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壶龙井茶
当初被过继到皇帝名下的时候年纪太小,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兄弟们艳羡无比的目光觉得很得意。
随着一天天长大,他开始按部就班被当做一个国家的掌控者来培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将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安排得满满的各种课业,君子六艺,年纪长大一些有时候还要跟着一起上朝,江晖朗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所以那些兄弟们大可不必如此羡慕他。
因为他们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时候自己已经闻鸡起舞,他们已经梦周公而他还在挑灯奋战。
然后江晖朗开始渐渐心生不满。
尤其是最近这一年。
他们什么都要管,甚至他要睡哪个女人,不许他睡哪个女人。
江晖朗觉得自己很像是项家人口中那个倒霉的太宗江运恒,像只种猪一样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繁衍子嗣。
可笑的是,所有项家和秦王府的男丁几乎个个都认定他捡了大便宜。
做一个提线木偶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如果一切能重来,我想选李……我想选择跟凤儿一起做一对平凡夫妻。
在凤儿勾勒的那个美丽世界里,他们牵着手一人一马,纵横着天下,该是有多么惬意?
而现在当他被孤零零丢在乾元殿里,从前跟自己点头哈腰的丁喜鹿已经不拿正眼看他这个主子,曾经他令出必行的飞羽卫早就撤离去了江晖弘那里,虽然他的好哥哥还没有正式执掌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变,可是江晖朗却觉得冰冷而陌生,似乎江晖弘还没有来,这里已经被打上了属于他的印记。
从前总是打扮得妖娆清雅各有风姿的那些女人们,竟然没有一个前来探望自己。
呵呵。
他那些兄弟们倒是借着探病把他给刺得浑身千疮百孔,几乎每一个都在骂他废物,骂他是项家的罪人,就是因为他不争气,家里才一直对慈心殿的老不死一再退让。
他们巴不得把他踩到烂泥里,抠都抠不出来那种。
这就是他的兄弟们。
当项怀瑾来通知他收拾收拾滚蛋时江晖朗扬天大笑。
项怀瑾声音冰冷的说道:“项家几代人为你铺路让你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你给这个家族做出过什么贡献?除了找来那个女人之外?你有什么资格对着我这样玩世不恭的笑?”
他和他的女人们将被送到项家京郊的别庄里修养,那儿景色宜人,有山有水,还有一处小小的温泉,能终老于斯也是人生幸事。
换言之,就是他跟他的妃子们将会被终生囚禁在那里。
毕竟新帝是他哥哥,总不能让他的亲哥哥叫他太上皇吧?
当然最后尴尬的是他的妃嫔们宁可去皇觉寺修行,也不愿陪着他去别庄修养,只有那位贞嫔崔婉茹愿意不离不弃的陪着他。
江晖朗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如果能陪着他终老别庄的人是凤儿,那么他将甘之如饴。
只可惜他连凤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江晖朗隐隐觉得凤儿中毒要么就是项家人下的手,要么就是老不死所为,那天本来该死的人是元晧,而老东西还曾经叫凤儿在殿外听了半天训才吃的早膳。
可是不管究竟是谁对凤儿做的手脚,又是谁劫走或者是杀害了凤儿,如今一无所有的他终将无法给凤儿报仇雪恨。
脱下那些只有帝王才可以穿戴的衣物,江晖朗才发现,原来他所拥有的不过是如今去了封号位分变成崔婉茹的妾室和一个名叫高福英的小内监而已。
那个所谓风景宜人的别院,其实都不是他江晖朗所有,因为那是他的牢笼。
站在生活经年的辉煌宫殿的小角门外,一辆灰扑扑的骡车并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等在那里。
他是从正门进入这宫城的,而今却被灰溜溜赶了出来,来的时候他胸怀壮志,誓要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做那留名史册的千古一帝,而现在呢?
回过头再看一眼,重檐殿顶琉璃瓦,此后尽属他人家。
赶车的汉子很不耐烦的催促:“走吧,万岁爷!”
江晖朗眸中闪过一抹凶戾,连这样的狗奴才如今都敢嘲讽他了吗?
身后那两名侍卫打扮的人伸出手来正要强行将他架上骡车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属于内监独有的声音慢悠悠说道:“且慢!”
第1717章 养老任务40
竟然是太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内监陪着掌事女官霍寿龄出现在宫门外。
“太太皇太后娘娘凤旨,封江晖朗为乾安郡王!”
后面霍寿龄的嘴巴一开一合说了些诸如什么治国有方,什么上慈尊长,下察民意之类的话江晖朗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似乎是还赐给他一座府邸以及十名内监十名宫女以及两位掌事女官。
别说是他,就连两个准备将他捉到车上强制离开的侍卫都一脸呆滞。
这是什么骚操作?
不是说这位由于失去龙鸡又未曾留下子嗣将被驱逐出皇宫幽禁于别庄之内吗?
论理,太太皇太后掌的是凤印理的是后宫,并没有这种权利,可谁叫大胤如今的情况及其特殊呢?如今真正名正言顺的黄家人就这位太太皇太后和太贤太妃俩娘们。
秦王虽说是太宗的亲儿子,可毕竟已经出宫开府,且他的侄子江冕做了多年皇帝甚至还过继了他的儿子做皇帝,所以他只能算作皇族分支而非直系。
所以老太太越俎代庖封个空有其名的郡王别人还真不敢说什么。
而且如今项氏一族全力以赴新帝登基之事,根本无暇管这个废人会怎么样,他们也没料到太太皇太后居然会惦记这个相处得并不算愉快的过继重孙子。
等到两个侍卫因未完成押解前皇帝去别庄修养的任务,灰溜溜回去秦王府交差的时候秦王世子才得知此事,并火速去靖安公府向秦王和国公爷去报告此事。
只是当时他们正在唇枪舌剑跟鲁敬齐以及一干礼部和六科小芝麻言官们争论关于新帝登基程序问题,吵得一群文官撸胳膊挽袖子就差没当场上演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