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匀妙合
桃三娘小声笑道:“我知道,是明日成亲,可他现在就来了,想来也是迫不及待。”
闵序何等耳力,且桃三娘又不是真的小声,所以刚才的话也被他听见了,虽知是误会,但也没有辩解,他微微弯了弯腰:“王妃安好。”
因还没有成亲,所以此时他的身份是远高于桃三娘的,弯腰已经是极大的礼数了。
“好好好,我很好,女婿儿你既然来了,要不要去我们家坐一坐。”桃三娘热情邀请。
跟在身后的玉烟立刻阻止:“娘,成亲前夜,新人不宜见面,还是让少君回去吧。”
桃三娘这才想起来:“对,不宜见面,女婿儿,你且快回去吧,明日之后,你们便天天都能见了。”
闵序还算沉得住气,又微微弯腰:“闵序告辞。”
说完便又化成一道白光向三十三天飞去,他离开后,神灵精怪们也说了些恭贺的话后陆续离开,但有一只鹿精却羞羞怯怯的将玉映叫到一旁,说是有礼物相赠。
“三公主,我的命是你救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公主收下。”年少的雄鹿精将一枚古朴的铜镜献给玉映。
因这些精怪也不富裕,玉映并不想让人家破费,但鹿精再三恳求,她只好收下。
铜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虽然经过鹿精的擦洗已经很干净,但依旧能从锈迹斑斑的外表看出这块铜镜有些岁月了,且上面有几条弯曲的暗纹,暗纹里有着暗黑色的物质,细看像是干涸的血迹一般。
“这是法器吧?”她疑惑的问道。
鹿精点了点头:“没错,它是隐身法器,名曰藏天,是我祖父偶然所得然后留给了我,我听说三公主您身体一直未恢复,若是以后遇到危险,只需将血滴在这些暗纹里,歹人便会看不见您,甚至连气息都不会觉察到。”
“这么厉害。”玉映半信半疑,她活了这快一千年,从未听说世间有这样的法器,而且此镜以血来祭,恐怕也不是什么正道法器。
“恩,这是我亲测过的,的确可以隐人无息无气。”鹿精拍着胸脯保证。
“行,那我就暂且先收下,算是借用你的,等我根基恢复不再被歹人欺负,那时再还与你。”她想了想还是将此镜留下,以防万一遇到什么情况。
回到家里,桃三娘还在因闵序突然来玉山而开心不已,她长子已丧,二女在婆家过的也不如意,如今小女儿被位高权重的未婚夫君宠爱,以后的生活肯定也是琴瑟和鸣,她怎能不开心。
玉烟却并不怎么高兴,她知道玉映这样做是为了玉府上下,和闵序并无感情,而且,闵序在人间有没有娶过妻子也是个谜团,这让她很不放心,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亲这日,朝阳初升之时,带来了满天绚丽的彩霞,彩霞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踏云而来。
在迎亲队伍还没到达之前,梳洗装扮好了的玉映先去了父亲和大哥的坟前告别,然后才挥别家人坐进鸾轿中向离恨天飞去。
等到下界的一切都变得如蚂蚁一般大小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湿了一片,这一去,她便不再仅仅是玉府的三小姐了。
天神的婚礼总是盛大而繁复,虽然说离恨天宫一向朴素,但因此次婚礼是九重天受道德天尊所托为闵序操办,所以规格并不亚于太子宗延的婚礼,如此一天跪拜下来,玉映是又累又饿,尤其是头上的凤冠,快要将她的脖子压断了。
“送新郎新娘入洞房。”最后,司礼官终于喊出了让她解放的一声。
进了喜房后,她坐在床上,闵序却又被人拉了出去,想必是敬酒去了,想他堂堂离恨天高贵的少主人,竟是也免不了俗的。
别家的小姐出嫁,母家总会陪嫁几个丫头,但她怕穿帮,便拒绝了母亲将阿姜陪嫁来的意图,所以此时此刻,她身边连个近身伺候的人也没有。
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之后,门终于再次被打开,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你们都下去吧。”略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唯有呼吸声可闻,听着走近自己的脚步,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虽然说两人并不是因为感情结婚,但这一刻,她还是做不到如平常那样的洒脱。
脚步在她面前停住,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揭下遮了她一整天的盖头,她缓缓抬起头,向眼前的人看去。
前几日见闵序,他都是一身墨衣,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此刻一身黑中扬红的喜服,终于将他衬的有了些温度,他本就样貌非凡,此刻更是俊美无双。
她呆呆的看着他不敢说话,就像凡间的女子遇见了绝色的山魅一般,她怕一开口,就被山魅般的他给吃了。
第14章
夜已深,红烛微摇。
玉映看着闵序发怔,闵序也在以一种摄人心魄的眼神俯视着她。
他的眼神,有着欢喜、热烈、情不自禁……就好像他真的是满怀爱意来与她成亲。
玉映奇怪,不至于吧,也就见过两三次面而已,他就喜欢上她了?
她对自己没这个信心,更愿相信他喜欢的是她的玉髓。
但,这炽热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瞬便消失不见,他的眼中又只剩清明。
“被褥在箱子里。”闵序平静的说道。
果然,她是来做挡箭牌的。
“哦,好。”她回过神,起身将被褥抱了出来:“那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闵序指了指屏风后面:“那里有软塌。”
玉映愣了一下:“我也要睡在这里?不分房吗?”
她还以为他们会就此分房呢。
闵序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现在分房恐会惹来非议,我不想多事,过段时日你再搬走。”
“哦。”玉映明白他的意思,新婚夫妇,成亲当夜就分房,的确会引人猜想。
屏风后的软塌虽不大,但她一人睡足矣,只是这软塌正在窗边,而她自遭火刑后就极畏寒,且离恨天位于三十三天,温度极底,所以即便关着窗子也能感受到夜里的凉意。
可惜啊,自己是求人的那一个,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量要求成为睡床的那一个。
不过闵序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男人主动把床让出来嘛。
她默默将床铺好,然后解了头上繁重的珠钗就着清水洗漱一番,随后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睛,明明一天的折腾下来她已经很累了,可现在却又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