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斯人也
反抗?它一个新生的剑灵,根本无法应对这样的敌人。
寻求主人的帮助?它还太过弱小,并不能算真正的剑灵,无法沟通主人。
那么,便只能……
天魔剑剑灵瞅准时机,一击必中,占据先机,成功地希望就在眼前,它的内心难以自制地生出了一丝波动,只要能伪装成这口飞剑的剑灵,它就能逃出去,然后强行断掉与飞剑主人的联系,逃去南域……
突然,它察觉到被它咬住的新生剑灵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毫无反抗地融入了体内……
神魂飞速增强的感觉让它有些飘飘欲仙,然而它很快便回过神来,惊愕万分,拼命想要断开与新生剑灵的联系,将它剥离出体内,镇压起来,一如它曾对真正的天魔剑剑灵所作的一般。
毫无疑问,它的挣扎同样毫无反抗之力,新生剑灵选择的是融合——融合这个外来的意识!
天魔剑剑灵——或者应该说是伪装成天魔剑剑灵的,当年那一位魔主的一缕残魂,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要反抗。
一旦与新生剑灵融合,它就会被彻底绑定在九天剑上,无法脱身,还必须认一个筑基期的正道剑修为主,这简直不能想象!
“成为我的一份子吧!”新生剑灵的想法准确地传达给了魔主残魂。
它对融合另一个意识并没有太大的反感,因为它现在需要补充力量,等融合完成之后,九天剑会选择它,而不是那个外来的意识——那个意识,会被它控制,永无翻身的可能!
魔主残魂:“滚!”
新生剑灵无所谓,反正对方的意见并不重要。
而魔主残魂,一时失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融合,与九天剑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最后彻底绑在九天剑上,哪儿也去不了。
到了这时,那冥冥之中的约束也同样落到了它的身上,它感应到了一名剑修的存在,那是它的主人,它发自内心地尊重她,崇拜她,爱慕她,永生永世,为其效死,剑锋指处,所向披靡!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想法……”
“是我,我永远都会是主人最忠诚的伙伴!”
“是我吗?”
“我……是九天剑,是主人的九天剑!”
魔主残魂——现在应该说是新生剑灵——难以自抑地仰天长啸,吼出了这一句话。
正在洞府之中闭关的墨天微心中一动,退出入定状态,走出了洞府,神识一扫便看见一道剑光朝她飞来。
她伸手握住九天剑,轻轻一笑,“我的九天剑,我最好的伙伴!”
九天剑上传递而来一道满含着亲昵与崇敬的意念,墨天微听懂了它的意思,“为你起一个名字啊……”
“你是九天剑的剑灵,自然应当名为九天!”墨天微屈指弹了弹剑身,“九天之巅,惟吾二人,如何?”
不知为何,九天剑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名字,但在听见主人的后半句话之后,又觉得格外开心,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剑池可是个好地方,你还很弱小,快去增强你的力量,待我出关,便是你与我一同战斗的时候!”
九天剑铮鸣一声,离开墨天微,重新回到雷雨区域之中。
看着它消失在雨幕之中,墨天微仍能感受到神魂之中那道联系传来的亲近之意,不禁微微一笑——这感觉真是奇怪,好像自己养了个孩子?
不过,才三岁就当妈的墨天微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刚出生时就变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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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无声流淌,总是难以察觉,唯有在蓦然回首时,才发现竟已过去了这么久。
蒋纬走在昊阳峰的山道上,他如今已经是内门筑基弟子中的老资格了,因为师尊是一位真君,自身资质也不俗的缘故,虽然比起真传弟子略逊一筹,但在一众真君亲传中,也算是佼佼者。
一路上,他与一名名弟子擦肩而过,无论认不认识他,那些弟子都很恭敬地朝他打了招呼,这才继续前行。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回想着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新面孔,蒋纬忽地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当年他拜入剑宗时的场景犹历历在目,如今却已过去了三十余载,那些与他一同入门的人,有些早已陨落,有些仍在外门挣扎,有些也进入内门继续修行,有些早已一飞冲天……
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神奇。
前方又有四名弟子勾肩搭背地走来,神采飞扬,似乎还在议论着什么与修行无关的事情,这让蒋纬不禁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年轻,真好啊!
然而对方在看见他后,神色却陡然一变,不自觉便规矩了许多,脸上也有些微妙,议论声更是早已停下。
蒋纬纳闷,怎么这几人见了他是这样的反应?他记得自己从未与这四人有过交集呀!
但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解开了,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擦过——这四人其实是见了他身后之人才有如此反应。
那人高大英俊,身姿挺拔,容貌更是在修士之中都少有的昳丽,一身的修为也不比蒋纬逊色分毫——然而,这样一个行走的焦点,身上衣裳却是朴素至极,甚至连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一些徽记都没有只有胸口绣着几点星辰。
这是一个杂役——灵星峰的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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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他很美
蒋纬看见来人,双眸微微一眯,心中却是了然,难怪那几人是这般反应,毕竟私底下议论他人被当事人抓到了,这尴尬,难以言说。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北辰殊。
说起北辰殊,这人在剑宗的低阶修士之中也算是一个传奇了,从修行开始就仿佛自带嘲讽光环一般总会招惹各种麻烦,一朝被废沦落妖族居然能将妖族圣女拐回来,靠着一个重要情报成功升级内门弟子,却又因救心爱之人而甘愿自请降为杂役,成为杂役后修为迅速恢复,以杂役之身胜过许多内门弟子……
据说《剑宗周刊》已经在谋划着给他出一期专题报道了,为的就是满足广大吃瓜群众们的好奇心。
但人红是非多,北辰殊因为不久前的几件事情,如今在内门之中风头正健,让人钦佩的同时自然也免不了惹来一些弟子的反感——实话实说,谁会希望自己成为“被区区一个杂役胜过的”内门弟子呢?
即便这杂役是那一位真传弟子的,也不行!
这几位议论北辰殊的人,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待最初的不自在过去之后,他们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冷冷扫了一眼北辰殊那张帅得欠揍的脸,四名修士根本没有理会一个杂役的意思,而是向蒋纬问了句好,就准备走人了。
蒋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拨人,心想,这件事情恐怕没完,正好没事干,就当看个乐子。
北辰殊果然不负他在内门之中已然流传开来的“猖狂”之名,没有选择佯装不知息事宁人,而是直接怼了:“见过几位师叔——今日天气正好,很适合切磋一番,不知师叔们是否有此雅兴,于演武场指点师侄一番?”
说他可以,说赤潇不行!
那四名修士脸色一变,眉头也不禁锁了起来,心中真正生出了几分怒意。
其实方才,他们也没有议论什么,只是觉得北辰殊最近行事确实猖狂了一些,早晚会有师兄出面,狠狠教训一番,教他不敢再如此嚣张。
另外便是讽刺了一番那妖族前圣女赤潇,这些都是宗门内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如何说不得?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议论有什么错,于是便认为北辰殊是借题发挥,又想给他自己添上一笔显赫战绩了——这岂不当他们是垫脚石?
必须不能忍啊!
韩甯冷笑一声,斜斜睨了北辰殊一眼,“北辰师侄,不是师叔故意要与你为难,只是我与三位师弟所言可有何谬误?”
“你一介杂役,却也知勤勉修行,这本是很值得钦佩的,然而却为了一人品低劣的异族女子,与师门长辈结怨,敢问这是剑宗弟子应有的修养吗?”
“你与你那情深意重的爱侣得墨师兄庇护,这才有了安稳日子可过,却不知感恩,到处惹是生非,趁墨师兄闭关之时给他招来许多麻烦,这又是一个麾下应该做的事情么?”
“目无尊长,我说的就是你,怎么,难道还说不得了?!”
蒋纬心想,“虽然韩师弟一贯不着调,但这次倒是没说错,总是给景纯师兄惹麻烦,真是不知所谓!”
他又瞥了一眼北辰殊,发现这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似羞似恼——这是被戳到痛脚了?
韩甯见北辰殊变色,心中得意,看吧,这人就是脑子有坑,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杂役,啧!
“师叔教诲,铭记于心。只是……”北辰殊很快收敛了其余神情,脸上挂着假笑,“我们不是在说切磋指点的事情么?”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山道上落叶纷纷,不是因为四时之变,而是因为山道两旁的灵植今年正好是大规模掉叶子的时候。
两名修士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着地,刚刚扫干净一块,不多时,落叶又铺满了一层。
这样近乎于无望完成的工作正是他们受到的惩罚,今年一年,这一条长长的山道都归他们扫,从春到冬,从早到晚,一天都不能断——而且还不能使用道法,否则就要再罚一年。
扫着扫着,其中一人生气了,一把将扫帚扔到一边,坐在刚刚扫干净的台阶上,看着另一人,忿忿不平:“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扫得完啊!”
“别抱怨了,快起来继续扫,难道忘了,上次就是因为你偷懒,害得我们的刑期又被延长了三个月?”
傅洺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脸,哀叹道:“这能怪我吗?怎么不说说我们最开始是因什么事情被罚的?明明就是你提议趁着北辰殊去见他的小情人时,偷偷在他习惯练剑的地方扔一个爆裂阵……”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倪锐连忙告罪,心里也很委屈,“我哪知道那天北辰殊没去练剑,反而是赵师兄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心的郁闷——这都是什么事呀!
傅洺叹着气起身,捡起扫帚,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耳边是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我发誓,等受完罚后,一定要找那北辰殊麻烦!”他恶狠狠地想着,“打得他找不着北!”
想着想着,待回过神来,才忽然察觉只有自己扫地的声音,倪锐人呢?
他一抬头,便看见倪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傅洺也愣住了。
落木萧萧的山道上,有一道身影正徐徐而来,乌发玄衣,这无疑是很庄严的打扮,然而他唇边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下,不知为何便有种炫目的光彩。
虽然这人容颜极好,但却也不至于让人看愣了,真正教二人觉得似乎连神魂都被吸引的,是他身上那一种莫名的气质——少狂傲一分,多谦虚几筹;说轻狂太过,称稳重嫌老;霸道不足以概之,潇洒也略显片面。
他的气质是那么矛盾却又恰当好处,是一种精雕细琢般的浑然天成。
都说魅力产生于完美或是矛盾,而他无疑便几近两者之长——如果他的眼睛完好的话。
也正是这一丝的缺憾,让他多了些人气,或许这也算是成就了另一种美?
不得而知。
在看见这人之后,傅洺与倪锐忽然便想起在内门弟子之间广为流传的美人榜,不约而同便生出了一个想法——怕是那榜上任何一人,也比不得此人吧?
他们有心上前与美人说几句话,然而刚想靠近,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冒犯了美人事小,恐怕还会有更……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美人似乎看了他们一眼,又似乎没看,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踏着满地的落叶,悠然离去。
直到美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很久,两人才回过神来,却都是一脸梦游般的神情,异口同声:“我方才不会是在做梦吧?”
傅洺捡起倒在地上的扫帚,喃喃道:“这是哪一位前辈吗?虽然气息十分缥缈,但总觉得他好强……”
“难道是什么没见过的媚术?”倪锐刚这么想,又连忙打了自己几下,“胡说什么呢,宗门前辈怎么可能会修媚术!况且……”
他又忍不住望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这样的人,哪里需要修习媚术呢?”
二人心绪因为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而久久不能平静,但对方却不会为了他们而停留,依旧在自己的道路上漫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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