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报恩 第95章

作者:妖王的报恩 标签: 东方玄幻 甜文 女强 玄幻仙侠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曾想要抗拒。

  父母总是苦口婆心地劝她,

  “圣人有言,生为女子,卑弱第一,既已嫁了夫君,唯敬顺之道,方是妇人之大礼也。”

  “孩子,多忍一忍,时日久了,女婿明白了你的好处,自然敬你爱你。”

  婆婆却指着自己的鼻梁唾骂,“男人在外面应酬,乃是为了这个家。你不知细心服侍,反要吃醋。妒,为其乱家也,乃是七出之一,仔细我家大郎发起火来,打发你家去。”

  从此林氏就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此刻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松垮垮的皮肤,肥硕的肚子,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皮囊,却能对自己动辄拳脚相加,污言秽语相向。

  对于这种生活,唯一能做的只能毫无休止地忍着,还被要求温顺,勤勉,不能嫉妒。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或许忍个一二十年,等她生了儿子,儿子娶了媳妇,自己也熬成了像婆婆那样的女人,还会把这些积压下来的火气倾泻在自己的儿媳妇身上。

  林氏后退了几步,恰巧摸到了那副画卷。画卷上的游鱼就在她的手边,巨大的鱼身,额头一抹艳红,几乎就要游出画面了一般,那乌溜溜的眼珠直直盯着她看。

  她吓了一跳。

  这条鱼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大的吗?

  它什么时候变到了这个位置来的?

  “既然过得这般辛苦,又何必委屈自己。跟我来吧,一起快活去。”男人诱惑的嗓音从画面内响起。

  林氏捻着手绢跌坐在地上,想要逃,却又挪动不开脚步。眼睁睁看着那条大鱼慢慢游动起来,巨大的鱼头从画布中探出,漆黑的鱼眼居高临下望着她。

  那鱼终向着她张开了圆形的大嘴,一口将她吞噬下去。

  ……

  袁香儿睡得不太安稳,她在睡梦中总能听见哗哗的水声。袁香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一条烟波浩瀚的大河边上,芦苇地里,一位白衣老者坐在江边垂钓。

  他的身侧,一条青黑色的鲤鱼悬浮在空中慢悠悠地游动。

  袁香儿知道自己大概身在梦中。

  “河伯。”她来到那位老者的身边,“我已经来到两河镇,你有何事要和我说,你如今又身在何处?”

  那老者却宛如没有听见一般。

  他笑眯眯地,悠然自得,垂钓江边,一手支着下颌说话:“我说丹逻,你不要吃人类好不好?”

  那条游动在空中的鱼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袁香儿这才发现鱼的头口之处滴滴答答染着鲜红的血色,

  “为什么?我想要吃东西,人类和其它生灵又有何不同之处?老虎和野猪可以吃,人类自然也可以吃得。”那条鱼的肚子里发出闷声闷气的声响,“何况,是他们自己把同类献祭给我。”

  “可是我曾经好歹是人族,你要这样吃我的同胞,我只好离你远远的了。”河伯说道。

  丹逻在空中游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开口,“活了太久,总觉得很寂寞呢。难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算了,在你活着的时候,我不吃人类便是。”

  河伯便笑了,“那就谢谢你啦,我的朋友。”

  ……

  袁香儿是被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大花已经去开门了。天还未亮,漆黑一片的屋门外,站着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冬儿。

  “冬儿,你怎么来了?”大花把小侄女领进屋子,“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婶婶,我……我睡你这里好不好?”小姑娘显然受到了惊吓,炎热的夏天晚上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大花把她抱上床榻,让她睡在自己和袁香儿中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了,是不是被你爹那个莽汉吓着了。别怕别怕,今晚就和婶婶还有阿香姐姐一起睡。”

  小姑娘在薄毯中蜷起身体,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不是爹……是娘亲……”

  她细小呢喃的声音被黑暗淹没,困倦中的大花和袁香儿都不曾听见。

  天亮之后,大花早早便起来打扫院落,烧水做饭,忙得不可开交。

  袁香儿在早饭前,看见了她的那位夫君。常年埋头苦读的书生,有些斯文弱气,隔着耳门远远地和袁香儿点头行礼之后,避嫌打算离开。

  大花收敛了跳脱的性子,规规矩矩站在门外和他说话,带着几分恭敬和拘束,递给他一盒子新蒸好的点心,目送他去了书房。

  在袁香儿的眼中,这个男人的头顶后背扒拉着好几只无伤大雅的小妖魔,无形的重量压得他有些佝偻了脊背。

  这大概是一个心中有些怯弱又压力极大的男子。当人的气势弱了,心里有惶恐不安的时候,小妖魔们会更喜欢这样蹲压在他肩头欺负他。

  大花回来之后,袁香儿揶揄道:“你和你夫君说话那么紧张干什么?都成婚大半年了,还害羞不成?”

  “你不晓得,自打夫君考中了秀才,全家人都指着他高中,日日有人垂盼过问,搞得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大花叹息一声,“我心里既盼着他上进,又害怕他真的中了举,做了官。那我这样屠夫家的女儿怕是在他眼中更上不了台面了。”

  “你别总是叹气,就我来这么一天,你都叹了多少气了。”袁香儿像儿时一般拍她的肩膀,“你都觉得紧张,你的夫君只怕心中压力更大,我觉得你应该多鼓励他。而不是恭恭敬敬捧着他,你这样反而增加他的压力。”

  “是这样的吗?夫君读得是圣贤书,我这样一个粗人怎生有资格鼓励他?”

  “大花姐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好的女孩子,别看不起自己。你听我的,拿出从前那个劲头来。你们已经是夫妻,我觉得他很需要你的鼓励。”

  和大花一起用完早食,袁香儿准备带上南河今日再去河神庙逛逛。验证一下昨天晚上那个不明不白的梦境。

  冬儿的母亲林氏款款穿过耳门,过来接她女儿回去,

  “冬儿,跟娘亲回去吧。”林氏的笑容温和而慈爱。昨夜她丈夫的酒后施暴,似乎没有对她照成什么影响,她看上去不但不显疲惫憔悴,反而有些容光焕发了起来。

  昨日袁香儿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习惯性地含胸驼背,低垂眉眼。而此刻却挺直了腰肢和脖颈,语笑嫣然,泰然自若地和人行礼交谈,仿佛骤然开放的花,平添了那种罕见的神采奕奕。

  但冬儿却一反常态地缩到大花的身后,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不能一直烦着婶婶,跟娘亲回去吧?”林氏语气温和,低下白皙的面庞看着自己的女儿,伸出手拉她。

  五六岁的小女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拼命摇头,惧怕地躲开了。

  (南河,昨天的屋顶是你砸的吧?有没有察觉什么?我觉得有些奇怪。)袁香儿联系还在屋顶上的南河。

  (没有,她看起来是个人类,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不擅长分辨这个,要是乌圆在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南河的声音传来。

  (是啊,我也总觉得这位张林氏和昨天不太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袁香儿有些迟疑。

  “林嫂子,冬儿大概是昨晚吓到了,我正好要出门,不如让她跟着我去散散心。”袁香儿便笑着对那位张林氏说,口里是商量的语气,手上却已经把冬儿牵在自己手里。

  背着清晨的阳光,林氏的笑容显得有些模僵硬虚假。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看见一只银白色的天狼从空中落下,跳进袁香儿的怀中,冷冰冰的眼眸转过来看她。

  “这样啊……”林氏后退了一步,“那好吧。”

  袁香儿怀抱着南河,牵着冬儿往大门外步行。

  袁香儿想起昨夜梦里吃人的怪鱼,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南,我问你,如果我们彼此不曾认识,你是不是也会吃人类?)

  (渡过离骸期之前,我的身体需要大量捕猎进食。虽然不会滥杀,但捕猎的时候,人类和其它动物对我来说并无高低之分。)

  (那么现在没吃,只是因为我吗?)

  (嗯,因为喜欢阿香,所以也喜欢上所有的人类。)

  袁香儿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对很多妖魔来说,人类也不过是食物链中的一环而已。

  她从小居住的阙丘镇那样安静祥和,不曾见到过度的血腥阴暗,大概是因为一直有着师父这样强力的妖魔在那里居住着。

  一路行走看去,治安最为稳定的京都,也是因为有着国师妙道坐镇的缘故。

  这样看来,有大妖魔约束或者是有强大人类强者居住的地方,肆意吃人的小妖魔就会少很多。

  两河镇从前也一直是一个安静的镇子,是因为有着河伯管束的缘故。

  但现在,这里的街道上随处可以看见新滋生的小妖魔。

第104章

  两河镇地处交通枢纽,商业繁华,市井热闹。

  难得的是这里的街道还能保持着整洁而有序,治安环境也好。不仅少有偷鸡摸狗的小贼,连路边行乞的乞丐都不多,附近的商贩老合喜欢在这个镇上聚集,做点稳妥的生意。

  显然治理此地的地方官是一位能吏。

  袁香儿等人顺着街道行走,快到河神庙的时候,看见一间药铺里的大夫正提着药箱,被一位病人家属急切地拖着匆匆忙忙向外跑去。

  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议论纷纷。

  “这又是哪一家?近来得这个病的人可真多啊。”

  “是街口老吴家的独子,昨夜还好好的人,今早却像失了魂魄一般,无缘无故昏睡不醒。家里如今乱成一团,慌脚鸡似地四处请大夫呢。”

  一位老者拍着手嗟叹:“看看这都是第几位了,请大夫根本就没用,要我说还是得请高人来看一看才是。”

  “谁说不是呢,”他身旁之人说道,“听说县尊大人请了昆仑山内清一教的法师,如今正在河神庙附近查看呢。”

  “哦,为何是清一教的法师?”有听众好奇了,凑过头来议论,“这般大事,怎生不请国教洞玄教的真人。”

  先头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你们也不想想,一旦惊动了洞玄教,就等同于让官家知道。如今三年一度的大考将近,我们镇各方面绩效本做得十分漂亮,县尊老爷们如何肯在这个节骨眼让这些糟心事上达天听?自然是要暗暗压下来才好。”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袁香儿听到这里有些诧异,

  清一教是一个与洞玄教风格截然不同的教派。

  相比洞玄教的作风强势,声名显赫。清一教的教众多隐居昆仑山内苦行清修,即便偶有弟子在江湖行走,也有如闲云野鹤,行踪不定。除非机缘巧合,很少人能够请动得他们出面。

  袁香儿在处理仇岳明将军一事之时,曾在漠北遇到过一位清一教的修士,那道号清源的修士有着一位狮身人面的使徒,曾开口用驻颜丹和延寿丸向袁香儿换取南河,一直让袁香儿记忆犹新。

  到了河神庙附近,果然庙宇的路口处已经有县衙的衙役封锁出入口,看热闹的老百姓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失魂症和河神庙有啥关系啊?为什么法师来了不去病患家中,却来这座小庙?”

  “这些法师的行头也太寒碜了点吧,不会是骗钱的神棍吧?”

  “不至于,县令大人素来英明,我等屁民安心看热闹便是。”

  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察觉到河神庙的不对劲之处吗?袁香儿牵着冬儿挤在人群中。她进不去,远远也看不清楚,南河从她怀中跳下来,踩着屋顶跃到高处去了。

  “冬儿能告诉我,为什么说河神大人不见了好吗?”袁香儿蹲下身问身边的小女孩。

  冬儿想了一下,“姐姐你也能看见对不对?以前娘亲带我来河神庙,我常常看见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还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叔叔在庙里下棋,但其他人却看不见他们。我觉得那就是河神,可是最近他们却不见了,整座庙也死气沉沉的。”

  “冬儿昨夜是被你父亲吓到了吗?”袁香儿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安慰她,一般这样年纪的孩子直面家暴的场面都容易在心中留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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