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条纹花瓶
整个涿光山就一窝小狐狸,就是狐母的子女。
雉鸡浑身的羽毛颤动着,化成一个少年模样,对着颜知鸢颐指气使“你不要管,给小崽子送过去就成!”
“我不要。”
雉鸡“为什么?”
颜知鸢翻了一个白眼,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更懒得教一个傲慢的妖怪懂礼貌——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绕过他之后,专程去了一趟狐母的家中,看望几个小崽子。岁数还太小的狐狸几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周而复始。
中午的时候最容易犯困,颜知鸢蹲在狐狸窝边,睡梦中的小崽子们闻到熟悉的气味,半梦半醒之间,在她手背上拱了拱,不一会又睡着了。
狐母奴役着好几个细心温柔的妖怪照顾孩子,大人都不在山上也不用担心。
颜知鸢离开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个圆滚滚的红球球,她进狐狸窝的时候还没有,肯定是雉鸡尾随过来丢在这的。
心里知道,雉鸡是害怕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小狐狸的玩具的,又为什么要拿小狐狸的玩具……分析他的性格特点,可以进行一些合理的猜测。
比如,和人打赌输了,碍于面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偷出小狐狸的玩具。
总之,他这是在作死。要是让护崽的狐母知道……恐怕会把他彩色羽毛全拔了**毛毽子。
当夜,师徒两个各自歇息。
第二日清晨,整理行囊离开涿光山。
山脚下,雉鸡化成的少年一看到她们,便踱步过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狐母凶悍,我堂堂神鸟不和她一般见识。我打算下山躲过一个年半载的……我是说,我在山上修习几百年,也是时候该到处看看。听说你们也要下山,就决定与你们同行。感谢就不必了,咱们比邻而居已有数年之久。我乃是神鸟,顺便保护你们只是一桩小事。”
心里想着我从未下过山,还是该寻个向导。
颜知鸢本来是想让他赶紧滚的,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好邻居,说好要保护我们的,遇到危险你可得冲在前面。”
雉鸡心想区区两个人类,能遇到什么危险。
“真遇到事,你们尽可躲远一些,千万别影响我发挥。”
颜知鸢笑眯眯地回答“好咧!”
长乐元君同情的看一眼雉鸡——年轻的妖怪啊!没有谦虚的品德,太缺社会的毒打。
三人顺着唯一的一条山路前行,很快就看到茶铺,冒着白烟的水壶正“咕噜咕噜”的作响,伙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水已经烧得滚沸,铜壶又该有多烫。直接伸手从灶上提起水壶也就罢了,另一只手还几次触碰到铜壶的底部。
颜知鸢挽着师父的手臂,埋头就走。
从容貌上看,这就是前日里见过的那名伙计,可人是血肉之躯,一双手绝对不可能触摸滚烫的铜壶而不受伤。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应当立刻松开,怎么可能一直抓着不放手。
除非伙计有问题。
师父不能打,箱生冬眠了。
雉鸡……嗤。
还是赶紧离开,将此事告诉专业人士,比如披霞观,再比如镇山河。
雉鸡“阿鸢,我要喝茶!”
他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的,自顾自的走进茶铺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脚跟大爷似的等好邻居来付账。
颜知鸢真不想搭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说“我们急着赶路,不要闹!走了。”
一碗茶端到桌上。
雉鸡“茶已经上桌,喝了再走。”
长乐元君早已从徒弟的动作里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心说按妖的年岁,雉鸡绝对是个熊孩子,不过据她的了解,徒弟绝不是个娇惯孩子的熊家长。
果然,颜知鸢转身就走。
雉鸡一看就火冒三丈,丢下茶碗追过来。
伙计跟在后面跑“客官,你还没给钱呢!”
等两人跑到近处,一个要撒泼,一个要理论。颜知鸢和长乐元君默契的退后两步,以至于伙计扑过来的时候,尖锐的指甲只割断颜知鸢的一缕发丝,没有真的伤到她。
即使这样,也够让人冒冷汗的。
对方冲着脖子来的,颜知鸢有理由怀疑他是要自己的命。
“……怎么回事?”
忽然的袭击把雉鸡弄懵了。
颜知鸢躲到他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好邻居,现在就是需要你保护我们的时刻了!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呵……”
一阵白雾笼罩着伙计,消散后站在原地的已经变成一名足以魅惑人心的俊美男子。
颜知鸢见过他——九尾狐。
来寻仇的?
雉鸡叉腰怒吼“哪来的小妖怪,还不快快开……”
从九尾狐身后出现巨大的真灵,九条白色的尾巴遮天蔽日,阴影笼罩着三人。
雉鸡结结巴巴的吐出最后一句话“小心……我我我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第28章 渊源
“小小雉鸡, 好大的胆量。”
雉鸡胆怯, 连真灵都放不出。
他和九尾异兽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刚出生的襁褓婴儿, 另一个则是孔武有力的高大壮汉,打起来结局没有悬念。
好恨,都要吓死了!破嘴还不停歇,非把台词吐完。
颜知鸢这就是师父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九尾的真灵张嘴欲咬雉鸡, 颜知鸢见他吓得不知道躲避,连忙厉声呵斥“住手!”
九尾闷哼一声, 真灵顷刻间便破碎消散。
半块花好月圆的玉佩又从他的脸上凸显出来, 横冲直撞的奔向颜知鸢。他双膝着地, 伸出一手只摁住玉佩,额上冒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眼角。本来和人类无异的一双狭长眼睛里是竖起的瞳孔, 内里毫无情感,令人畏惧。
颜知鸢又试探性的高喊一声“不要!”
九尾恼怒地看着她, 似乎有忍痛杀掉她的冲动。
还有力气瞪她, 可见疼痛并没有变得剧烈……
颜知鸢回想先前呵斥九尾的状态, 用和刚才差不多的语气说“住手!”
九尾“……我要杀了你。”
颜知鸢根本不理他, 九尾哪像能爬起来的样子。
尝试许多次, 才发现当她话语里带着惩戒的意味时, 九尾感受到的疼痛就会加剧……九尾越是不驯服, 越是想要反抗, 也会越来越疼。
不对, 九尾这回给出的反应比上回见面时大得多。这种痛苦是可以累积的吗?还是因为, 九尾试图攻击她,痛苦才会来得越发地猛烈。
她又要怎样做,才能让惩戒停下来呢?
这并不代表她要喊停。
此刻停下来,九尾狐多半会活活撕了她。主要是怕没注意的时候,说出某个词,直接停下惩戒……那就很危险。
颜知鸢在九尾狐旁边蹲下来,撩起衣袖展示左手腕上的红点。
“认得吗?”
九尾狐张嘴咬她,却因浑身娇软无力,被颜知鸢轻松的用一根手指戳回地上。
看来是不认得!颜知鸢知道桃花诅不是九尾狐的手段,却怀疑九尾狐有可能是同伙。发现可能性不大,感觉更心酸了——想我死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我前生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九尾狐轻咬下唇,娇艳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展露出的媚态令人脸红心跳。
“哈……你一个卑微的人类,竟敢囚、禁我,折磨我,将我堂堂九尾神狐困在你的身边,令我失去自由。臭女人,你施加给我的疼痛足以让我永生铭记……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既然已经死掉,为什么不死得更彻底一点。”
长乐元君将被九尾弄晕过去的茶铺伙计、老板和歇脚的客人们弄醒,刚走出来就听到不得了的话,没忍住吐槽的欲、望“这是什么人、外的霸道总裁强制爱话本吗?”
颜知鸢根本没注意到师父在说什么,她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不是被九尾狰狞的表情吓到,而是因为尴尬。
本以为前世渣归渣,好歹是你情我愿,没想到还带强迫的。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人,九尾想杀她是应该的……这么说也不对,她替前生背的锅已经够多,实在是背不动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我是说你认识的那个她,已经死过一次。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放你走,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弥补你。九尾先生,我代替前世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想着杀我,成不成?”
“我发过誓,再见面一定要杀了你。要我放弃?除非你亲手将放进我身体里的婚契取出来……”
颜知鸢“……我还没满十八,你不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知道什么,她打心底里排斥取回九尾体内玉佩的想法。
总觉得取出玉佩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而且,她也没有彻底相信九尾狐的话。毕竟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别人怎么说都行,无从考证的。
不过是瞧着九尾疼得越发色、气,叫人气血翻涌的模样,才信了三分。
正在有些犹豫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时,颜知鸢发现自己刚刚被九尾狐的指甲割断的头发,已经恢复如初,九尾狐鬓旁的一缕头发却出现平整的切口。
……难不成九尾对她的伤害都会转移至自身???
颜知鸢若有所思,发现九尾又蓄积起力气咬她的时候,就没有躲开。
九尾绝对是用力了,可她只觉得有点痒,反而是九尾狐的右手动了动,出现一个带血的牙印。妖怪的恢复能力很强,更何况是更加厉害的异兽,牙印很快就不见了。
颜知鸢也确定九尾刚刚做出的要杀她的行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要怎么才能停止对你的‘惩罚’?”
她斟酌着,用了“惩罚”两个字。
“哼……你会好心停下来,明明从前都是让我痛到主动钻进你的被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