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沓白芷
嗣音后退了几步,砰地倒地,失去了意识。
“师兄!你明知我心悦你,你为什么要……”女子穿了一身淡紫色薄衣衫,站在男子身前不满,“你为什么要同意师父的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男子的头侧在一边,脸上温柔不再。
“所以,你不曾爱过我?”女子眉眼酸涩得紧,一滴晶莹的泪珠子落在地上。
男子说:“师命不可违。”
“你说啊,你究竟爱不爱我!”女子声音接近歇斯底里。
“我只把你当师妹。”
“好。”女子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男子淡然的注视下,把头发斩了一截,扔给他。
“此情好似断发,从今以后,你是阴阳派掌门人候选人沈云之,而我是山河门门主之子的未婚妻风铃。”
风铃!
在一旁的嗣音感觉脑袋一阵发昏,风铃,和这个组织名字一样。
说完,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道里走出来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赫然是阴阳派掌门人。
“做得不错,铃儿若能成功和山河门门主之子联姻,阴阳派掌门人之位将来就是你的。”
沈云之的脸,嗣音看不清,只隐约看见他袖下的玉笛子被他捏碎了。
画面一转,嗣音来到了风铃出嫁的日子。
如世间所有的新娘一样,她今日美得逼人。
但是,那哀戚的表情,心如死灰,贝齿死死咬住红唇,让人看不清究竟是胭脂还是鲜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风铃的声音如泣如诉,终究化作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这个场景,嗣音记得她是经历过的。
她的大师兄好像还来了。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师…”女子喜出望外,谁知走进来的是一个端着喜帕的小师妹。
“师姐,山河门门主之子程昱已在门口等待了,许久了,您该盖上喜帕出发了。”
风铃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哭到整个人脸色惨白,几欲作呕。
“师姐!”小师妹担忧地走过来,给她递了一张帕子掩嘴。
风铃心痛至极,竟然呕出一口血,嗣音不知为何,一股子心绞痛传来,难以自制的捂住胸口。
“天呐!”小师妹尖叫一声,就要跑出去叫人。
“不要!”风铃喝止了她,而后,强扯出一抹笑:“把这个,帮我送给大师兄。”
嗣音从怀里掏出一把玉笛,通体雪白,白中带了一丝红,上面刻了一行字: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嗣音愣住,这个玉笛,分明就是沈珩手里哪一支。
小师妹点点头,咬唇说:“其实大师兄让我也送你一个东西。他说待你上车以后给你,不过,小小自作主张先给师姐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血玉,白里透红,竟是和她所用的玉料一样。
“大师兄说,这是给您的成亲礼,祝你与郎君白头偕老永不离。”
风铃见状,笑的凄惨,又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画面再次发生变化,嗣音捂住胸口蹲在地上,死命的掐住自己的手臂,求自己赶快醒来,可惜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山河门秘法被盗,各门各派群起而占领。各方势力攻来,此时的山河门门主是程昱。程昱和风铃只好亲自外出抗敌。
风中传来冷箭的声响,程昱下意识地挡在专心画符的嗣音身前。
噗呲……
冷箭刺中程昱的胸口,一口血流了出来。
“程昱!”风铃停住动作,扶住程昱倾倒的身子。
“你等着,我给你画符!”风铃咬破中指,在他的额头画着特殊字符,可惜他的生命特征越发微弱了。
“铃儿,这个暗箭用了特殊秘法,你救不了我的。”程昱吐出一口鲜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嗣音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眼神冰冷。
“铃儿,你快逃吧,为夫无能,竟让你为我山河门抛头露面。”程昱咳嗽了几声,声音更微弱了。
“你别说话,我带你走,肯定有法子的。”
“不用费力了,你快走,我最大的遗憾就是……”程昱苦笑一声:“不曾让你爱上我。”
风铃身子一僵,“对……对不起……”
“下一世,我要早点遇见你。”程昱说完这句话,身子颤抖一下,眼神失去了焦距。
“不要!”风铃惊呼一声。
周围山河门的守卫还在不断抗敌,殊不知暗住的门主已然死亡。
风铃颤抖着帮他阖了眼,咬唇,拔出他胸口的冷箭。
鲜血飚在她的脸上,猩红之间,她看见了冷箭上面的几个字:阴阳派。
“啊!”风铃尖叫一声,眼眸闭了又睁,整个人的哀戚让天地失色。
左手为盘,右手为笔,挥手间,一个巨大的爆破符出现在半空中。
砰!
爆破符盖住了整个山河门,巨大的声响过后,不论是不是山河门的人,都化成了飞灰。
沙土落地,风铃却被一道黑影抱到了半空中。
“你疯了!”
沈云之紧紧地搂住风铃。
风铃“啪”地给了他一巴掌,软绵绵的手掌心一阵阵发麻。
沈云之把风铃安然降落在地,然后松开了她,
“沈云之,你好狠,好狠啊!”
风铃吐出一口血,笑的凄凉,退后了一大步。
那一支冷箭,分明是想杀了她!
“铃儿……”沈云之朝她走过来,而这个时候,嗣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风铃气急攻心,眼皮一翻,昏了过去,与此同时,嗣音也醒了。
入眼是沈珩担忧的脸。
嗣音此时魂力消耗过度,身体动弹不得,但上一世的记忆去潮涌般在她脑海里冲荡,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终于坚持不住一口血自喉咙口喷出,悉数吐在了沈珩的袖口。
她的血对一切妖魔都有杀伤力,包括沈珩,所以沈珩的袖口发出了一阵滋滋声。
“音儿……”沈珩想要扶她一把,眉眼之间是数不尽的担忧。
但,抬头看他的,却是一双凉透了的眸子。
“沈云之。”
沈珩顿住身子,吃惊地看着她。
“问你一个问题,我外婆的消失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珩的脸色在这一刻,血色尽失,思考良久,点了点头。
“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就是风铃,对吧?”
沈珩几不可微的点头。
嗣音忽然笑了,那笑容和上一世的风铃竟是一模一样。
………………
“沈珩,你没有改过名吧?”
“没有。”
………………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她的。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一切都是暗潮涌动。
原来,那有什么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不过是食物链顶端的人无聊的把戏。
明明是一盘别人下的棋,可笑的是,自始至终,她都觉得,遇见他,是她这一辈子的意外之喜。
冬日的风有点冷,打在嗣音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样从沈珩身边离开的,她只知道离开时,谁也没说话,沈珩低着头没有挽留。
或许是内疚,也或许是不敢。
“嗣音呀,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老人言呢?”嗣音自言自语,脚步深深浅浅,走在琳琅县的大街上,眼泪止不住地打湿了胸前的衣服,留下一片又一片痕迹。
“外婆......”嗣音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外婆的电话,手机里冰冷的女声麻木地给她重复着那段话。
嗣音忽然蹲下身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田野上,抱着身子就开始嚎啕大哭。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嗣音身子顿住,缓缓地从手臂间抬起头。
是程昱。
“嗣音,或者说,我可以叫你铃儿了?”
“程昱!”嗣音的眼泪和鼻涕横飞,整个人抽泣不止。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