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匀妙合
“不,不会的。”孟如意斩钉截铁的说道:“您的次子,已经有了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如今很好,很乖,并不是您想象中的恶魔。”
阿神眼中有着慈爱:“我知道,你说的是封宋和绿薇的孩子,那孩子的确很乖,很好,但那是他神力没有觉醒的时候和绿薇所生。我想你已经听过我的故事了,我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就是神力影响,那两个孩子虽是半人半神之身,但若是神力未觉醒,子嗣便都是正常的,可如今他们已经有了神力,便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说完这些,剑中的妹汐却并不相信,她坚信阿神是抛妻弃子之人,他要杀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怕儿子回来找他报仇。什么神力会影响子嗣,都是骗人的,都是他的借口罢了。他若是真心有愧,当初就应该随主母去了,而不是还活了这十万年。
“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她在孟如意的脑中尖叫。
但孟如意却没有动手,因为在来这里同阿神谈话前,宁折还告诉她一个秘密,阿神在女娥死后,他自己给自己动了宫刑,如今早已不能人道。
一个男人,一个深陷爱欲的男人,竟然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应该是想斩断之前的罪恶吧。
可是,一个男人,一个尝尽极致欢愉的男人,真的能轻易舍弃那孽根吗?
宁折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她问过这个问题,宁折当时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别的男人会如何,但是我做不到。
虽她内心气着这话,但也知这是事实,男人重欲远甚女子,很多人都应该同宁折一样的选择。
所以,她现在是要相信阿神,还是相信妹汐。
还有,绿薇是不是被洛衡给掳走了。
第51章
阿神的提议,由不得孟如意不答应,因为即便是冥司,也要给阿神这样的上古之神三分薄面。
但能杀死洛衡和封宋的伤心剑,如今也只能她控制,所以杀与不杀,主动权还在她手里。
只是,伤心剑是女娥用自己的骨头所铸,如今要被用来杀自己的骨肉,如果她泉下有知,该是何等的伤心。
妹汐也是恨极,只可惜她只是剑灵,已经认了孟如意为主,除非孟如意死了,否则她根本就没办法违抗主人的意思。
洛衡和封宋大概位置被找到的时候,正是她和宁折孕育的最后一夜。
这一夜,也可能是两人这一生最后的一次。
所以,两人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宁折这十五日以来,第一次吻了她,虽然上一次他喝的醉醺醺的进入她的房间,说那次吻是练习,可前十四夜,他却根本没吻过。
时至今日今时,他才又捧住了她的脸,身体交融,唇齿纠缠。
她也没有拒绝,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就随着他吧。
月光之下,温柔缱绻,渐渐的,她也有些恍然了,便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结实匀称的脊背,随着他衣衫的松开,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见他右臂上,竟有铜钱大小的一个伤口,伤口还在渗着血丝,可见是新伤。
可是,他怎么会是受伤的?
虽说他年纪轻,修为还不算高,但毕竟生来就是仙胎,自带神力,家世又尊贵,谁又敢伤他?
“你受伤了?”她微颤的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用大手扣着她的头,不让她看他的伤处。
可她却忍不住,小心的伸手去抚那伤口的边缘,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语气也狠了些:“不要碰。”
很明显,他是疼的。
可是,即便疼着,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能力,或许这疼比起这最后一夜,是微不足道的。
他不愿说,她自然也不会问了,手也从他的肩上滑落虚虚的搂着他。
东方快要发白的时候,两人才缓缓分开,朦胧的晨光下,他半垂着眼,将一枚鳞甲交到她手中:“虽然你已经有了伤心剑,但你修为毕竟不足,这鳞甲能够由心所控自动防御,可以弥补你修为上的弱势。”
那枚黑色的龙鳞在她的手中沉甸甸的,甚至还有温度,犹如活物一般。
她握着龙鳞愣了愣:“所以,你胳膊上的伤,是你剥了鳞甲。”
“嗯。”他应了一声:“这也不是因为你,这枚鳞甲给你,只是为了保护阿元和将来的孩子。”
他这样的一句,让她一颗已经震动的心,又平静下去:“我知道了。”
她听人说过,龙鳞是极厉害的法器,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是绝佳,但因为龙的修为极高,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所以无法取得龙鳞,除非龙自己拔下,而拔龙鳞又极痛,因此三界内龙鳞兵器极其稀少。
“还有,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同阿神前去,但你要记住,不论他们父子三人出现什么样的冲突,你都不要太接近,除非洛衡和封宋完全被阿神制伏,你再上前不迟。”他又叮嘱道。
她紧紧握着龙鳞:“一定要杀么?”
他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看,没有别的选择。”
“那如果阿元没有治好,你们也打算像对洛衡封宋那样来对他么?”她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阿元肯定可以治好。”
“如果没有呢?世上无绝对不是吗?你是不是也要这样杀了他?”她一连问出三个问题,可她又怕听到答案。
“不会。”他斩钉截铁的回道,眼中是极其凌厉的神色:“我不会杀我的孩子,但是,洛衡和封宋,与我无关。”
他的回答,是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绝不许负我。
不是他不珍惜别人的性命,只是有轻重,有取舍罢了。
“所以,你最好生个女儿出来,否则,就准备带着孩子跟着我亡命天涯吧,即便你不喜欢也得忍耐。”他威胁的说道,可这威胁却又是最强的保证。
她张了张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落地了。
————山洞中。
洞中的深潭中,金色的大蛇在潭中游弋,此时它已经不是人身蛇尾,而是完全的蛇的形态。
虽它没有龙族那样极具标志性的龙角和四肢,但它来自于上古神族女娲一脉,本身就是神秘强大的,再加上身上那紧密排列的暗金色的鳞甲,告知着世人它的高贵。
随着它在潭中的游动,水中和空气中都有着甜麝的味道,那是他已经进入繁育期的信号。
本来,神兽进入繁育期后会时时刻刻和配偶保持繁育的状态,但它喜欢的配偶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且它蛇的生理特征已经完全显现,它怕继续下去会伤了她,所以选择将自己泡在这寒潭里。
绿薇现在正无力的躺在榻上,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封宋的时候。
倾盆的大雨下,废弃的旧宅中,湿了衣的醉酒少年,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温凉的手抚着她的面容,眼睛里一片温柔:“你长得,真像我一个朋友。”
可如果只是朋友,怎会让他的眼神如此温柔,又如此小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避她如蛇蝎,他的眼神,刺痛了她。
于是,她便化作了蛇蝎,缠上了他要他负责,否则就让他身败名裂。可那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若是他真走了,她也找不到他。--可是,不知为何,他相信了,将她带在身边。
那时的他,住在一个寒酸的小屋中,做着帮人写书信的活计,她并不知道他是为了任务故意伪装了身份,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个穷小子。
起初的几日,两人相安无事,她睡床上,他睡地下。
她因为自己诓骗了他,心中有愧,便白日出去做工,晚上回来做饭浆洗,小小的木屋,因为多了一个人,也渐渐有了温度。
那时候,她是打算攒些银钱就离开他的,而他也是打算任务完成就回无定仙门,谁也没有想到日后会纠缠在一起。
发生改变的那一天,是两人相处的第七天,那天下着小雨,她下了工正往回赶,却被街上几个地痞无赖盯上拖进了巷子里。
那条巷子很深,地上全是肮脏的泥水,那些人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到巷子的最深处,就算有人经过,也没人赶来相救。
她拼命反抗,却被重重的的打了几耳光,当即就被打的不能动弹。
那时候,她绝望了,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要被如此对待。
可就在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看见他将那些人一个个的打跑,然后皱着眉头问她:“能起来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哭,哭的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女人真是麻烦。”他嫌恶的用干净的衣袖轻轻的擦了她的脸,然后将她抱在怀中向巷外走去。
那时候,她虽昏昏沉沉的,但也能感觉他身体很暖,胳膊很有力,在经过那些绝望的黑暗之后,她第一次有了安全感。
当夜,她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他不耐烦的给她喂水,她呛到了,他又不耐烦的帮她顺着气。
后半夜,她又冷了起来,他又嘟囔着爬起,将所有的被子和衣服都给她盖上,可她还是冷,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不让离开,就像溺水的人抓紧唯一的一块浮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刚一睁眼,便看见趴在她身前的睡着的少年,他眉目如画,鼻梁挺翘,薄唇温润,虽眉头皱着似有不耐,但一只干净有力的手却握着她的手。
也许是感觉到她醒了,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是刚醒,眼睛里雾气蒙蒙的,有着世人早就丢掉了的纯真。
那一刻,她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后来她想,她喜欢上封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
他是干净的,强大的,所以卑微的,肮脏的她,从此站在泥泞里,一直仰望着白云上的他。
为了留住他,她谎称自己怀孕了,本来这样的谎言一戳就会破,毕竟哪里有五六天就知道怀没怀上的。
但只知情事不知孕事的少年,哪里知道这些,以为男女只要在一起,就一定会有一个孩子,所以他留在了她身边,将自己对别人青涩的暗恋埋在了心底。
虽然他留了下来,但她知道事情总有败露的那一天,所以她必须真的怀上一个孩子。
于是,她在夜里抱住了他。
起初他还是克制的,可毕竟年少气盛,血气方刚,而且她又那样的美貌,那样的温柔似水,渐渐的,在她的诱惑和诓骗下,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开始沦陷、沉迷,以致妖兽除掉之后,他都没有立刻回去。
白日里,从未做过饭菜的少年开始学着为她做饭菜,虽他修为极高,可做这些事的时候却有些笨拙,不是剁碎了砧板,就是差点烧了厨房,不是饭做糊了,就是菜做咸了。
可是,这样笨拙的他,她也是满心喜欢的,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在为她付出,即便这个人是她诓骗来的。
到了晚上,笨拙的少年便变成了凶猛的虎狼,虽无人教导却也无师自通,只是时常不知轻重,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可每每这时,她反而更加紧的抱住他,因为痛着的才是真实的。
好在少年也不是毫无察觉,知道自己莽撞了,于是放缓了动作捧住她的脸,温柔的亲吻她的唇,然后附在她的耳边,乖乖的道着歉……
梦到这里的时候就结束了,其实她过去也常梦见封宋,但他知道事实真相后离开的那些事,她却总是不敢去梦。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满眼都是恨:“沈傲雪,你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是啊,她毁了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活该一个人活在地狱里。
在他走后的第三天,她开始恶心呕吐,她心心念念的孩子真的来了。
可是,来迟了。
“你又梦见他了?”洛衡不知何时来到床前,他又恢复了人形,头发上睫毛上身上都是晶莹的水滴,一点一点的从结实有力的身体上滑落。
她偏过头,不说话。
但她即便不说,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同床共枕五年,他怎会不知她的心事。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心里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放手,她是他少年时就喜欢的,怎能轻易放弃。
他又撑开了她的身体,强催着这娇弱的花为他绽放。
山洞外的结界开始晃动,但洛衡似乎并不担心,他甚至抱着她站起,完全不将外面那些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