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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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戎身后跟了五六人,楚炎位列其中,剩下的几位皆是蒙面禁卫。
楚炎已能勉力爬起来了,只不过面上依然惨白无血色,双唇发紫。
皇帝的手段太邪门,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宫围猎竟带上了他的心脏,甚至能搜寻来数十年前便已销声匿迹的乌锋毒蛊,足足八只!
饶是他几十年修道见惯了场面,也对那毒蛊颇为忌惮。
他知道,皇帝只是给与了些许轻微的惩戒,既然能一出手就把乌锋毒蛊摆在面上,那就说明他整治他的能耐绝不止毒蛊这么简单。
经此一遭,楚炎彻底歇了心思,他真的怕了。
只是不知皇帝为何要求他跟着一道入山,还是在深更半夜。
一行人行迹毫无目的,打头的禁卫并未循着特定的路走,漫无终点,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皇帝没有开口,面无表情走着,楚炎也不敢开口去问。
直到走到一处地方,那打头的禁卫忽的转身,冲着皇帝一点头。
皇帝偏头,似笑非笑看一眼楚炎:“爱卿,此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发现了?”
楚炎一路都在思考,并未注意,此时听皇帝发话,四顾认真观察一番,随后拧眉。
“是结界。”
封戎并不惊讶,懒散着瞥他:“可有法子破了这结界?”
楚炎重咳几声,回身从胸口中掏出一串珠串,神情凝重起来:“微臣定当竭力。”
傅榆……!
那结界并不坚固,却十分难缠,所幸他身上带了法器,沉思片刻,不知念了什么,就见面前空气似是有轻微波动,透明屏障一闪而过,随后便缓缓的散开。
楚炎神情更为凝重了。
皇帝不言,禁卫继续向前走,片刻后便路过一个颇为奇怪的山洞,那山洞四周寸草不生。
洞口处隐隐约约似是躺了一个人,几人走近,楚炎看清那人脸,一时哑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人诸位都熟悉,正是内阁陈大人,昨日还能言能走的一个活人,此刻爆睁双目躺在荒山野岭之上,面色清白,形容枯瘦,油灯耗尽的模样。
皇帝匆匆瞥一眼,眸中一闪而过厌恶。并未停留,接着走了。
又不知行了多久,视野内出现了一座宅子。
一个偏僻孤山上有结界,结界之中竟然还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宅子。
这事态走向,楚炎越发看不懂了。
再靠近,宅子外圈着篱笆,篱笆中有一群鸡鸭,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出那鸡鸭宛如死物,一动不动,僵直如石块,没有半分生气。
宅门大氅,封戎并未因宅子前的异样停留片刻,他从容踏入那宅院,直直向内走去。
宅子不大,很快便见了底。
宅院之中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影纤丽,一袭白衣,长发披散着。
封戎面无表情的看,片刻后突然动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随后看清了女子的脸。那脸上此刻布满血泪,全然看不出本来面目,身前白衣染了一片红,双眸殷赤,有如一对血窟。而她形容呆滞,执着的盯着不远处一间敞开的屋子,对周遭来人毫无反应。
此情此景,连楚炎都禁不住起了一身冷汗。
禁卫挡在封戎身前,十分戒备。
封戎却饶有兴味的蹲下身,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瞧过后,注意又不知为何转移到她身上的白色衣衫,且对着那染血的衣衫看了许久。
越看,越是眸光沉沉。
楚炎也跟着看,从上至下细细打量,很是惊诧,不知此女是何来路。随后他便看到了女子露出的一截白壁手腕上,戴了一只木刻镯子,视线微定,他不由上前两步,在看清那镯子之后,心中一个咯噔。
却见皇帝已经站起身,嗪着意味不明的笑,对着那女子开口。
“你可认识饮溪?”
此话一出,那女子竟活了,动了动僵硬的身躯,一扭脖子,呆然看向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若笃:莫挨老子
封戎:……好像听说拢寒山是谁的地盘?
辞镜男主:不要问老子自己地盘上出现这种事为什么不管,不是不管,是懒得管:)
封戎(嗤笑):哦?
辞镜男主(横眉冷对):什么意思?
封戎(微笑):都是九的男主,和我的逼格比起来,你真的没有什么牌面。
辞镜男主:那是,论逼格谁比得过bking?
封戎(怒):九你看看,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九九(惆怅):我的星阑呦,妈妈好心疼,就这么做个不配拥有姓名的男配也太亏得慌了!
封戎,辞镜男主:……你怎么总和我们不在一个频道?
决定了,以后上午学习,下午码字,写多少算多少,十二点准时睡觉!大家也要有健康的作息呀!前两天凌晨三点半更新,竟然有小仙女四点留评,仗着是仙女所以不睡觉的吗???下次捉到打屁股!我们互相监督。
第52章
既然想不出结果, 暂时又无法做些什么,饮溪终归还是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再无什么入到什么梦境中, 闭眼一觉到了天明。
再睁眼之际,迷糊中察觉到身体贴靠着一具炽热的躯体, 随之而来一种莫名的安逸与安心。封戎如言, 果真躺在她身侧,不知昨夜几点回来的, 此刻正合着眼, 手臂却揽在她腰间, 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圈在怀内。
饮溪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 与旁人同床共枕。
凡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是天地而生的仙, 没有上一世,那么这一世可以与他共枕眠, 是否说明是天注定的缘分呢?
许是她轻微的动作引起梦中的封戎注意,他抬了抬手臂,又重新将她往怀内压。
他只穿了白色的中衣,长发也散着。上一次这般仪容还是她躲在浴池内吃糕点, 也正是那一次, 才有了二人后来的事。
缘法当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如今细细想来, 原本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委实不可思议。她是九重天上的小仙,封戎是人间帝王, 即便是下了凡,最初也在远离皇宫千里之外的山林中,难得遇到一个凡人还是山中猎户,可最后还是遇上了,不仅遇上,甚至后来发生种种事,还允了他要对他负责。
唉……负责负责,倘使明日一睁眼,仙界便遣人来接她回天庭,她又该如何呢?
神仙下凡本就不符天庭规矩,便是她央求帝君多留些时日,又能留多久?况帝君清正严明,在天庭素来以德服人,未必会对她网开一面。
再再退上一万步讲,她可以留在凡间了,可凡人寿数短暂,待到封戎寿终正寝之时,她又该如何?
原想着届时报了恩还了情,就能毫无牵挂回天上去,待到那时,她依旧可以与长夜结为道侣,做她的快活神仙。
直到这几日被困于结界内,饮溪才知晓,其实是舍不得的,她并非如她所想那般是个来去无牵挂的仙。她已对封戎生了情,并不愿看到分离的那一天。
想着想着,心情又难免怅然起来。
封戎并未睡很久,他素来是个极为自律之人,醒来时就看到饮溪睁着一双清亮眸子正大光明盯着他看。
他微怔,随后忍不住笑,低头将被子盖过两人头顶,视线内顿时便黑下来。
忽然陷入一片漆黑,饮溪有些茫然,只听得这方寸被窝之内,二人的呼吸声逐渐纠缠在一起,空气也闷热起来,而她与封戎则贴的更近。
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脸颊、耳后,令她一阵阵脸上发烫,胸口不适。
“很早就醒了?”封戎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低低的,有些将醒未醒的沙哑。
饮溪唔一声,不自觉抬手将脸蛋捂起来,模糊不清道:“也没有很久。”
他轻笑一声,又问:“那为何看着我?”
这距离太近,即便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都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笑着的模样,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无事可做,随便看看。”
“嗯。”封戎揽着她问:“看出了什么?”略有些鼻音,还有些平日里从不曾听过的慵懒之意。
饮溪嘻嘻一笑,道:“看我未来的夫君为何生的如此好?”
此话一出,感受到身边那人身体一僵,似是过了许久,才听他轻声道:“再叫一遍。”
她扭了扭脑袋,感觉腰侧被他抱着的地方掐的有些紧,可还是由着他的意思,又说了一遍:“夫君?”
“……嗯。”
听得他沉沉应了一声,虽没说什么,声调中却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异样。
“再叫一次。”
他手上似乎更用力,饮溪不适的挣扎几下,却被他抱的更紧,于是闷在他胸口叠声叫:“夫君夫君夫君!”
凡人都这般称呼不是吗?
正欲说什么,封戎一抬手,准确按上她的后脑,紧接着紧紧攥住她双唇,舌头一顶,就撬开牙关入了进来。
后面便是似雾似雨又似风,这个吻结束时饮溪懵懵然,唇瓣与眼珠一样,蒙着春风一般的水气,只能抵在他胸前不断换着气。
封戎抱着她,这一回声音越发沙哑:“何时……何时能让我等到你?”等到她日日用这般甜美的声音唤他一句夫君。
他发现自己的自律在此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着脑子里发狂般想着她叫自己夫君的画面,想到太阳穴都要爆炸。只恨不能时时刻刻将她紧紧抱着、时时刻刻分寸不离……
含在舌尖捧在手心已然不够了,他一日比一日贪得无厌,得了一分,便想要两分,得了两分,便已等不及她做好准备了,只想不顾一切的掠夺!
饮溪初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脑海中绕了又绕,后来隐约明白他在等着自己负责,等着自己与他成婚。
她咬了咬唇瓣,道:“可是我还小。”便是满天庭也寻不出三百岁便找道侣的女仙。才三百岁,连法术都没习稳呢,甚至有些神仙来到太清蚨泠境,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当做帝君的小仙童,譬如那朱雀陵光神君,回回见了都要执扇调侃几句。
“让本仙来瞧瞧,几十年不见,小饮溪可长高了?”
“让本仙来试探试探你的本事,使个幻形术看看?”
“小饮溪怎么还是总着角?莫非这偌大的太清蚨泠境,连个会梳头的女神仙都没有不成?”
……
若遇上帝君在时,帝君总会冷淡着一张脸,吩咐她下去,待到朱雀神君离开再出来。
若是帝君彼时恰好不在,便只能由着那不正经爱嬉笑的神君在她这里寻乐子。
总而言之,她确实还小。
封戎听了,抱着她呢喃:“可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