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吃糖
那璃龙似乎感应到了, 百忙中它侧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双大眼睛里似乎有着纳闷, 嘤了一声, 身上忽然飞下两片薄薄的鳞片, 直接飘到我手里。
我福至心灵, 向眼上一贴。说也奇怪, 我眼睛上覆上它们后,耳中听到的雷声不那么响了, 闪电也不晃眼了。
我心中一喜, 在打架的过程中拍了拍璃龙的角, 向它竖了一下大拇指。
它明显看懂了, 冲我晃了晃脑袋, 大眼睛半眯起来, 弯弯的, 似笑。又嘤嘤了两声, 甚至不顾魔皇横截过来的一道黑光, 用头蹭了蹭我。
那黑光来势凶猛,又是对着璃龙的七寸去的,我唯恐它受伤,将它一扯,它则顺势一尾巴向着魔皇抽过去,将他逼退一步。
我和它配合的很默契,心中一喜, 有这璃龙在身边,我或许能多撑一阵。
一抬头,却见魔皇望着我们的视线有些奇异,似喜又似怒,那一双眼睛竟然变成两种颜色,一黑如墨,一红如火,看上去森寒中透着奇诡。
他忽然哈哈大笑:“你们倒是一贯的配合!再接几招!”
招式一变,忽然满院子都是那墨黑的手掌虚影,带着凌厉的疾风自四面八方向我们攻击而来。
这些虚影每一道都如同锋锐钢刀,力道十足,擦过地上的大石时,大石立即破碎成粉,而且每一道虚影所攻击而来的角度都十分刁钻,将我和璃龙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退路全都封死……
我脸色微变,碰到这种招数,我硬刚是刚不过的,只能是躲避。
璃龙似乎也知道利害,身子微微一僵,全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它身子一个盘旋,想要躲避,但随即又似顾忌到什么,居然唰地一声窜到我脚边,然后闪电般盘旋,将我密密实实缠起来,一根头发丝也没给我露出来。
很显然,它也懂得避不过,居然用这法子将我保护起来,想用它的血肉之躯抵挡魔皇如暴风骤雨般拍来的攻击。
我触目所及都是它雪白的鳞片,自然明白它的意思,心中一热!
我现在虽然不是魔皇的对手,但也知道他的功力究竟有多变态!
璃龙硬扛的话是扛不住的,只能平白搭上它的这条小命!
危急中,我一声大喝:“变小!”
璃龙一僵,倒是个听话的,身子唰地一声变成一尺多长,我一把将它拎住,此刻那四面八方聚来的黑手掌也将要拍到跟前。
我一咬牙,运转仙力,忽然一缩,身子登时如纸片似的飞了起来,在这密密麻麻袭来的黑手掌中迅速穿梭,换形移位——
这是我的绝招,只有碰到绝大危险时才会使用。
当然,它也有些副作用,每次使用过之后,我会蔫几天。
这次不得已,我又用出来。事后的后果肯定更严重,毕竟我还在不能使用仙力的期间。
但不用的话,璃龙就要死,那我还得被这变态魔皇抓回去。
终于,我脱出了那些黑掌聚集出来的漩涡,气喘吁吁落在地上。再抬头一看,心中一凛!
魔皇站在那里,一身紫袍如有飓风鼓动,猎猎作响,他盯着我,瞳孔深处,似燃起了火光:“阿楚——你当年就是用这一招捅了我!只不过你那时救的是青燃那小崽子……”
我:“……”
他一步步逼近:“十六万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
我微抿了唇步步后退,我想否认那阿楚不是我,但别说魔皇不信,连我自己都有点半信半疑了。
毕竟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像是证据,认定我就是他的证据。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心中急剧转着脱身念头,却一时想不起来。
胸口那里热血如沸,我知道妄动仙力和绝招的后遗症已经发作,大吐血就在分分钟之间。
青燃帝君怎么还不来?
话说,这里有结界,这魔皇到底怎么进来的?
“阿楚,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想过朕么?”魔皇大概觉得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居然开始和我叙旧。
不过这也中我下怀,我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想,想不起来。”
魔皇微微一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朕会帮你想起来的。只要你回来,就什么都好。”
好个屁!
我在心里吐槽,如果那个阿楚真的捅了这魔皇,那肯定是没感情的,自然不会想这个变态……
“不如你和我说一说往事?”我极力想要拖延时间。
“你真想听?”
“当然。”
“那好,朕带你回宫,咱们慢慢说。”
他又向前一步,我再后退:“别啊,就在这里说吧,这里清静,没人来,正好是个谈话的所在。我瞧你对阿楚执念挺重的,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嫁给了我。”
石破天惊!
我手一抖:“嫁给了你?他……他不是男人吗?”
“当然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魔皇傲然道:“在我们魔界成婚是不分男女的,男人照样可以嫁给男人……”
我:“……”
我在下界待过,知道有龙阳之癖的有不少人,但绝大多数只是养娈童,而不是真的婚嫁,倒没想到真魔界这么放得开……
等等,阿楚真的已经嫁给他了?
不,不可能吧?!
不是说阿楚是仙界派来的奸细来着?既然是奸细的身份,和这魔皇虚以为蛇情有可原,但真的嫁给对方……那是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
反正我是做不出来!这太挑战我的三观和底线了!
我如做奸细,我可以为大业而死,但不会牺牲自己的贞操……
虽然阿楚是个男人,但——男人的贞操也是贞操吧?
不过,也难说,仙界的男人能三妻四妾的,虽然他们把女人的贞操看得很重,但显然并不看重他们自己的,或许阿楚当年也是这种思维方式,所以才会嫁给当年的魔子,现在的魔君,更方便行事。
这一刹那间,我脑海中闪过很多猜测。
“阿楚,当年你我爱得那样天崩地裂,你又是那么死的,心中肯定很恨我……没关系,恨也是执念的一种,会在你生命中刻下划痕,你这些年可曾梦到过我么?”魔皇目光闪闪望着我。
我挑眉,摇头:“没有!”
我确实爱做梦,但所有的梦都是做过就算,鲜少能记住的。往往醒来只记得做过梦了,但梦中事却忘的一干二净,能稍稍有点印象就很不错了。
至于阿楚的梦,我恍惚记得做过,但也仅此而已。
“不可能!”魔皇忽然发怒:“你一定梦到过我!你曾经说过,你做梦只会梦到让你印象深刻的人,你不可能不梦到我!”
他忽然一掌又向我抓来:“朕要读取你的记忆,你做过的梦就算你不记得了,但记忆中肯定有……”
“唰!”半空中一道紫光劈下来,正打在魔皇的手腕上,魔皇一声闷哼,那只手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为飞灰。
魔皇猛然向后一退:“谁?!”
“本座。”话声一落,一人自半空中现身,青衣飘扬,容貌绝世,气场惊人,正是青燃帝君到了。
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终于来了!
还不算迟。
我松一口气之余,胸口间一直沸腾的血再压不住,几次冲上喉头,又被我强行压下去。
魔皇这个强敌还在,我不能拖青燃帝君的后腿,让他分神。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的他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和在天庭的青燃帝君并无二致,或许功夫也恢复了?
魔皇如火的眸子落在青燃身上,显然也认出了他:“是你!你居然又下来了,好得很啊!”
青燃帝君唇角浅挑:“确实好得很,我们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不过,换你本体来,这具傀儡该滚了!”
他双掌一转,一道堪比太阳的光芒爆出,将来不及躲闪的魔皇吞没——
……
小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青燃帝君的那一招极厉害,直接将‘魔皇’给轰出了原形,化为一道用鲜血勾画出来的纸片人,风一吹,就成了灰。
真正的魔君并没有来,只是一道寄存着他一部分意识的符咒。
而这符咒也并不是在外面自己进来的,而是寄生在璃龙的鳞片中,因为触发了一个什么点,让远在魔宫的魔皇感应到并迅速控制,让它成为他的身外化身……
这些不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而是青燃帝君讲给我听的。
讲这话时我坐在一张床上,他探查了我的血脉,知道我受了重伤,立即拿出伤药来让我服下,并将他的床弄出来,让我在上面打坐恢复。
我心里有些乱,看着他在院中忙忙碌碌。
他显然极看重这里,偏偏我和那傀儡人的一场打斗将这里毁的厉害,木屋塌了,铺在院中的石板也被掀翻,地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像是刚被陨石砸过似的。
他动手将它们一一恢复。
其实以他的本事,动用仙术将这里恢复是分分钟的事,但他偏偏用最普通的法子,将木屋重新搭建,将土地重新弄平……
他有一双极灵巧的手,不但功力恐怖,就连修房盖屋的本事也能比得上鲁班大师,让我看的叹为观止。
而璃龙似乎有些怕他,一直缩在我的床边,盘着一根床腿当隐形蛇。
对此我表示理解,毕竟这位青燃帝君是曾经驯服过十六神兽的人,降兽手段自然杠杠的,璃龙会怕他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青燃帝君也说了,那魔皇傀儡纸人曾经藏在它的鳞片之中,甚至有可能化身成它的一片鳞,所以才被带进来,让我遇到危险。
青燃帝君说这些的时候,瞥了璃龙好几眼,瞥的璃龙接连向我身边缩,一副闯下祸又不知道如何收拾的表情。
它本来想爬上床盘在我脚下,但青燃帝君一眼扫过,它就怂了,老老实实盘床腿去了。
青燃帝君收拾院子还是很快的,约莫一个时辰后,小院就恢复如旧,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他给我的药还是很有奇效的,我运化了一个时辰,等再睁开眼时,胸口那里的窒闷感已经消失,时刻想要吐血的感觉也没有了。
青燃帝君过来又为我把了一下脉,点了点头:“恢复的不错!”
我笑:“我妄动了仙力,又使用了禁术,还以为必会受重伤的。看来还行……”
他微微摇头:“你今晚原本就能动用仙力了,倒不算妄动。”
我睁大眼:“你不是说我三天才能动?”算时间我明天早晨才能动呢。
“你体质好,这两天又养的不错,提前恢复了。”他解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