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饲养手册 第83章

作者:言峤九 标签: 前世今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仙侠

  若说先前她还能赏一赏美色,如今却是半点心思都没了,小脸儿上掩不住的惊恐,还有些泛白。

  平日里总是眉眼带笑的人此刻却没有笑,手臂也没有松开。

  饶是她再迟钝,也察觉出这场景着实不对头,气氛怪怪的,脸颊上热意更甚,心里头说不出的别扭,腰间的手似热铁。

  慌乱,定是因为担心仙命不保!

  饮溪推了推,纹丝不动,讪讪道:“极巧,极巧,竟在这里碰到你了。”

  这才想起似乎他方才问了话,此时她脑子倒是转得快,连着方才在仔姜那里的说辞,勉力稳住心神:“适才稍有些许胸闷,听说宫外很是有趣,便想着出来逛逛,酉时前便回来。”

  封戎看她,半晌,忽的笑了,又变回饮溪梳洗的模样。他当是信了她的说辞,缓缓将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松开,开口分外柔和:“外界虽有趣,却也时有坏事发生,如今仙子没有自保之力,若是独自出宫朕必然不放心,下次若要想出宫,朕提前为你安排,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回去罢。”

  果真是仙运不济!

  这么大的皇宫都能恰好在这里碰到,下次定要补个卦掐一掐时辰,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她默默站远了两步,余光瞥到封戎身侧有一位面生的人。

  留着一把短短的胡子,眉峰生硬,鹰钩鼻梁,那双眼生的十分深邃,却阴嗖嗖的凉。此刻他抬眼,恰好与饮溪对视,深深望她一眼。

  不知为何,饮溪忽的十分不适,那是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定住了血液,一霎时整个身体都不舒服起来。

  故不敢再看他,忙收回视线。

  “那便回吧,下次再看。”她很是乖巧,应承了封戎的话。

  封戎始终嗪着一抹笑,似是十分满意她的作答,向她递出了一只手。

  饮溪看了看,那只手生的极好,骨节并不宽大,手指颀长,直而有形。

  她半晌没动,封戎也不急,十分有耐心等着。

  饮溪知道他要做什么,心底却是有些不愿的。只是谁也不动,倒显得她这做长辈的不懂事了。

  过了会儿,终是妥协了,将自己的手掌也递上去。

  微微嘟着唇,任谁也瞧出了不乐意。

  那只大手紧接着便合拢,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带着火烧似的暖意。

  封戎不在意她的不满,恍若不见。

  唇畔笑意加深,目光似水,声色极尽温柔:“走吧。”

  寒香等人跟在后头,将头凑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送膳只靠饮溪一个自然是不够的,今日原就轮到她们送太清宫的膳,只不过想借机生些事。

  宫中的惯例,皇帝一餐要上八十八道膳食,新帝继位后许多规矩不再沿用,全凭喜好。自打栖鸾宫来了位神秘的娘娘,皇帝的膳食便改为素了。

  荤菜好做,素菜确是最最考验能耐的,导致御膳房的御厨们日日叹息夜不能寐,有些空闲时候全去钻研了厨艺。

  饮溪拎着食盒走在宫女最前列,再前头就是御膳房的掌事太监与嬷嬷。

  太清宫平日里不许外人进出,便是传膳,宫人们也只得将东西送至殿外,且要候在侧殿中等主子用完膳方能回去。

  原是她第一日当值,寒香该与她讲一讲规矩才是,可寒香正盼着她她出岔子,巴不得她在贵人面前出洋相,好让她长长记性的。

  因此她一句话也没说,几人躲在了最后面。

  这是皇帝的膳食,谁也不敢怠慢,一路上严肃的紧,嬷嬷与公公快步走着,谁也不说话。

  太清宫开门的是个小太监,那小公公一见饮溪,立时瞪了瞪眼,饮溪与他对视,眨巴着眼,真真无辜。

  前头御膳房的掌事将手中拂尘一换,十分恭敬的弯着身子:“小陈公公?”

  那小太监方回过神来,眼神也忙从饮溪脸上慌慌忙忙移开:“进、进来吧!”

  饮溪提着篮子走进去,她今日倒是第一次进偏殿,陆续有宫人进来,瞧见她打头一身宫装站在前列,眼神个比个的惊诧,惊诧过后,又乖乖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昨天的二更,我算了下,写了八个多小时_(:з」∠)_脑子转不动了,时间也不早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推迟到下午六点(前),希望我可以准时写完。

  另外,看到上一章的评论了,哈哈哈我知道你们很爱我了!

第95章

  吻完, 她就这么淡然靠在他胸膛睡去了,呼吸渐稳, 圈着他脖颈的动作极为自然, 恍然是入了一场好梦。

  封戎盯着她嫩桃般的唇瓣看了片刻,不仅没有恼,甚至起了一个十分不同寻常的念头——再吻一次。

  方才还没有尝够, 但是那味道他并不排斥, 所以再吻一次。

  想归想, 他又颇觉荒唐,很快将念头压下去。

  封戎手臂用力,将人轻轻抱起, 一路送回了住处。

  ……

  这一夜饮溪睡的极好。

  她忆不起昨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早在床上醒来, 只当是昨夜里喝困了自己回来睡的。

  从前没尝过凡人的酒,如今看来倒是很有几分后劲,能将她灌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饮溪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闻到一股清冽竹香,沁人心脾,顿时身心舒畅。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照例去外面用早膳,照例回来照顾那一片竹林与院中的丛花,闲着便晃悠出院子去, 听外面的丫鬟们讲些女儿家的心事。这段时日她已是和侯府的下人们混熟了,众人都爱与她闲聊。

  午膳前,又听太太房里的丫鬟诉说了一顿对那王护院的情谊, 直说到去年上元节,那王护院是如何英勇神武有如天神从天而降,将她从山下的湖中救起,又是如何温柔体贴的将衣裳披在她身上,一路护着她回到轿子中。

  饮溪手握一把瓜子,听的是津津有味,分外想见见那王护院到底生的有多么英气俊朗,只觉在凡间的生活日日都如同生活在话本子中一样。

  她的日子过得是快活,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令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仙乐呵一整日,封戎这里倒是于平静中起了些自己都尚未意识到的波澜。

  被吻后的第一日,封戎在书房看书,一整日,没见到那胆大包天的丫头身影。

  他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第二日,依旧不见丫鬟踪影,封戎尚且沉得住气。

  第三日,他握着书卷坐在院中树下的石凳上,不曾见到她的身影。

  第四日头上,晨起睁眼那一刻,心头莫名染上几分烦躁,眼底生着阴郁,携冰带雪。

  明月伺候少爷起床,一进门就看到那人神情,登时便紧张起来。

  诸人皆知这大少爷是个极为冷情之人,不耐烦太多人伺候,平日里情绪也极少,旁人不曾见他笑,也很少见他怒。

  可他若是带了怒,阖府上下,上至老侯爷也不敢轻慢。

  明月自伺候少爷以来便没有见过他动怒,今日乍然一看,心下忍不住紧张,伺候时便有些笨手笨脚,系带系了三次,险些缠成了死结。

  封戎眉间不耐:“下去。”

  明月诚惶诚恐,赶忙松了手便要退出去。走到门口,又听里间那人冷声发问:“渡风院只剩下你二人伺候了不成?不会就换旁人来,莫非养着你们吃干饭?”

  明月没回过神儿,清风却听出来了,忙上前道:“少爷,饮溪还不大懂规矩,怕冲撞——”

  封戎回眸,那冰冷黑眸令清风闭了嘴:“不懂规矩,难不成等着我来教?”

  本来少爷晨起便心绪不佳,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岂非是往火上浇油?明月忙扫一眼清风,不停使眼色,紧跟着低眉顺眼道:“奴才这就叫饮溪来伺候。”

  ……

  明月来时,饮溪正在竹林里头听刚认识的小姐妹们聊闲话,一点儿都不得闲,听的聚精会神。

  听说少爷要她伺候,还愣了愣,只不过不等反应过来,便被明月拉走了。

  这是饮溪来渡风院后第一次入少爷的卧房,一路进到被明月抓紧叮嘱了几句便被推进里面,门口站在清风,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四处帘帐还未拉开,里面昏暗一片,床前站着那个容貌比得上她兄长清霄帝君的男子,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如墨乌发披在身后。

  少了金玉华服,那不可接近的气势也跟着减了不少。

  有那么一个瞬间,饮溪只将他当成普通男子。不过那念头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又轻而易举的消散了。

  心中轻叹一口气。这是个凡人不假,却是个不甚好糊弄的凡人。若非彼时被他容貌迷了心窍,届时再换一个公子,今日那赌约说不准都已赢了。

  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叫一句大少爷,默默上前伺候他穿衣。

  封戎没说什么,冷眉冷眼,面上不带分毫表情,就这么垂眸看她。看她那双手如细嫩如白玉,断不该是个穷到卖身葬父的女子应有的一双手。

  她显然不曾做过这种事,上手便犯难,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衣裳,犹豫了好一会儿,伸手取了一件下来,垫脚就要套在他身上。

  封戎不大配合,任她努力的往上穿,手臂也不伸一下。是以她只好又肥着胆子抓起他的手臂,只为了将衣袖穿上去。外头清风明月二人却看得心头发颤。

  做着不熟悉的事,自然不会比明月强到哪里去,好容易系到腰带,更是手忙脚乱,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系上了又觉不好看,拆掉重新来……

  如此简单一件事,硬是折腾了一刻钟。

  封戎该是不耐烦的,可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口渐渐就平缓下来,连带着晨起时那股无端燥意也停歇了。

  临走时,轻描淡写丢下一句:“来书房伺候。”

  饮溪就这么莫名其妙升迁了,只因替少爷穿了一次衣裳。

  因此事过于诡异,中午用膳时便瞅着时机凑到清风明月跟前打问,那神情鬼鬼祟祟,还很有几分同情。

  “少爷长至这么大,竟还不会自己穿衣裳吗?”

  明月瞪圆了眼,似是对着这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饮溪一瞧他神情,便觉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登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这世上人无完人,长得好又如何,却是个连衣裳都不会穿的……”

  一边念叨着,一边也不等他二人回话,抱着碗就往厨房去了。

  她心下仍是觉得可惜,只怪自己是个只会看脸的,一时贪图美色,竟选了这么一个傻少爷,委实亏得慌。可一面又觉得这样也好,遇上自己这个心肠软的仙,当真是他人生一大幸事。既然选了他完成赌约,那势必也要做出些回报,这些时日便好生伺候着他,若是可以,能帮他长些心智也并非不可。

  是以到了下午,再去书房面对那冰山脸时,饮溪就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从容。

  封戎特意将清风明月打发走,这屋子里就剩他们二人。

  他等着瞧她不自在红了脸,等着瞧她如何解释那一晚对他做的事,等着瞧她在与他独处时站卧难安。

  偏偏以上这些,一个都没有等到。

  不仅如此,还收获她一整个下午时不时怪异的眼神。

  封戎说奉茶,那茶水便巴巴端到了他唇边。封戎说研墨,她便接过笔,让狼毫吸饱了墨汁再递回来。封戎说天有些热,她出去端了一盆冰回来,举着扇子对他扇。

  这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做起事来殷勤备至,虽不甚熟练,却没有半分不乐意。

  封戎却觉得,她不像在伺候少爷,倒像在伺候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