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条纹花瓶
……这成功是建立在九尾狐心气被磨平的情况下,生来就是能化成人形的异兽,不需要像天下生灵一样苦苦修行,意志力还是欠缺了几分。
纸鸢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赢。
在这方面比较迟钝的九尾狐却不知道为什么输,只以为是纸鸢变强了,没有意识到他打心底里已经服软了。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九尾狐不得再以人类为食;伤害婚契的对象,会造成反噬;纸鸢对九尾狐有言语约束的能力,
婚契其实很好用,是基础契纹中唯一不讲究公平,也不要求修士比驭兽更强的契约。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即使经过千锤百炼的坚硬之物,也能变成绕在指上的柔软东西——爱情的魔力啊!
即使有了婚契,纸鸢一时也不敢把九尾狐带到陆地上。这家伙,天生的反骨,好几次设计想要弄死她,还差一点成功了。
为了驯服不羁的九尾狐,纸鸢又在海上待了两年。
借用启的妖力,纸鸢可以在深海里遨游,偶尔也会上岸,防止九尾狐作妖,不会待太久,主要是为了学习吹箫。
为学这个,她换了十几位老师。
甭管是曲艺大家,还是稍懂一点乐理的艺人都觉得没有能力教导她,纷纷建议她放弃学习乐器,免得害人害己。
在陆地上吹箫,连九尾狐的美色都没用,他们一定会被赶走。
纸鸢只能在大海上练习,往往她一把萧放在嘴边,连鱼都会避开她。
九尾狐:“箱生呢?启呢?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纸鸢:“我一定能比上回吹得好,你好好欣赏。”
九尾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人呢?”
其实纸鸢并不觉得自己吹得难听,她觉得好听。
不过她不忍心看到箱生一条巨蟒随着萧声过电一样的打摆子……启听了两回,到现在为止还在脱发脱鳞片。
可九尾狐听她吹箫没有坏处,听一回至少消停半个月……多好啊!
纸鸢练萧,把九尾狐练乖了。
小岛上的传承都已经到手,自然不会还待在一处。大海广阔,有了地头鱼启,箱生又喜水,其实比陆地上更有意思。
九尾狐:“你不是存心想要淹死我?”
纸鸢就找了一块木板给他。
九尾:“……我讨厌水。”
纸鸢:“咕噜咕噜~”
对不起哦!在水里说不出人话。
九尾:“……”
九尾:“每天毛发都湿漉漉的,烦死了。”
纸鸢:“咕噜咕噜~”
九尾:“天天都吃鱼,你不腻味吗?”
纸鸢:“是有少一点。”
九尾狐阴森森的冷笑:“你在水里明明可以说话,你就是嫌我啰嗦嫌我烦。”
纸鸢:“明天上岸吃顿好的。”
九尾快要气死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纸鸢:“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上岸?”
九尾:“要上!”
一人一狐一蛇一人鱼就找了个海岸,在店家的热情推荐下,摒弃了所有的海鲜选项,要了一堆吃的。
启是第一次上岸,他的鱼尾巴可以短暂地化成双腿。吃了几口人类制作的美食,眼睛都亮了。
“你为什么要吃人?人比他们做的东西更好吃吗?”
九尾狐:“……”
这个谎我觉得非要撒的话,就有点假。
九尾狐跳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臭女人,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都是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人鱼才敢如此不恭敬的和本大爷说话。”
纸鸢搁下筷子。
“你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
九尾狐:“……”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觉得心虚,竟然就不敢说话了???
小二被迷得人都傻了,根本没听清九尾狐在说什么,艳羡的看着纸鸢,有两位绝色美人服侍,还为她争风吃醋,真是艳福不浅啊……
三人进店的时候引起了轰动,如今菜都上齐了。下方的说书人才回过神来,说起妖都景州——这两年,景州出了很多怪事。夜里,城外总有僵尸出没,吃人喝血。城内常常有鬼怪作祟,比如,已经死去的人又回到家中,每日吃香烛为生;比如,七旬老妇忽然变成猛虎,咬死了儿子媳妇,最后被村人杀死……等等。
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近日,景州贝家的一位世家公子成为城主,广招天下有能力的人,帮助他清理城中妖物。
纸鸢愣愣的出了一会神,对启说:“我要去一趟景州,恐怕要和你分别了。”
第55章 前世(五)
景州被称为妖都, 整个城镇的上空却没有丝毫的妖气。战火纷飞, 一路行来,很多地方都是怨气冲天, 煞气弥漫。
这里安静祥和, 干净得很不寻常。
纸鸢没有去见城主,她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新任城主是大少爷贝君尧。在她的认知中, 两个人应当是“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人生道路上不该再有交集。
可是, 纸鸢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在贝家当丫鬟的时候, 大少爷、二少爷对她多有关照。若贝家有难, 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也是纸鸢当初会送大少爷回到贝家才离开的原因, 也是她此时回到景州的理由。
“这家酒楼不错,但没有天字号房是配不上本大爷的。我不住!我不住!”
九尾狐又在撒泼, 不高兴地扯帷帽的薄纱。
“还要让我遮住脸!哼, 我很见不得人吗?”
纸鸢:“你心里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遮住脸。要嘛戴帷帽,要嘛就变得普通一点。你若敢引起旁人的注意,我就吹箫给你听。”
九尾狐的动作僵住了。
不过, 纸鸢也没有在客栈住下。而是花钱租了一个小院子, 离贝府的距离不远不近。
邻家是一处叫做“金粉院”的妓家, 鸨母养着七八个女儿, 打开门做生意。
九尾狐偷了纸鸢的钱财,去捧一个叫做“莺儿”的女子。
等纸鸢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三天没有归家了。沉醉在温柔乡里面,好吃好喝的被人当祖宗伺候着,把纸鸢从启那里收集的一袋珍珠花了个七七八八。
……莫名就有了一种养出不孝子的感觉。
九尾狐不能算是狐族,可又不能逃脱狐族而存在。狐狸喜欢的,九尾狐一样喜欢。
狐狸本身就是一种能以情、欲修炼的种族,不准他吃人后,他浑身的劲可不是只能往床上折腾了吗?
纸鸢进去逮他的时候,看到的是被他迷得发昏的莺儿,含羞带怯的给他吹箫。乐声缠绵,绕梁三日。
九尾用的是真容,躺在榻上艳光四射,把绝色的莺儿都衬得极为普通。老鸨还能想起收九尾狐的钱财,抵抗力真的惊人。
九尾狐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一边拍手一边对纸鸢笑:“她是院里吹箫吹得最好的一位,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纸鸢:“……我跟你说,打人不打脸啊!”
九尾狐:“臭女人,你怎么不为我的美色所迷呢?我让莺儿去死,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你也像她这么听话就好了。”
纸鸢翻白眼:“喝的是仙酒吗?能把你喝醉。再装模作样的我就不客气了。”
九尾狐从榻上爬起来,脸上的潮红褪去。神色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你可真没意思!”
纸鸢:“回去了。明天出发离开景州。”
莺儿身体并没有损伤……为九尾狐痴迷的情态,等九尾狐离开自然会散去。她不打算追究九尾狐,毕竟金粉院是合法经营的场所,人类的男子可以来,九尾狐自然也可以来。
纸鸢只是不让九尾狐吃人,不是要限制他的自由。
这几天她偷偷地去过贝府,又观察过城中百姓的情况,没发现任何的异常。至于城中为何如此“干净”,可能是重赏之下,前来景州除祟的人中真的有能力不凡的修士,或者是大少爷借此机会悄悄出手清理了作祟的精怪……
既然不需要她,她便要离开了。
当夜,从金粉院传来血腥味,纸鸢赶到的时候,院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九尾狐打着哈欠过来,看到莺儿躺在血泊中,没什么真情实感的说:“好可怜啊!”
异兽就是如此的冷漠,九尾狐除了同族之外,很难对别的生物很难生出一丁点的怜悯之心。
“帮我……把我赚的钱给……”
莺儿扯住九尾狐的衣摆,吐出一口血,艰难的继续说:“乡下的弟弟……妹妹。”
九尾狐冷漠的看着她。
纸鸢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九尾的本质,毫不意外他会如此……他若对莺儿有一点情谊,莺儿就不会死。比起纸鸢,异兽自然能更早的发现邻家的异常,可他来得比纸鸢更慢。
纸鸢:“我答应了。”
莺儿这才闭上了眼睛。
罪魁祸首还没有离开,纸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发现屋脊上站着一个快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灰影。
箱生扑上去,真灵和灰影缠在一起。
跌落下来的灰影凝聚成实体,居然有一张二少爷贝君佑的脸孔。
纸鸢这几天打听到,二少爷离开景州办事去了。
九尾狐凉凉地说:“一只厉鬼,景州果然藏着很多的秘密。”
厉鬼是没有理智的,更不会变成别的模样。展露出的一定是最真实的面容,他就是二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纸鸢:“你能暂时困住他吗?”
九尾狐:“他被人操控了,我倒是能在短时间内代替操控者……可我为什么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