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烛鸢尾
是啊,哪怕她穿越了整整七年,见惯了太多的仇恨与背叛,也依然会在某一瞬间,觉得心酸。
这些人原本不必如此。
若非逼不得已,何必如此。
傅蓝屿转回了目光,跟随乔云铮的脚步,径直赶往四楼房间。
谁知白笙并不在房间里。
“她下楼了?”
“应该是。”乔云铮抬起头来,神情凝重,“……你听,好像不太对劲。”
四周尖利的哭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仿佛笼成密不透风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那声音是从每一扇墙壁中传出来的,似乎是有数不清的手在疯狂拍打着墙面,想要挣脱禁锢。
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呼吸困难,傅蓝屿霎时有种预感:
被砌在墙里的那些东西,它们就要自由了。
同一时刻,脱离伯爵夫人躯壳的女巫灵体,已经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女巫的轮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罩袍,衣袂无风自舞,一张惨白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空洞骇人,血盆大口张开,两排细密的牙齿,充斥着无尽的愤怒。
她的指甲兀自往下滴着血,那大概是阿绿的血。
她的飞行速度堪比瞬移,转眼间已逼近两人所在的位置。
可想而知,被她抓住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刻,无异于与死亡赛跑。
两人头也不回地狂奔,然后在临近三楼走廊中央的时候,傅蓝屿再度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心底寒意油然而生。
“乔云铮,那里……”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完。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犹如远古惊雷,刹那间响彻了整座古堡。
石墙一面接一面地碎裂,于是在这漫长岁月里,被砌进墙面的、堆积成山的累累尸骸,便又重见了古堡的夜色。
漆黑的怨灵破骨而出,发出凄厉惨嚎,争先恐后跟随女巫的身影袭来。
追魂索命。
脚下地面裂纹渐趋密集,直至完全塌陷,但底下却并非无尽深渊,而是汹涌血河。
潮水般肆虐的鲜血不断涌出,似海岸巨浪,只消片刻,就淹没到了傅蓝屿的脖颈。
傅蓝屿隐约听到乔云铮焦急唤了自己一声,但她没能回答,人已在血河中浮浮沉沉,被一路席卷下了楼梯。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潜入水底,凭借着自己对方向的敏锐度,拼了命地向前游。
她能感觉到,女巫和怨灵大军越逼越近了。
……他跟过来了吗?
很奇怪,这是她在近乎缺氧的瞬间,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
然后在她堪堪浮出水面,勉强透口气的时候,忽觉前方有金光顿起,如避水屏障,隔开了一方安全天地。
她被血浪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在了金光环绕的屏障里,正好把某人砸趴下。
“哎呦!蓝蓝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傅蓝屿翻了个身,迅速抬头:“笙笙?”
白笙半跪在地,拿着那幅从一楼长廊找出来的画,正双手把画举过头顶,像是举着保命的盾牌。
道具生效,她所在的地方,并不会被血河影响,仍是陆地。
“蓝蓝,乔先生呢?”
傅蓝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准确锁定了不远处的乔云铮。
在乔云铮身影从血河中出现的一瞬,她也同样看到了,朝他伸出利爪的女巫。
漆黑的怨灵,眨眼间便可将他吞没。
她果断夺过白笙手中的画框,将画框当作回旋镖,用尽全力朝女巫的方向掷去。
画框穿过高涨的血浪,蓦然间光华灼目,光芒所到之处,怨灵纷纷恐惧退散。
下一刻,伯爵夫人的灵魂,已一袭红裙袅袅婷婷,出现在了女巫面前。
那是真正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手中,紧握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似是转过头来,朝着白笙妩媚地笑了一笑,而后便优雅抬手,将花枝刺向女巫的心脏。
多少年被困在不见天日的油画中,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花枝上的每一根尖刺,都化作锋利的藤蔓,藤蔓交织成牢,将女巫紧紧缠绕在内。
女巫放声哀叫,接近崩塌的古堡摇摇欲坠,沉重石块自头顶坠落,溅起血水万千。
傅蓝屿拉了乔云铮一把,连同白笙一起,三人飞快朝古堡的大门跑去。
在那边,铁锁落地,正有月光顺着缝隙漏进来。
黑色郁金香枯萎,环绕庄园的荆棘丛,开始慢慢消失不见。
在她触碰到大门的一刻,颈间吊坠亮起,再度传来水滴落入玻璃容器的轻微声响。
本局通关。
凶宅(黄金局)
第23章 亲妹干妹义妹
傅蓝屿和白笙是从厨房穿越的,回来自然也还在厨房。
但两人的状态可完全不同, 白笙干净清爽啥事儿没有, 傅蓝屿从头到脚浑身是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变异了。
“蓝蓝, 你赶紧洗个澡吧, 我帮你把地擦了。”白笙小声道, “我哥经常半夜起床来冰箱觅食,他要是看见这一地的血, 回头再吓个好歹的。”
傅蓝屿顶着一头血淋淋水鬼般的长发,闻言点头,冷静得仿佛不是阳间的人。
“行, 有道理。”
谁知她还没往浴室走两步, 就迎面撞上了打着哈欠下楼的白箫,白笙的毒奶预言成了真。
白箫没开灯, 正用手机的后置电筒照亮,强光映在她脸上, 比任何恐怖电影都来得真实。
……于是某位白家哥哥, 登时平地摔跤, 倒在了客厅地板上半天没爬起来。
紧随其后的白笙,刚好看见这一幕,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赶紧去扶。
“哥,摸摸头不怕哈,这是蓝蓝, 你仔细看。”
白箫有点近视,这会儿又没戴眼镜,只能无奈凑近辨认。
“啊……!!”他睡意全无,理智终于重回高地,不免又有点紧张,“蓝蓝你没事吗?你这……受伤了?还是又砍丧尸去了?”
“没受伤,也没砍丧尸。”傅蓝屿面无表情推开他的脑袋,继续往浴室走,“就是在血河里游了个泳。”
白箫奇道:“那笙笙没游吗?”
白笙非常心虚愧疚:“脏活累活都是蓝蓝和乔先生做的,我没赶上。”
“但你找到了关键线索,那幅画很重要,否则大家都逃不出来。”傅蓝屿道,“照你这种成长速度,很快就可以跟你哥并肩作战了。”
“嘻嘻,是你教导得好。”
白箫叹了口气:“辛苦你了蓝蓝。”他顿了顿,又说,“都饿坏了吧?我去给你俩做点夜宵。”
傅蓝屿淡定拒绝:“夜宵就不必了,我俩这次伙食挺好。”
就是游泳的时候呛了两口血,现在必须去漱口。
她进了浴室,仍旧能听见白笙在外面,针对伙食问题,详细向白箫炫耀。
“哥我跟你讲,这次的背景是中世纪古堡,我们天天吃牛排羊排烤乳猪,喝
红酒喝牛奶,还有各种小点心和水果——要不是因为游戏进度太危险,我都想在那多待两天吃回本了。”
白箫:“你以为这是自助餐吗?”
自家妹妹真是没救了。
傅蓝屿开了浴室的灯,习惯性朝镜子方向一瞥。
然后她就与镜中那个浑身狼藉、发梢滴血,还一副扑克脸的女人对视了。
“……操。”
唯有这一个字,可以精确概括她此时的心情。
她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走过去打开了淋浴头。
清澈温暖的水流,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冲刷掉了游戏世界所带来的肮脏与污浊,也平息了内心的滞闷与沉重。
她又回到了现实。
该好好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
昨晚,傅蓝屿和白笙洗完澡就各自回屋补觉了,俩人一睡就睡到了转天中午,起床后发现,贤惠的白箫先生,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哥,做什么菜呢?”白笙从门口探出一个好奇的脑袋,“切这么多东西,有鱼有虾有肉的,咱仨吃得了吗?”
“我给乔先生打电话了,约他中午过来吃顿饭。”白箫说,“人家无偿帮你通关,我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白笙低声地笑:“其实也不算无偿,只不过乔先生感兴趣的不是酬金罢了。”
“我知道,乔先生感兴趣的是蓝蓝。”白箫沉吟半晌,又转头问她,“这次穿越,乔先生和蓝蓝相处得怎么样?”
“嗨,蓝蓝那脾气你还不了解么,成天也没个笑模样,当然对乔先生也是不会笑的。”白笙这么说着,最后又补充一句,“不过我觉得,她和乔先生很有默契,对乔先生的态度,比起其他人,也多少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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