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宝酥
陆晅好奇:“可以变成什么样?我能有幸看一眼吗?”
看他如此低微乞求,玄微不介意炫技一番,一秒后,她的背壳突如川剧变脸那般,咻咻咻连换了好几个炫目的花纹色彩。
陆晅看到眼花,等定神回忆,却发现那几个古怪搭配好像是LV老花,Gucci经典纹路,三宅一生棱形,burberry格子图案……他绝对没看错。
陆晅失笑,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掌。
玄微探出小头,高高昂起:“是不是相当贵气?”
陆晅微挑了下眉:“是很贵气,但你走哪知道的这些。”
“我与阿貅约过几次饭,他每次都嘲笑我包丑,我说你包很好看吗?花里胡哨!他说他的包都是世间最贵的最好的,我就记下了那些纹路,不过如此嘛,我也可以。”她得意道。
“阿休是谁?”陆晅完全过滤掉当中原委,光被这个很中性的称呼攫住了思绪,尤其得知玄微还跟TA约过好几次饭后,他完全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玄微果断闭上嘴,好险好险,差点透漏其他神兽讯息。
陆晅还在追问:“男的女的?”
玄微继续装听不见。
“也在追求你?”
什么鬼话?凡夫俗子果然格局狭隘,整日纠缠在情情爱爱上。
男人遽然无声,玄微偷瞄,他就站在缸边,身形高大,像她幼时溪畔的重峦。
他一步未动,只取出手机,垂眼查着什么东西。
静了好一会,玄微才听见他问:“貔貅,是貔貅吗?”
这都能猜到?
陆晅盯着屏幕,“我查了下,和xiu字相关的神兽只有貔貅。”他言辞笔直锐利:“他是在追求你么,想成为你明年的交/配对象?”
玄微被他劈头盖脸的憨话问到脑热:“貔貅有妻儿了,你少玷污人家名声!我与他只是好友!君子之交淡如水!”
陆晅一愣,面色随即松弛:“他老婆是人类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
“几个孩子?”
“你问这作甚?关你屁事。”
陆晅咳了一声:“好奇。”
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他没说这一句,无奈玄微已经让他“滚”,并信誓旦旦坚称自己不会向凡人透露至交好友的任何讯息。
陆晅只得作罢,按灭手机,把它放回兜里,并看了眼缸内问:“你晚上吃什么?”
被她认可前,即便心里有不忿,还是要当个尽职的投喂机器,努力刷好感度。
——
翌日,因为年会关系,陆晅没有穿平日那些休闲舒适风的服饰,随大流地换了身正装。
踩着木梯到楼下时,玄微正在喝牛奶,上唇沾了不少奶渍。
陆晅抽了张纸巾递予她。
玄微斜倚着沙发,瞥他一眼,发现他今日有些异样,等觉察出是着装风格变化后,她翻了个白眼问:“你为什么要学阿貅穿衣服?”
陆晅套好羽绒服,刚要出门,回过头就见她在冷笑:“我都说过我跟他没私情,你就别东施效颦了。”
陆晅听明白了她意思,走回去:“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干嘛要学他,今天我公司年会,这是着装要求,你以为我是为了吸引你才这样穿?”
他忽然逼近,唇角勾着玩味的弧度。
他这样穿,的确与貔貅不同,还各有千秋。阿貅气质深沉,俨然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油滑老手。可陆晅很年轻,面貌舒朗,有种轻佻却不轻浮的雅痞明净,让人眼前一新。
玄微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一抖,人神怎么可以相较,这不是折煞了他们瑞兽系族。
她立马别开眼,吨吨吨霍自己的奶,不想承认自个儿自作多情。
见她不吭声,乖乖巧巧,陆晅笑意加深,在她头上猛揉了一把。
玄微顿住。
男人可能是怕被打,搁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就匆匆出了门。
——
陆晅整日未回,玄微难得有了一天清净,吃吃玩玩睡睡,好不自由。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堪其扰的微信消息,是的,他给玄微注册了一个微信,学会所有功能的第一天玄微就把他网名备注为,龟孙。
陆晅一开始不大乐意,但看她面色深沉,他只好微微一笑:你开心就好。
这一整天,不是问她吃了没,就是问她在干嘛,还拍了年会现场照片,最后一条是一张,里面是未开封的手机包装盒,下边还有一句:
“中了个11pro,回去给你。”
接近十二点,陆晅才回到家。他有些微醺,行动虚浮,吐息也不太稳定,玄微能清楚嗅到他酒气。
她嫌弃地皱了下鼻头,往龟壳里缩紧一寸,并在心里祈祷,别来找她,千万别来找她。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陆晅换好拖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龟缸。
是的,跑。
步伐急促,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错失良机。
陆晅停在香案前,微微低头,看了眼腕表,开始点一根香,酒劲未退,他语气也变得懒散轻浮:“还好,还没过十二点。”
他按开打火机,跳跃火苗瞬间映亮了他深邃的眼。他的面容在薄薄烟雾后变得模糊不清,情绪难辨:“小乌龟……”
他这样叫她。
玄微一愣,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
他把那柱香插入香炉,莞尔:“新年快乐。”
然后还拜了三拜,每一次作揖,上身都躬到快栽向地面,还拖着声音,振振有词:“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玄微失语。
看来此人酒全灌到脑子里去了,已然开始神志不清。
玄微决定给自己开个结界,隔绝他的嗓音,让世界回到令她舒适的安静。
这时,男人脸微微红着,自顾自笑出声来:“呵,对不起。”
“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别淋我,行不行?”
她才不会淋他,陆晅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若是此刻施法制他,就是助长气焰,显得自己在乎,可不就遂了他的意。
玄微保持漠视,看他还能玩出何等花样手段。
可陆晅似乎失了力,做完这一切,就盘腿坐回地板,靠着墙,一言不发朝这望。
光线柔软,睫毛在他眼下绘出密影。
这么木讷地坐了会,他突地像记起什么似的,直起身来翻自己裤兜,取出一把东西。
紧接着,他打水漂一样,往缸里丢硬币。
看着是投币,人却已经把自己代入灌篮高手,每抛出去,必定念叨一个:“三分,两分,三分球……”
玄微已屏息入定,屏蔽外界一切声响。
就是不时有东西蹦到她壳上,以她多年深入骨髓的敏锐知觉断定,这玩意是硬币。
她蠢蠢欲动,但暂且压抑着,不露声色等着,等陆晅砸完,气息远离,回了卫生间。
她才探出头,再伸出爪爪,扒了扒新来的钱币,都是崭新的一元钱币,显然不久前刚从银行换取,几乎没有风霜世故的气味。
玄微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声,她眉心微蹙,侧耳细听。
是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陆晅的嗓音,他认真的腔调她从所未闻:
“当我女朋友行吗”
第32章 第三十二枚硬币
陆晅宿醉醒来时, 天光已亮。
昨夜他倒头就睡,窗帘都没拉,以至眼睛一睁, 日光已经温柔地敷了他满脸。
他微微拧了下眉,摸出手机看时间。
10:24
1月1日星期三
己亥年腊月初七
十点半了。
他倏得坐起来,元旦假期, 自然没有平日上班紧迫。
可自打玄微住来这边,他平白无故操心起她一日三餐,基本没自然醒过,今天是睡得不错,但也疏忽了这个大胃王清早口腹之欲。
陆晅稍稍舒展胳膊,翻身下床。
行至楼下,客厅厨房都空空荡荡,龟缸里不见她任何踪迹。
陆晅凝眸看案上香炉,里面多了些崭新香灰,当中一截似乎还未燃烬,就熄灭了。
零碎记忆涌来,像午后湖水,晃着碎光, 看不真切。
陆晅努力将它们抚平, 拼凑完整,不一会, 他大概想起了昨晚半醉归来所做那些糗事, 还愈发清晰, 变得历历在目。
嗐,他抓了下刘海,呼出口气,拿出手机拨给玄微。
——
彼时,玄微正在外边逛小吃街,她非身体残缺之辈,更不是娇生惯养一碰便折花朵,凡人长睡不起顾不上她便罢,难道她还会饿死不成?
更何况,他最近越发疯癫,在男女私情上边大做文章程度令人胆寒,考虑到自己身心康健,她决定离陆晅远些,尽可能减少与他共待一室时间,能跟他处这么久,无非是贪图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暖饱日子,等春暖花开,她就离开他温房,回到山寺,重拾逍遥自在。
今天天气不错,不困在那逼仄人类牢笼里,玄微格外松快,哼着曲儿,步调都带了节奏,在石板路上恣意踢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