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农农农
皇后恍然,将小被子往上拉了拉,见女儿还是盯着自己,摇摇头道:“只能拉到这里,不然会妨碍我们阿沅呼吸的。”
清沅:“……啊啊啊。”
直觉告诉她,她不应该是个刚出生的无力的婴儿,周围的空气也很陌生,好像缺少了什么,可记忆一片空白,脑海中有声音在告诉她:
这就是你。
清沅不信这个声音,压住自己的思绪,婴儿渴睡的本能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人无远忧,只临当下。
前朝后宫因为兰陵公主的降生很是热闹了一阵子,但公主毕竟不是能承继大统的皇子,不少有心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清沅的身体时好时坏。
皇后身世并不出众,却能稳坐后位二十多年,手段自然不俗,但穆帝第一子的名头太过耀眼,不想让她平安生下孩子的妃嫔和宗室有如过江之卿。
但尽管穆帝护着,皇后怀清沅时也是几番凶险,连带着清沅的身体也十分虚弱。
因为这病怏怏的身子,清沅这些年一直靠各种珍贵药材吊命,穆帝和皇后爱女心切,将凤凰宫严格保护起来,禁止外人进入,直到她十五岁那年,身子好转,穆帝和皇后大喜,在宫中设宴,庆祝公主及笄。
凤凰宫中,皇后一脸担忧地站在女儿身旁,语气中满是劝阻:“阿沅啊,我们不去行吗?让你阿爹去一下就行了,你就和阿娘一起在宫中好好休息。”
“阿娘,我身子已经好多了,您不用太过担心。”脸色苍白的少女坐在铜镜前,示意侍女为自己梳一个简单些的发饰,声音轻柔地安抚母亲。
皇后脸上的担忧更甚:“宴会人多嘴杂,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
清沅语气微微上扬,听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活力:“有阿爹和阿娘在,谁敢冲撞我?”
阿沅是大昭唯一的公主,的确没有人敢冲撞她,皇后却还是不放心,见女儿态度坚决,只好按捺住心思,打算宴会上一定要紧紧护着女儿。
皇后去隔间梳洗,清沅端坐在软椅上,眉目微敛,眼眸深沉。
这些年,虽然穆帝和皇后在天下收寻各种珍贵药材为女儿补身体,看上去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但清沅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在日趋下滑,像是有一根线横亘在头顶,不让她有半点喘息之机。
到现在,身体中的疼痛越来越频繁,若非有着坚韧的心志,恐怕她现在站都站不稳。
穿上父皇和母后为了她特意修改的轻便礼服,正要走出殿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清沅藏在袖中的手顿了顿,脚步却丝毫未停,面色淡然地走到整理好的皇后身边。
她轻笑道:“母后,我们走吧。”
每走一步,身体中的疼痛就越剧烈,就像在刀尖上前行,清沅却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好。
果然如此。
是害怕她做些什么?
清沅和皇后一走进大殿,上千双或隐晦或打量或好奇或激动或莫名的视线朝这位从未露过面的兰陵公主看来,清沅似未察觉到这些目光,从容地在皇后身边落座。
贵族们震惊地对视一眼。°)?理( ?° ?? ?°)?
他们对兰陵公主并不陌生。
这些年,陛下组建了一支专门的队伍在大昭乃至周边的国家为兰陵公主寻找灵药,并张榜悬赏医术精湛的医者,其爱女之心让人心颤,也让一些人对这位公主的病情有了些微猜测。
陛下寻找的那些药都是举世罕见的灵药,随便一株都能极大地改善人的身体状况,兰陵公主却服了这么多也不见好转,身体状况一定差到了极致。
陛下和皇后疼惜公主,必然舍不得让她习诗书礼仪这些耗费精力的东西,况且她常年幽居在凤凰宫养病,性子不说怯弱,也应有些腼腆。
面对他们这么多人的目光时,就算不害怕,也应有紧张和无措。
但这些都没有。
公主脸色虽有些苍白,体型纤瘦,脊背却挺直,她面容精致到极致,气质从容高华带着些清冷,从容不迫地坐在上首。
“臣/臣妾/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兰陵公主,娘娘万福金安,公主福寿安泰。”
片刻后,穆帝就席,宴会正式开始。
宴席上人生鼎沸,清沅饮了一口热茶,突然指着下首一高大男子道:“母后,那是谁?”
听见女儿的问题,皇帝和皇后立马放下杯盏,顺着她的手看去,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穆帝皱了皱眉,问那年轻男子前面熟悉的楚将军:
“你身后这小子生得倒是高壮,怎么从未见过?”
楚将军急忙站起来,冲陛下一礼,“这是臣的大儿子楚晗,三岁时在慈恩寺走丢,现在才找回来。”
原来是楚将军的大儿子。
穆帝回头悄悄地向女儿递来一枚邀功的眼神,被皇后白了一眼,转过头时又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
“楚将军有福,你这大儿子可有所长?”
年轻人上前一步,垂着眼角道:“秉陛下,臣武艺十分出众。”
……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大昭崇尚文人,笃信孔孟之道,讲究谦和守礼,就算再是狂妄的人嘴上都要谦虚几番,他们从未见到过这样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的人。
穆帝倒是对这心直口快的年轻人有些好感,何况这是女儿头一次注意到的外人,于是和颜悦色道:“倘若让你和杨将军对打,你可能撑过十招?”
杨将军是大昭第一武将,武功已经臻至化境,能在他手中撑过十招的年轻人屈指可数。
楚晗却摇摇头,“不需十招,我可打败杨将军。”
众人:哪来的野小子,也太狂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