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两位,就住您东边的院子。”
他话没说完,外头就有个脆脆的声音问:“咦?齐姑娘睡醒啦?”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下午象睡猪一样贪懒贪觉了?
小厮急忙应了一声:“二姑娘来了。”
那位二姑娘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眼睛水汪汪的,端着一个小盒子推门进来。
“哎呀,你吃过了,我还带了点心来呢。”
她倒不见外,把盒子放桌上,掀开盒盖,里面整齐的码着两样点心,一股芝麻糖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
“多谢多谢,我也挺喜欢吃芝麻糖的。”
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位二姑娘笑眯眯地说:“我下午就过来一次了,你正睡得香呢,所以也没吵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我叫齐笙,五岁多了。二姑娘你呢?”
“我九岁零四个月,你喊我雷芳好了。”
我客气了一下:“雷芳姐姐。”
这位二姑娘落落大方,说话爽利,又爱笑,我倒觉得和她挺谈得来,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
“你是纪前辈的徒孙吗?那你的就是白宛夫人了?”
“嗯。”
“白宛夫人是不是相貌很美?”
我有点惊讶:“你没见过我?”
“没有。上次他们来时是三年前啦,我那会儿正好去了舅舅家,等我回来纪前辈和白宛夫人已经走啦,没得见。”
“嗯,我是挺漂亮的。”我想了想,从案上抽了张白纸,提笔蘸墨,在纸上绘了个简单的人形,只有墨线,但是大体轮廓就是白宛夫人的形貌。
“哎呀,你还会画画儿,”她捧着纸细细看:“这就是白宛夫人?可真是个美人儿啊。怪不得……”
她说了半句不说了,我有点好奇:“怪不得什么?”
她看看外头,凑近了我小声说:“我听说,喜欢白宛夫人的人可多呢,但她一个都看不上,不肯嫁。对了,你这图画的真好,赶明儿帮我也画一张。”
“我画的不行,乱画的。”
“你可别谦虚,我看这画就好,比我家里挂的那些什么图画都好。你放心,我不让你白画。”她很豪气地一挥手:“我那儿好吃好玩的你尽管挑,咱俩换。”她急不可待地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给我看里头的东西:“你看这个小玉猴儿好不好?你喜欢不喜欢?”
那只玉猴儿莹润精致,即使不看玉的成色,光看这雕工也是难得。她戴在身上,一定是很喜欢的东西。
“我可不图你的谢礼,你要不觉得我画得粗,那我就给你画一张。”
她笑了,又忙着追了一句:“对了,把我姐也画上。你还没见她吧?我领你去,我姐姐长得可比我好看,她也肯定会喜欢你。”
真是急性子,说风就是雨。
我有点无奈,不过既然在人家家里,也就客随主便吧。
她拉着我出了门,穿过一片花圃,前面有两个丫鬟迎而过来,手里挑着灯笼。看到我们,她们便避到一旁,行礼说:“见过二姑娘,齐姑娘。”
雷芳摆摆手:“咦?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对了,姐姐呢?”
“大姑娘这会儿不在房里。”
“她去哪儿了?”
“刚才庄主差人来请大姑娘去半山亭了。”
雷芳嘟起嘴:“怎么只请大姐姐?”
那个丫鬟忙说:“因为有客人来了,庄主请大姑娘过去是要和她说剑法,二姑娘不是还没学呢么。”
“那我也要去听!”
我被她扯着朝前赶,这雷姑娘相貌清秀,可是力气实在大得恐怖,她拉着我一只手跑,我觉得手腕上跟上了个铁箍似的,脚底更是不由自主被她拉着跑。
远远的能看见高处有一个亭子,灯火隐约。雷芳跑得极快,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亭子下头,这亭子一半建在山岩上,一半是悬空在水面上,还没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爷爷!”
雷芳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踩着石阶上了亭子。我转了两下手腕,也只能跟在后头走了过去。
雷庄主笑呵呵的,脸比白天显得还红。我师公一袭白袍,只是眼睛显得比白天亮了一些深了一些,倒看不出来喝了酒。一旁侍立的是个相貌秀美的少女,十四五岁年纪,正是豆蔻年华,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是雷芳的姐姐。
“你这丫头毛毛撞撞的,还不快见过纪前辈?”
雷芳到了长辈面前多少规矩了些,朝我师公行礼:“雷芳见过纪前辈。纪前辈,白宛夫人怎么没有来?”
雷庄主脸一板:“小孩子怎么恁多话,真没规矩。”
雷芳看来一点儿都不怕他:“我可不小了。爷爷,姐姐都学霹雳剑法了,我怎么还学入门剑法呢?”
雷庄主瞪她一眼,不过看起来是宠溺多于责怪:“你这性子象只活猴儿,现在可不是时候。”
++++++++++++++
拉肚子止住了。。。。呃,俺怎么越睡越晚了?不行,要早睡!
大家端午快乐,多插艾草,多吃粽子,快乐过节!
☆、第五章 雷家庄 一
雷庄主摸摸鼻子,对我家师公说:“纪兄见笑,这俩丫头自小没娘,让我给惯得不成样子,哈哈,可没有你家徒孙这么乖巧。”
他虽然这么说,可脸上一副老子很自豪老子很光荣老子的孙女儿很了不起的样子,说着谦虚的话,笑容却很欠扁。言若有憾,心实喜之。
我师公没和他继续这话题,指着身旁的圆凳对我说:“坐。”
雷庄主半点亏不肯吃,马上招呼他的两个孙女儿:“来来,都坐都坐,反正都不是外人。”
雷大姑娘朝我一笑,显得温婉和气,和雷芳那莽撞样子完全不同。
“这位就是齐笙姑娘吧?一路上辛苦,对了,我们庄上一日两顿,怕你不习惯吧?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来?”
我说:“我吃过了,刚才吃了好多点心,还喝了汤呢。”
“嗯。”
她显然是把我当小孩儿了,也没和我通名,转过身去替我师公和雷庄主斟酒。
我看了一眼,玉白的杯中盛着淡青的酒液,有一种甘冽的,象山泉一样纯澈的香气。不过我面前的杯里只是淡蜜水。
我把一盘果子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埋头剥壳。
他们继续谈天,主要是雷庄主说,我师公听。雷芳只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无聊,两只脚摇来摇去,雷大姑娘不着痕迹的瞥她一眼,雷芳收敛了些。可是没老实一会儿,又开始乱晃。
“齐笙姑娘,听说,你是白宛夫人的徒弟?”
我嘴里塞满东西,朝她点点头。等把嘴里的果子都咽下去,答了句:“是啊。”
雷芳抢着说:“姐姐,小笙她还会画画,刚才我说我没见过白宛夫人,她就画了白宛夫人的肖像给我看。你要不要看?”
她嘴上问着要不要,但已经从怀里取出卷叠的画纸来。我倒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把画掖在身上的。
雷大姑娘朝我笑笑:“想不到齐笙姑娘多才多艺。”
“雷姐姐喊我小笙吧,我哥哥姐姐都是这么喊我的。”
雷庄主插了一句:“正是,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不用那么多客套,多多亲近才好。咦?这张画是画的白宛那丫头吗?给我瞧瞧。”
他抢在雷大姑娘之前把那张纸接了过去,展开来瞧,嘴里说:“哟……”
说了这一声,就顿住了没再说。我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可是这老家伙只怕已经老成精了,从他神情中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糟,不会给他看出来破绽吧。虽然上面只有简单的寥寥几笔,可是这画功,怎么也不象五岁孩子会有的吧?
雷大姑娘探头去看,怔了一怔,轻声说:“白宛夫人果然是貌若仙子。”
雷庄主拈着胡子,没出声,又把画儿折了起来,递回给雷芳。
雷芳得意洋洋的说:“小笙答应了替我也画张像,对了,咱们明天就画吧?”末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点点头,继续剥果子吃。山风吹来,亭子里微微有些凉意。我觉得那酒香在鼻端萦绕
雷庄主笑呵呵地问:“小笙学了多少法术了?”
我想了想,扳手指说:“五,六,嗯,七……”我转头看看师公:“师公,我记不清了。”
雷大姑娘似乎很有兴趣:“都学了什么?”
雷芳也兴致勃勃:“快快,你使个好看的。”
我还没说话,我家师公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幻术并非杂耍,不是让你们寻开心用的。”
呃……我缩缩脖子,雷大姑娘很尴尬,雷芳一脸纳闷:“为什么不能用来寻开心?”
我师公扫了她一眼,怎么形容这一眼呢?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这一剑有如冰刀霜剑,又冷又利,看得雷芳立刻偃旗息鼓老实下来。
雷庄主很心疼自己孙女儿:“你啊,对孩子别这么严苛。小孩子嘛,正是该玩该笑的时候。”他对雷家两姐妹说:“不早了,你们去睡吧,明儿别误了时辰起身。”
雷大姑娘和雷芳站起来应了,我也跟着起身。
“师公,雷庄主,那我也去睡了。”
雷庄主笑呵呵地说:“去吧去吧,当心脚下,摔着磕着可不许哭。”
雷芳拉着我一只手,我心有余悸——刚才被她用力拉扯过的那只手还火辣辣的疼。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靠雷大姑娘近一些,甜甜的问:“雷姐姐,你叫什么?”
“啊,我叫雷芬。”
“哦,雷芬,雷芳,真好。”
前头有丫鬟挑着灯引路,雷芬柔声问我:“小笙今年几岁了?”
“我五岁啦。”
“老家在哪儿啊?”
我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的这种打探还不会令我感觉到提防,我说的是老实话,不管是上辈子的老家,还是这辈子的齐家,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家里还有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