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派蜡烛
为了躲避瘴毒,他只能以微北生留下的丝线为落脚点,这些无主的线网柔韧有力,每一次停歇只需轻点脚尖,便可助他腾空。
然而,这对扭转局面并无帮助。
“赤精子的门人吗?”伊久岛一击不中,立马又退到了不近不远的位置,“我以前只听长辈提起过贵教,如这般交手还尚属首次。”
“你这家伙是属泥鳅的吗?”单手持锋指着男人的鼻子,韩焉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还是说你也觉得那白叶是个不知廉耻的妖妇,根本不值得你为她挣个脸面?”
“你、你胆敢羞辱我!”远在男人开口之前,白叶气急败坏的声音就抢先传了过来。
韩焉的挑衅显然把这位小姑奶奶气的不轻,脸蛋涨的通红不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我白叶算不上什么冰清玉洁,”她牙关紧咬,眼底泛红,“可也容不下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所谓婚约可以算了,”白叶双手握拳,放在身侧,“但我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
“啪!啪!啪!”
鼓掌声从对岸传来,凌玥上前一步,“白姑娘说得好!”
“正所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她微微一笑,仿佛方才带头骂白叶并不是她,“姑娘倒是比那矫揉造作之辈强上许多。”
然而白叶并不买账,“呸,狐狸精,少在那惺惺作态!”
说完,她转向沉默不语的男子,语气近乎哀求,“伊久岛,我知你不愿掺合此事,但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求你了,帮帮我吧!”
求你了,帮帮我吧!
少女的哀求回荡在山涧之上,伊久岛抬头,看到了眼中含泪的白叶和她身后面色铁青的寨民。
“强扭的瓜不甜啊……”良久,他只叹了这么一句。
说完,他伸手去摸腰间的绳袋。
“动手!”
伴随凌玥的提示一同响起的是破空之声,韩焉抬手掷出火锋,锐利的短剑擦着男人的脸颊,狠狠的插进了粗壮的藤蔓之中。
“火起!”
红光自剑锋上腾起,化为了一道道火光,点燃了翠绿的藤蔓,乘着山谷中升气的阵风,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藤网。
火场中央,韩焉双手合十,猛的向外一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凭空出现,投出万千分(身),将燃烧的藤网团团围住,把火势尽锁在了其中。
没了外扩的可能,火焰在藤网上烧的越发汹涌,细密的白线在高温中缓缓融化,伊久岛站在火海之中,上涌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衣角,在其上灼出点点焦斑。
一只圆溜溜的小罐出现在了男人指间,他不慌不忙的起开瓶盖,手腕提起,壶边倾斜,向下倒出了一股腥臭难闻的血水。
那血水入火就如热油入锅,引出了噼里啪啦的炸响,与此同时,一滴猩红的液体自天幕降落,滴在了韩焉的阴阳镜上。
“呲啦。”
镜面被腐蚀出了一道黑痕。
在第一滴后,血雨倾盆而至。
“啊!”
也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叫,白叶循声望去,就见寨民们纷纷捂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冒着白烟,道道黑痕在血水的冲刷下格外触目惊心。
“用衣服挡在头上!”少年蛊师袖子一扬,一阵黑烟从中冲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在空中组成了一块遮板,然而对于铺天盖地的血雨而言,这一时的喘息不过是杯水车薪。
阿莫不知从何处冲了上来,死死的搂住白叶,用干瘦的身躯把她包了起来。
“哥!”白叶在男人怀中挣扎,“我哥!”
“我没事,阿叶。”
白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位南疆蛊王站在血雨之中,靛蓝的衣衫千疮百孔,他注视着火网中静静挺立的男子,冷哼了一声。
这一哼就像一个信号,让第三道声音加入了战场。
那是宛若山崩地裂般的振翅声,整座山林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成千上万道黑影从山涧深处升起,像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数也数不清的蛊虫首尾相衔,挡在了山涧之上。
血雨瓢泼,不断有被腐蚀的蛊虫掉下,又不断有新的补进,像是赴一场向死而生的欢宴。
“啪、啪、啪。”
今日的第二次掌声响起,却来自被囚于火海的伊久岛。
此时韩焉放出的火焰已被浇灭大半,他脚下的藤蔓摇摇欲坠,而那男人仿佛看不到哀叫的寨民,面部的刀疤随着肌肉蠕动,将一个笑容变得支离破碎。
“不愧是蛊王,”他赞叹道,“在这南疆,除非大罗神仙下凡,谁能胜得过你呢?”
“使用化血阵残害我南疆子民,”白滇面无表情,“我今日把你逐出南疆,你应当没有话讲吧。”
“固所愿耳,莫敢辞。”伊久岛平静的说道,“我这一场帮阿叶赢下了,算是我对她说声抱歉吧。”
说完,他遥遥的望了一眼流仙盟所在的山头,手中小罐一举,漫天血雨顿时化为了一道血河,这血河自天幕奔涌,把他卷入天际,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微北生的拂尘之下,重新戴上鱼缸的玄咸偷偷探出头。
“这两人名义上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说打就打?”
见血雨消失,微北生收回线网,发出了一声叹息:“大概是强扭的瓜真的太苦了吧。”
这话实在有些高深,听的二仙山兄弟云里雾里。
血雨既消,满天飞舞的蛊虫也渐渐散去,大概是蛊王善心大发,它们在路过残破的藤网时,竟然分出一小股,把吊在上面的韩焉给捞了上来。
此时的少年已不复最初的风采,一身米色衣袍黑一块红一块的,破破烂烂的斗笠更是被他一把摘下,露出了被汗水沁透的脸来。
方才火焰弥漫,藤网上温度奇高无比,用来遮掩容貌的膏体早就化的一塌糊涂,等到他用袖子一抹脸,就露出了隐藏许久的真容。
“你是……韩焉?”从阿莫的怀里挣出来,白叶看着面前陡然僵硬的少年,伸手指向对面山头,脸上写满了惊异和不可置信,“站在那里的是谁?!”
韩焉在场上比试的话,那个一直在跟她唱双簧的家伙是谁?
“师妹,怎么办?”在山的对面,丁衍捂住了脸,“咱们好像暴露了。”
作为被白叶指着的那个人,凌玥歪了一下头,对着风中凌乱的美人,吹了一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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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声势浩大的比武招亲就在一场血淋林的暴雨中落下了帷幕。
双方打了个平手, 按理来说, 接下来就该为亲事到底结不结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扯皮,可惜无论是逼婚的那方还是避婚的那方都懒得去搭理这块要掉不掉的遮羞布了。
“事出突然, 家中没有准备, 还望多多担待。”
将清澈的酒液倒入面前的一排酒碗,白滇对着流仙盟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然而,没有人动。
他略显诧异的挑了一下眉,随后又明白了什么,拿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口, “放心吧,我在酒里什么都没放。”
见他如此, 微北生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同样端起了碗, “蛊王莫要怪我等失礼, 只是令妹下蛊的功夫真是令我们这群土包子开了眼界。”
“阿叶被我宠坏了, ”白滇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妹妹, “我代她向诸位道歉。”
“道什么歉,”白叶嘟嘟囔囔,“你们耍我都还没道歉呢!”
“要不是你提、提那种古怪的要求,我们至于出此下策吗?”韩焉立马涨红了脸。
“怎么着, 你是觉得姑奶奶我配不上你?”白叶翻了个白眼,“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挺自视甚高。”
“你!”韩焉当场就要拍桌而起,就在这时,里屋的帘字被人掀开, 一身南疆打扮的凌玥走了出来。
她一现身,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顿时消停了下来,倒不是韩焉犯了怂,而是白叶抿嘴挪开眼睛,脸上写满了忌惮。
她已经认出了凌玥才是早上废掉她一盅蛊虫的人,自然不会往刀子上撞。
“这是我师娘当年的衣裳,姑娘穿着倒是很合适。”白滇赞叹道。
此言一出,原本盯着凌玥看的几人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留着你师娘的衣裳干什么?
凌玥也罕见的打了个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谢你了。”
“哈哈哈哈,”白滇笑了起来,“我的屋子就传自师父,他和师娘仙去之后,很多东西都留了下来,这屋子这么大,就我和阿叶住,很多东西就放在那里没动。”
他语气轻松,看得出来说的是真话,众人发现自己想歪之后纷纷喝酒,不过经此一闹,屋内的气氛当真好了不少。
“都说家丑不外扬,今日倒是让诸位看笑话了。”
白滇帮几人把空碗满上,身上是一点架子都无。
“那个伊久岛到底是谁?”丁衍好奇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只有一句话:“你们到底唱的是哪出?”
“他?”像是忍不住般,白叶语气恨恨,“他就是个白眼狼!”
“阿叶。”为凌玥倒酒的手一顿,白滇的语气首次染上了严厉的意味。
收到兄长的警告,白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咬着嘴唇低下头,“哥……我去看看阿莫他们。”
说完,她径直冲出了屋门。
目送妹妹的背影消失,白滇叹了口气,“别看阿叶这样子,今日之事对她打击其实颇大,让诸位见笑了。”
“令妹真的是个人才,”凌玥托着腮,十分客观的评价自己的戏搭子,“今日要不是她发挥出色,你那出戏未必能唱圆满。”
“哈。”蛊王发出了一声短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诸位应当能看出来,伊久岛并非我寨中人。”
这点显然易见,众人纷纷点头。
白滇继续道:“但诸位肯定想不到,他自幼在我寨中长大,至今已有近三十个年头了。”
“怎么会?”韩焉脱口而出,“他穿中原服饰,还说自己是南洋人!”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么说着,年轻的蛊王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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