命下去。
峰下风连正焦急等待,忽见一青衣女子飘然落地,不由愣怔盯着人家看。
欧阳琴虽修为低,但在晏休身边待久了,见到分神期大能也不惧,笑意盈盈:“多谢前辈方才救了阿金,尊主有请。”
风连回过神来,忙祭出飞剑,踏足而上。
身后的风旬忍不住轻笑一声,风连听到这笑声,忽觉耳根发烫。
真是见鬼了!
三人很快抵达峰顶。
星月宫规模完全不能与擎云宗相比,然新建的宫室屋宇错落有致,精美雅洁,让见惯大场面的风连也无法挑出错处来。
欧阳琴并未领他们入主殿,而是去往丹堂。
如今的丹堂只有陆百草和叶维青两人,萧条得很,但比起其他学堂空无一人的情况,已经算不错的了。
风连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由问:“姑娘,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尊主在丹堂等候,”欧阳琴解释道,“丹堂是炼药之所,这位公子既是求药,自然需往丹堂。”
风旬强忍足底疼痛,淡淡一笑:“姑娘说得在理。”
三人抵达丹堂,丹堂内灯火通明,风连甫一踏进,就与叶维青的目光对上。
叶维青本来微讶,见到他身后的风旬倒是释然一笑,“尊主去了内堂,你们先坐下等候。”
领人的任务完成,欧阳琴告辞离开。
风连盯着她背影瞅了几眼,这才依言坐在风旬身边,看到不远处的陆百草,低声问:“这位是?”
“星月宫的北殿主陆百草,掌丹堂之事。”
风连点点头,又问:“方才领我们过来的叫什么?”
“星月宫东殿主欧阳琴,”叶维青促狭看他,“怎么了?”
被他看得耳根发热,风连硬生生转移话题:“你说你在这学习,学得怎么样?”
叶维青笑笑:“丹道之深非你所能想象,我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幸好能来此学习丹道,这些时日受益匪浅。”
话音刚落,一人从内堂走出,身着黑色绣金长袍,形貌被遮掩,只能看出其身材清瘦高挑。
来的路上风旬已被科普过,星月宫主喜着黑袍和幂蓠,从未露过真容。
他立刻起身,鞠躬虔诚一拜,“风旬见过大师。”
晏休一眼就看出他的经脉已经糟糕得不成样子,见他面容年轻,有些不忍,便问:“多大了?”
风旬微怔,不由笑答:“一百三十四岁。”
想了下自己这具身体,好像才五十多岁,比大多数人还要年轻,却一直被人当老人家看待,晏休不禁有些无奈。
不过也是,合体期的炼药师,当然是老妖怪。
她走上前,示意风旬坐下,温和道:“我先替你诊脉。”
一宫之主这般亲和,倒是让人觉得诧异和愧疚。
想到自己之前还说过这人坏话,风连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本以为星月宫主会记仇,会刁难他和小旬,却没想到他们这么轻易就见到了大师。
因经脉受损,风旬身体极为瘦削,连手腕都比女子纤细,像是快萎缩一样。
“受伤快二十年了吧?”晏休淡淡问。
这个事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风旬却潜意识觉得这是晏休自己诊出来的结果,遂颔首笑道:“确实。”
一旁风连紧张发问:“能治吗?”
晏休沉吟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疗程繁琐,所需药材昂贵,且耗时极长,过程相当痛苦。”
“只要能治好,大师要什么都可以!”一直淡然的风旬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时隔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能治”,心中激动之意外人完全无法体会。
风连却突然问道:“大师,玲珑拍卖行卖出的那张地级续脉丹方,是您的吗?”
“是我的,”晏休收回手指,“有问题?”
“药方上面的药材我都记下了,所以药材之事大师不必忧心。”风连很有信心。
晏休愣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来,“不必,那张丹方不足以治好风公子,我用的是另外一种方子。”
一直旁观的叶维青眼睛一亮,“大师,您日理万机,肯定不能日夜为风旬的身体操劳,您看我可以帮忙吗?”
陆百草也不甘示弱:“尊主,我也想学习。”
这可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实践机会,两人都不愿放弃。
晏休知晓他们心思,即便他们不说,她也会让两人在旁协助,“你二人一起,此番疗程极为复杂,我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
风旬恭敬起身,又是一拜:“多谢大师!”
“你经脉受损,做这些都会痛,在痊愈之前,这些不必要的礼节就不要做了。”晏休说罢将需要的药材刻入木简。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将风氏两兄弟感动得不行。
大师真是温和善良!
迅速刻完木简,她将木简丢给风连,“你先去备齐药材,诊治的这些日子,风旬就住在丹堂后的学舍内,由叶维青照顾,可否?”
风旬完全没意见,风连也放心叶维青,一句废话都没有,拿着木简直接去找药材了。
第34章
直到飞下星月峰,风连才终于意识到,他弟弟真的可以治好了!
刚才因为太过震惊,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被冷风一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种惊喜到极致的情绪,从胸腔处迸发而出。
他不觉得星月宫主是在说谎,因为没有必要。
夙愿达成一半,风连长舒一口气,正要斗志昂扬去找药材,就见数十人竟从星月宫连夜出逃。
他修为高,又隐于黑暗之中,能清晰听到那些修士的对话,那些修士却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咱们真要走?”
“不走等着被星月宫主斩断手臂吗?”
“可是宫主不一定会管这件事啊!”
“上次那人不过稍稍欺负一下那杂种,星月宫主就斩断其手臂,怎么不会管?”
“对啊对啊,我看那杂种就是故意到峰下来找事的,就是为了赶走我们,反正宫主看重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别废话了,走走走!”
他们速度很快,却快不过风连。
一柄长剑横在他们面前,剑上之人神情端肃,目光凛冽,“你们说谁是杂种?”
他们认得风连,刚才风连从心动期术修手中救下阿金的时候,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听他严肃问话,顿时不敢多言,其中一怂包竟答:“说我是杂种,我是杂种!”
其余人:“……”
风连:“……”他看起来有这么好骗?
周身剑意迸发,裹挟而来的剑风刮得他们脸颊生疼,他们不敢继续糊弄,只好道:“就是那半鲛阿金,您方才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