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报恩 第109章

作者:妖王的报恩 标签: 东方玄幻 甜文 女强 玄幻仙侠

  换回的只有锁在树桩下的狮子不耐烦的一声怒吼。

  袁香儿端了一大盘烤肉摆在那位使徒的面前,替他解开嘴上的枷锁。她是做好准备随时启动双鱼阵的,但那位看起来十分暴躁的妖魔却没有咬她。

  “要酒吗?”袁香儿问。

  “来一点。”魔物回答。

  袁香儿开了一坛酒摆在他的面前。

  “你是怎么成为他的使徒的?”袁香儿看着大口喝酒吃肉的使徒。

  “打不过。”埋头吃东西的妖魔闷声闷气地回答。

  南河在院子里等袁香儿,他化为本体,那身渐变的毛发在月色下莹莹生辉。

  “要不要上来?我带你去兜一圈。”南河说。

  “当然!”袁香儿站起身擦了擦手,一下扑进了那团超大型的毛绒绒中。

  银色的天狼飞驰在夜色中,袁香儿趴在他的背上,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柔软的毛发中。她闭上双眼,感受风驰电掣地飞行。夜风刮过,冰冰凉凉的银色毛发拂过她的面庞。

  南河飞得很高,夜晚的大地看上去广袤而深沉,河流像是银色的缎带,蜿蜒铺就,偶尔有零星灯火,那是人类群居的城镇。天空的星星仿佛离得很近,绚烂璀璨的天河仿佛悬停在头顶的苍穹之上,仿佛这样飞奔着就能够一直飞到星空中去。

  “阿香。”南河的声音响起。

  “嗯?”

  “不用担心,阿香,还有我在。”

  “好。不担心,我有南河呢。”

  疲惫了许久的袁香儿在微微摇晃的脊背上陷入沉睡,南河时常说在她的身边才觉得舒适而安心,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袁香儿听着那健康而熟悉的心跳声,被柔软的毛发包围着,陷入了安心的睡梦中。

  在梦里,有一个阳光璀璨的院子,梧桐树下师父余摇背着手笑盈盈地看着她,师娘在一旁晾晒洗好的衣物,而她的怀抱中,抱着一只漂亮的天狼。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云娘把他们一直送到了桥头,分别的时候,她递给袁香儿一柄黑色的小剑。

  “此剑名为云游,是阿摇临走之时留给我之物,这些年我一直随身带着。”

  那剑鞘乌黑无光,并不起眼。但短刃出鞘之时,骨白色的利刃骤然带出冰冷的剑气,在空中冷凝出一道水痕。那一瞬间似乎连时间都为之一涩,在场所有的人都因那凌然杀气而心中一紧。不少的妖魔面上都被刺激地现出了半兽化的模样。

  袁香儿推辞:“师娘,既然是师父留给你护身的东西,你就好好收着吧。我这里有双鱼阵尽够了。”

  云娘弯下腰,将那柄短剑仔细系在袁香儿的腰上,“既然你师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如今,这是师娘我给你防身用的,你好好收着便是。”

  “早一些回来,阿香。”云娘直起身,摸了摸袁香儿的头发,“便是找不到师父……也不打紧。还有师娘在家里等着你呢。”

  辞别了云娘和大家之后,一行人便向着昆仑山的方向进发。

  “清源道长,你就这样和我们走了,不用和你的徒弟们交代一声吗?”袁香儿问。

  “没事,他们其实比我能干多了,自己会回去的。我这个师父其实除了修为上比他们高那么一点,其它的不过挂个名罢了。”清源悠然自得地骑着狮子,对自己的徒弟十分放心。

  却不知这一刻,他的徒弟们应酬完地方官员,救治了灾后的镇民,还站在两河镇的渡口苦苦等待。

  “师兄,师尊还没回来,我们继续等下去,还是该去找一找?”

  “再……等一等吧,师尊应该不会把我们忘了的。”虚极看着滚滚流动的江水,满面的凄风苦雨。

  出了阙丘之后。沿途的情形就陡然不同了起来。

  因为发了水患,沿着河道的城镇乡里,大多都遭了灾。

  颓垣处处,饿殍遍野。安逸繁华的世外桃园再也寻觅不得,泥泞冰冷的道路,瘦骨嶙峋的灾民将人间的真实与残酷剥落到眼前。

  失去家园的老弱幼童沿途乞讨,商铺大多关着门扇,米铺和油盐铺子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稻米之类食物的价格飙涨。

  袁香儿等人虽然穿着便于行动的简朴衣物,但利落干净,个个气质不凡。相比起街道辆车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一队人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时时引来路人的侧目。

  “香儿?你……是不是香儿?”一个惊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袁香儿转过身,看见了一个带着面有风霜的妇人,那妇人后背背着一个男孩,手上牵着两个女孩,又惊又喜地拉住了袁香儿的手臂,

  “香儿,你是香儿?我是大姐啊。”

  袁香儿离开家的时候,大姐袁春花不过十二岁。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二十出头的大姐本应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如今领着三个孩子的她早早被生活压弯了脊背。她像是一朵还来不及盛开的花,不曾开放就已然枯萎。以至于猛然间,袁香儿根本没有将这个一脸憔悴的女人同她的大姐联系到一起。

  透过那依稀有些熟悉的五官,袁香儿回想起在这个世界的童年时光,这才发觉那七年的岁月朦胧的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已经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

第118章

  大姐把袁香儿带回了自己的家。

  夯土砌成的院墙,茅草堆筑的屋顶,内有小小的两间茅屋,一个黄土找平的院子,院子里养着两只瘦弱伶仃的母鸡,除此之外,这个家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以至于南河等人甚至没有进屋入座的空间,只在院子中驻立等待。

  袁春花偶遇多年不见的小妹,心情激动,且顾不得别的。领着袁香儿进屋,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眶早就红了,

  “长了这样多,胖了也白了,变漂亮了。阿姐刚刚在后头看了你许久,都不敢上前相认。”

  她扯动嘴角想要给久别重逢的小妹勉强露出个笑来,眼泪却忍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只得用袖子捂住了脸。

  “香儿你不知道,当年你被领走之后,我和招娣抱着连哭了好几天,那段日子夜夜睡不好,总梦见你被人欺负,没有饭吃,饿着肚子喊姐姐。”她说着说着越发哽咽了起来。

  她六七岁的大女儿,领着三四岁的妹妹,很懂事地端着茶水进屋,慌忙安慰母亲,“娘亲莫哭,娘亲怎么哭了?”

  袁春花匆忙抹了一把眼泪,“没有,不曾哭。娘亲是高兴的。大妞二妞,这是你小姨,快叫人。”

  两个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喊了人,把手中那一碗新泡的粗茶摆在桌面上。

  “别只端这个,去,去煮几个荷包蛋,放点糖,给院子里的那些客人一人端两个。”袁春花对她的大女儿说。

  年幼的小姑娘明显的踌躇了一下,鸡蛋和糖对她们家来说可是金贵物,今日来的客人又这样的多。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娘亲十多年没见到你小姨了。”袁春花推了她一下。

  不多时,白胖胖的荷包蛋泡在糖水中,被端到了桌上来。

  “快吃吧,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袁香儿喝了一口,白水煮的汤里带着一丝蛋香和甘甜,在记忆中似乎只在小弟弟出生时吃过一次。那时候大概也不是喜欢这种食物,而是因为没得吃,整日都饿得慌,难得见着点荤腥,差点没把舌头吞了下去。

  两个小姑娘怯怯地看着她,正忍不住地悄悄咽口水。

  七岁和四岁,脏兮兮的脸蛋,枯黄的头发,柴火一样细廋的四肢,年幼的拉着姐姐的衣襟,像极了袁香儿和袁春花小时候。

  袁香儿就把碗里的荷包蛋喂给她们吃,一人一口地喂进去,把两个小姑娘喂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我八年前嫁到这个村子,离咱们娘家倒也不远,偶尔还能回家看看爹娘。家里如今盖了两间新屋子,去年给大郎取了媳妇,弟妹现已有了身孕。小弟再过上两年也该成家了。奶奶还在,只是起不了床,也不太认得人了,日日还喝着药”大姐絮絮叨叨说起娘家的情形。

  唯独没有提到家里的另一位女孩。

  “我二姐呢?”

  “招娣她……”袁春花迟疑了一下,“爹娘把她嫁给镇子上的一位员外做了小妾。”

  袁香儿的动作停滞了片刻,接着喂完了整碗糖水,拿帕子给两个小姑娘擦嘴。

  “把我一个卖了,还不够吗?”她收回了碗,说得很平静。

  “招娣自己也愿意的。她说不想嫁到穷人家过苦日子。”袁春花叹息一声,“能有什么办法呢,家里两个男孩,总要传宗接代,只恨我没什么用,帮不怎么上娘家。”

  她握住了袁香儿的手,“阿香,你得了空,也该回去看看。”

  袁香儿看着大姐的手,那手指粗大,布满了裂纹和老茧,是经过多少辛劳,才能将女性一双柔软的手变成这副模样。

  大姐无疑是一位既勤劳又温柔的女子,背着弟弟走在山路上,还不忘从年幼的袁香儿手中分走一份猪草的重量。

  她会一边垫着脚站在椅子上做饭,一边从锅里抠出一点好吃的,偷偷塞进弟弟妹妹的嘴中。

  永远忙忙碌碌的长姐,几乎就像不曾有过童年的人一样,天生就成熟懂事,从小就任劳任怨。

  袁香儿无疑很喜欢这位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姐姐,但同时她也绝不会认同姐姐这种被时代固化了的生活观。

  院门外传来一点响动,一位猎户打扮的男子推开院门进来。

  袁春花拉着袁香儿出来介绍,“香儿,这位是你姐夫。郎君,这是我娘家最小的妹妹。从前和你说过的那位。”

  那男子身材魁梧,肌肤黝黑,挑着一担子的柴。进了院子看见坐了一院子的人,每个人手中都端着盛鸡蛋的碗,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他黑着脸,也不打招呼,闷不吭声地进去去了。

  袁春花十分窘迫,安抚了一下袁香儿,又匆匆跟进屋子里去了。

  很快屋内传来夫妻俩争执的声音。

  “小宝他娘,你这娘家人来得也未免太频了些。去年小舅子成亲,你把家里那点积蓄全拿去了。前些日子岳母才来,你又把我留给你炖汤的山鸡塞给了她。要知道你这还喂着小宝呢。”

  女子细碎而又委屈的解释声隐隐传来。

  袁香儿取了两个荷包里,蹲下身把它们放进了两位侄女的怀中,进屋去和大姐袁春花告辞。

  袁春花既狼狈又不舍,见着袁香儿态度坚决,只得含泪将他们送到门外,

  她依依不舍地拉着袁香儿的手不放,嘱咐道:“阿香,你若是得空,常回去看看爹娘。”

  袁香儿开口,“爹娘当初既然将我卖了,三十两银子,生恩就算了结,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袁春花大吃一惊:“我们生为子女,如何能这样说话?爹娘毕竟是爹娘,断没有不认的道理。何况当初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当年那份卖身契我明明白白看见过,那上面清楚地写着,生死病亡,各由天命,四方生理,任凭师父代行,绝无纠缠,永不相认。爹娘既然把我当货物一般卖了,自然就不再有我这个女儿。”

  “那……那只是按着惯例抄的卖身契呀。”大姐呐呐道,她实在想不通,当年温柔懂事的小妹,怎么会说出这样悖逆人伦,不认父母的话来。

  袁香儿慢慢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告辞离开。

  “大姐,多多保重。香儿若是有空,再来看你。”

  ……

  袁香儿沉默地走在路上。

  清源看了这一出故事十分意外,“你这个女娃娃的性格倒是十分矛盾,平日里看起来明明那么的心软,为何对自己血脉双亲倒是这般无情。小香儿,别闹别扭,你爹娘毕竟生养你一场,既然离得这样近,几步路的事而已,还是拐过去看看吧?”

  在这个子不言父过的时代,即便是清源这样的修行之人,也难免不能理解袁香儿的心态。

  乌圆不高兴了:“凭什么要阿香去认回他们,既然他们小时候就不要阿香了。阿香自然也可以不要他们。谁生的不是重要,费心将自己养大的人才是最应该孝顺的人。像我的父亲就不是我亲爹,我一样很爱他,只听他的话。”

  胡青:“就是,阿香别听臭道士的。啊,乌圆你爹不是你亲爹么?”

  乌圆说漏嘴了自己的身世,十分懊恼:“不是亲爹怎样?我爹比亲爹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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