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具匣子
第288章 贩卖人类（六十五）
尽管陆袖在屋里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激进，但当她离开向暖房间之后，眼睛里就多了几分迷茫。
对于陆袖来说,向南走的太突然了,什么都没留下，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她没有任何可以缅怀的,除了那些零星的记忆和翻腾的云海。
现在云麓、李芙风等人，都带着生存者在地面上开战,已经离人类聚集地很远了。如果她现在找上门对峙、报仇，光路上就要花费几天的时间，到时候回灵纹空间的期限便结束了。
愤怒在陆袖胸中涌动着，除了愤怒,还有对人性的绝望。向南大概是这些人中最后一个真正的人类了，而剩余在灵纹空间里的人算什么呢？不过是套着人类皮囊的野兽,不,甚至还不如野兽来得单纯。
主战派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决策是云麓做的，但那些人全都是帮凶,事后也没有人产生愧疚心理。但凡有人愧疚,她也不会再在回程的路上看到那些杀戮的人了。
不光是她被困在那里,那些精英探子也在里面,那是他们的同胞、战友,但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为了消息，被苍狼肆意折磨、猎杀，那严刑拷打尚且没能将所有探子杀害，但他们还是死了,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这不是那种要牺牲小我拯救全体的紧要关头，而是靠着忽悠让同伴去送死。明明不必死这么多人，不必流这么多血，这些人却为了派系斗争，为了雷石，要这么多人白白送命！
输赢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要牺牲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重要的连朋友都可以出卖背叛？踩在同伴的尸体上获得的力量升级真的畅快吗？
陆袖站在向南常去的会议室走廊上，下方的云海依然还是那样灿烂美丽，但陆袖的眼神却失去了焦点，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些屠戮者，还有那些血，令人作呕。
她不是一个喜欢报复的人，向南也不会希望她活在仇恨里，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那些人辜负的不只是她或者向南这样的个体，而是整队的伙伴，行径令人发指！
她没办法原谅这些人，即便这种报复会给她带来恶业，这也是她的抉择，她将去用后面的百余年找灵谷子偿还，但她绝不会再姑息这些恶人。
陆袖拿出了那颗智慧石的内核，那内核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轻轻地笑了，是时候去报复了。
那些人不是喜欢在期限上玩花活儿吗？好，这次她就成全他们！
死亡不是最恶毒的报复，夺取希望才是。
陆袖的第一步，是去敲开齐澜的房门。
她对齐澜说道：“叫你的人全部离开这个世界，你通知纪如海、陈华，普通通关结束后，立刻离开。”
陆袖很少说话这么强硬，她以往都是提些意见，用词也多用“你最好”、“我建议”之类的，像这样直接提要求的事情，陆袖是很少做的，事宜齐澜显得有些诧异。
“突然通知恐怕有些难度。”齐澜叹了口气，显得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立刻离开恐怕有点困难了。云麓和李芙风那两个王八蛋，在我们这边一通忽悠，搞得好多人都变成了主战派，也跟着去抢雷石去了！”
齐澜显然气得不轻，说起话来，三句里面两句都是骂骂咧咧的：“云麓这人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损人利己的事儿是一样都不落！现在且不说那里到底有没有雷石，没有也就罢了，但如果真的有些什么宝贝，而又因为我们阻拦而让队员拿不到，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齐澜的属下并不知道开阵的时候，里面还有探子，因为探子都是云麓派过去的。即便知道，这两拨人原本就不对付，这边还巴不得那头死绝了呢！
要是以往，陆袖能体会齐澜的苦楚，但此时她只觉得厌烦。为了那点既得的利益，两派争斗不休，没完没了，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才算完事，真真是讽刺极了。
“你知道向南死了吗？”陆袖突然开口打断了还在抱怨的齐澜。
齐澜的表情很难形容，陆袖看到她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她用一种惊愕的神情外加超高分贝的声音击破了这种短暂的惊愕：“你说什么？他死了？！”
“这怎么可能？”齐澜有些迷惑地看着陆袖，“他连城区都出过几次吧……”
陆袖在齐澜的眼睛里只能看到疑惑、震惊，却没有多少悲伤，但这不是齐澜的错，因为向南和齐澜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充其量也只是认识而已。
只是在这一瞬间，陆袖觉得特别孤独，她找不到任何能和她产生共鸣的人，哪怕是和对方聊一聊向南也好……
可一个也没有，向南没有朋友。
陆袖将情绪迅速埋藏进心底，她并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只是对齐澜说道：“我要求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纪如海和陈华那里，你也帮忙转达一下。等时间一到，出了什么事儿我一概不负责，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陆袖径直走出了房间。她是克制的，她不能将向南死了这种事强加在别人的头上，可那股愤怒却直冲头顶，将她的理智全部击溃。
是，向南没有朋友，不爱社交，所以他就必须死吗？他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是他通过感知能力为小队做过贡献啊！那个时候，怎么没人说他是没用的废物？
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向南又好欺负又没有帮手，还有妹妹做人质，想不答应都难。更何况向南和那些生存者根本就不是朋友，没有大公无私到为了这些恶心人的家伙牺牲自己的份上。
她很难想象对方临死前心中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如果不是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人是不会走到死亡这一步的。
不过没关系了，这种绝望，她会让对方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齐澜望着陆袖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动弹。她认识陆袖的时间和秦观一样长，对陆袖的了解也比其他人要深刻。陆袖的脸上全是杀气，越是不动声色，那杀气凝结地就越重。
齐澜不知道陆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但显然云麓和李芙风这回是真的将她得罪得狠了。齐澜是个聪明人，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懂得进退。
陆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时候再不走就是送死，她立刻给纪如海他们发了信息，并且开始着手整合部队撤离副本。
这厢齐澜正在整合手下撤退，那边陆袖就重新回到了向暖的房间。
门敲了好半天，向暖才开门。陆袖迎面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酒气，还混合着劣质香烟的味道。
“这么有骨气就把自己脖子抹了，别怂包似的就会慢性z-i'sa。”陆袖卡着向暖的脖子，一把将她推进房内。
她拎着向暖的脖子，像拎着一只待宰的小鸡，直接将她的脸按进了洗手池里。陆袖打开水龙头，冷水糊在向暖的脸上，她顿时挣扎了起来。
陆袖的力量是生存者里顶尖的了，向暖根本不可能起来，这也只是无谓的挣扎。
陆袖将她的脸反复从灌满水的水池中拿出来又按进去，一边这么干着，一边冷冰冰地说着：“你哥把命拿出来给你，不是叫你在这儿要死要活的。给我老老实实活着！没骨气的东西。”
她厌恶地将向暖扔进了沙发，自己则向上一跃，坐在了一旁的五斗柜上。
陆袖居高临下地看着向暖：“真这么难过，就去给你哥报仇。”
向暖大口地喘了半天气，这才勉强能说话：“你……你说的容易……我倒是想去，我打得过他们吗？”
“你想给你哥报仇吗？”陆袖眼尾一挑，从五斗柜上跳下来，一把捏住了向暖的下巴，“我这儿刚好有个机会。”
向暖眼睛一亮：“你说！只要能给我哥报仇，我愿意试试！”
陆袖将智慧石内核的事儿完完本本地说给了向暖，她没有隐藏任何一个细节。这一次，她要让向暖自己来做这个选择。
向南活着的时候，不是一直想要妹妹过的好吗？但物质的享乐永远不能带个一个人真正的成长。陆袖要做的，就是要向暖真正地成长为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既然想做，就要敢做！
“我离开前，会把这颗内核交给你保管。只要你说出这枚内核的存在，就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副本。不会有人想到，能解救他们的钥匙，就藏在他们千方百计要害死的人的妹妹手里。”
“我保证，那些留下来的人不会在陆地上找到任何一颗雷石，他们不会得到任何提高，只会在极度的空虚中度过这痛苦三十年。”
三十年，足够其他副本的生存者练就出高出他们许多层的武力值了。陆袖不会杀他们，她要让这些人绝望，让这些人眼睁睁地看着时间白白流逝却无能为力！他们所在乎的实力、能源，全部都会灰飞烟灭，他们将对这个世界，彻彻底底地绝望！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也可以等我走后立刻就向云麓告密。无所谓，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陆袖淡淡地说道。
向暖立刻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陆袖的办法是公平公正的，他们为了力量、权利，白白牺牲了哥哥，他们也理应付出代价！当然，她也有罪，所以她也会留在这里，她会亲眼看着这些人在绝望中偿还自己的债。
她将手中的内核扔给向暖，然后说道：“这东西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麓和李芙风的盒饭也该热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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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贩卖人类（六十六）
齐澜那边很快给了答复,速度要比陆袖预想的快。
“随便吧，能带多少带多少，剩下那些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那些人愿意踩着同伴的尸体上位就让他们去吧，管不了。”齐澜的表情很复杂。
虽说她也是向南眼中颇为上进的同伴，但齐澜曾经有过被男朋友背叛的经历,所以对于云麓他们这种背叛行为很是恶心。
她之前并不知道云麓他们还有探子没有回来,等从陆袖口中知道了对方的种种恶行之后，也受不了了,打算直接会灵纹空间了。用她的话说就是，“留下来得的那点儿经验还不够恶心的呢”。
说实话,陆袖再怎么生气，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她并不想牵连不知情的齐澜，因此一度有些为难。如果齐澜不想走,那她就只能武力相威胁了,如果走到那一步,朋友之间总会有裂痕。
好在齐澜并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和她表命了态度：“陆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从探子到向南,再到你和秦队，云麓那边使的绊子太多了,我早就受不了了。只是碍于生计,又得求生又得照顾手底下的人，所以不能离开。不过这次他们太过分了，陆姐,你做你想做的事儿吧，我和纪如海、陈华他们，都不会阻拦你的。”
“好。”陆袖看着齐澜脸上认真的表情，感觉自己被冷冻的心正在慢慢回暖，贪婪的人有很多，但总算她亲自挑选的朋友不是这样的。
她笑了笑，将手放到齐澜的肩膀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我会在回空间的时限即将结束的时候离开，你们的人也尽量卡着点离开，如果提前离开的人太多，我怕云麓他们会起疑。”
齐澜点点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陆袖摇摇头，只是说道：“不必了。你们准时回去就行，我会给云麓一个‘惊喜’。”
几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距离普通通关结束后能回城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一天不到了。
向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打算留在这里，亲眼看看这群人是怎么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他们中的一员，觉得人活着就应该唯利是图，那些什么善良、什么友谊都是放屁！尤其是在小丑收走她百分之五十的相貌和善解人意的能力后，这种想法愈发膨胀了起来。
她的出身并不优越，她的势利眼算是家庭熏陶，她从小就知道有钱才能过得更好，这个世界就是笑贫不笑娼，她一定要爬得很高才行。等她爬高了，又何必在乎那些蝼蚁的评价呢？
她知道自己这种思想并不健康，但那又如何呢？她只要能成为人上人就好了。她不像向南那样有一个和美的家庭，更不可能有多么正能量。
向暖的想法很简单，她想傍上一个厉害的生存者，然后自己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被保护了，一个死了还能换一个。
不过因为她的容貌大不如前，脾气也不像之前伪装出来的那样温柔，她在诱惑别人上钩的傍大款圈子里并不吃香。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在一号公会核心队伍的哥哥。
靠着这个名头，向暖一开始的确获得了一些潜力股男神的青睐，但当对方知道她这个哥哥在一号公会里几乎是个透明人之后，又都纷纷弃他而去。
只要了解一下，那用后脚跟想想也知道，这个哥哥不靠谱。向南只是辅助类人员，本身战力不强，这本身就是一个弱势了。偏偏向南还不怎么喜欢社交，人脉也等同于没有。
那些本身有些实力，又希望能攀龙附凤的“潜力股”们，自然是不会选择向暖了。但再差一些的，向暖又看不上，这一来二去，她有些扭曲地恨上了自己的哥哥。
直到那天，向南终于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她再也没有人能依靠了，难过的时候没人能听她发脾气，也没有人会像哄孩子一样哄她。向南不在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向暖开始疯狂地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么任性，不该那么势利，更不该对哥哥说那些违心的话。然而一切都回不来了……
陆袖有一句话说得对，她确实是个怂包。不过眼下她有个大好的机会向那些人复仇，她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他们绝望地哀嚎。
当然，她也会留下来，这三十年，她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或许这之后，她就能像哥哥说的那样，好好做个普通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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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面上烧杀抢掠的生存者们已经全疯了，这几乎是一条不归路，废了这么大的周折，他们是一定要找到宝藏的，雷石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找不到就杀戮，总会能找到的！
当回城时间还剩一天的时候，陆袖的伤势已经全部都复原了。她现在就站在原本祭坛的位置，看着远处还在忙活着搜寻的云麓和李芙风。
说真的，陆袖觉得云麓是个好政治家，就算小丑不收走那一点忠诚，云麓也不会永远屈居于人下。但那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不想了解那些，她只想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袖没想到，自己狂奔向云麓的路上，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云麓，而是秦观。
对方一把将她拉下了飞行用的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
秦观身上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抱得很紧，就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陆袖还能感觉到对方将一口热血喷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他受伤了。
陆袖伸手想要还给他一个拥抱，但已经伸出的胳膊却怎么都没办成抱住对方。她的手臂从半空中落了回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陆袖安静地站在那儿，任由他抱着，没有任何回应。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遇到秦观的时候要怎么质问他，问问他为什么背弃诺言，问问他为什么出尔反尔。攻击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向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事儿他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