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西西兰花
“只是王家如今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防。我彻夜思考,觉得还是要留一条后路。”戚明山道。
萧鸷听出他话里有想跟江珣合作的意思,不禁皱眉:“江家铺的,是一条死路。”
“原本是一条死路。”戚明山轻敲了两下桌子,“但是那位姑娘在我们手里,便是一条后路了。即便不能成功杀了谢阳,至少可以利用她安全脱身。”
萧鸷冷嗤道:“谁利用谁还说不准。”
戚明山听着萧鸷的语气不善,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看到了,昨夜他的反应不假。我那一掌,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姑娘便会当场丧命。所以我们大可以赌一把。”
萧鸷冷着一张脸,转身便走。詹鸿叫了两声也没把他喊住,只好罢休,念叨了句:“年纪越长,脾气也越大了。小时候还会‘戚叔’、‘詹叔’的叫,现在整日脸跟冻上了似的。”
“随他罢。”戚明山低头一叹,“他对江珣有偏见,毕竟江铭风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能控制自己不去宰了江珣,算是识大体顾大局了。”
詹鸿转回目光,看向戚明山,忽然间发现,短短几十年,这老头又老了许多,又或许是思虑过重,身形愈发清瘦,显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你真打算和姓江的合作?”詹鸿问。
“为何不呢?”戚明山笑了笑,脸上皱起道道沟壑,眼神里是坚定不移的光,“江家掺不掺和进来,这件事本就没有把握,原本就是孤注一掷,又何必怕再赌一回呢?”
又过了一日,江珣被万魔窟的人带出了地牢。唐九宁估摸着是戚明山同意了合作,所以她真的成了万魔窟的人质。
唐九宁百无聊赖,拿着稻草打结,数着时辰。算算时间,她已经在牢内呆了两日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喂!有没有人啊!人质也不是这么当的啊!能不能给点吃的!”唐九宁扒拉着牢门喊。
“哟,你们修仙的还要吃东西啊?”阿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还以为你们靠一口仙气就可以吊着命呢。”
“这位小兄弟,我要是饿死了,你可是全责,你就不怕萧护法拿你是问?”唐九宁继续喊道。
阿肆没声音了。
片刻后,阿肆“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放了一碗飘着两片白菜叶的清粥在唐九宁跟前。
“吃吧。”阿肆垂着眼,表情颇为鄙夷。
唐九宁端起粥细细看了看,复又抬头:“你这是粥呢?还是水?这里面有几颗米,我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阿肆白了唐九宁一眼,转身便要走。
唐九宁盯着这碗粥犹豫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原来你们万魔窟,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见阿肆一噎,唐九宁又颇为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嫌弃这碗粥的。也不该拿仙门饭食的标准来和你们比,你们藏在地下十几年,日子过得辛苦,伙食上自然是比不上仙门的。”
“你!”阿肆气急败坏,“你给我等着!”
唐九宁看着阿肆急冲冲跑出去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勾。
不一会儿,唐九宁的面前摆了一小桌的菜,鸡鸭鱼肉,色香味俱全。
“如何?”阿肆一副得意的样子。
唐九宁止不住地点头,面上是浮夸的演技:“太好吃了,比我们玄天阁的好吃一万倍。”
阿肆满意地走了。唐九宁叼着筷子,忍不住偷笑。这个阿肆,还真是好骗。
几日相处下来,她大概摸清了阿肆的脾性,阿肆这人,算得上随和,没事还可以开上几句玩笑。她估摸着自己和他混得差不多熟了,便打算问问关于师父的消息。
“阿肆小兄弟。你们万魔窟有擅长摆阵画符的人吗?”唐九宁突然问道。
阿肆吃饱了饭,正抱着面小镜子剔牙,闻言回了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唐九宁从怀里拿出一张叠成三角的符纸,“我有张自己画的符纸,但好像没发挥出应有的功效,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找个人问一问。”
阿肆面上狐疑,接过了唐九宁手上的符纸拆开看了看。他怕唐九宁耍花招,拧着眉用目光将符纸戳出个窟窿,也没看出什么,因为他也不懂这些。
不如去问问唐师傅……他心想,便将符纸塞回了衣襟内,回道:“我帮你问问。”
“多谢多谢。”唐九宁说道,视线再次一瞥阿肆的前襟。
西泽幽冥有一处瀑布,唤作幻影潭。那里青山绿水,流水潺潺,在这地下本,本不该有这般生机勃勃的景象,是唐逸元摆了个阵法,将一泉枯潭变活,但细想这瀑布的名字,便知这一切只是虚妄。就如用已经逝世的人一样,都是自欺欺人。
唐逸元头戴斗笠,穿过“轰隆”作响的瀑布,将浸湿的衣袍甩干,继续沿着小径往内走去。
瀑布之后,藏了一座宫殿,装饰并不华丽,没有雕廊画栋,只有层层纱幔随风飘动,显出一份如花凋零般的寂寥来。
宫殿的尽头处,一个女人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她斜躺在榻上,单手支着额头,玲珑的曲线像山峦一样,在纱幔的遮掩下,美得虚幻。
“唐真人。”宣年儿开口,声音甜而不腻,自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唐真人前几日刚来查看过幻影潭的阵法,怎么今日又来了。”纱幔被一阵疾风吹散,露出她绝美的面容来,恰如那凤眼里藏了颗琥珀,朱唇里点了颗樱桃。
宣年儿垂下一只光裸的白足,轻轻晃了晃,娇媚中带了点少女的情态:“难道是……想念奴家了?”
唐逸元停下脚步,面上是少见的严肃,他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宣护法这魅术,用在我一个老头身上,真是白费了。”
宣年儿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尽显昳丽:“唐真人心如止水,是奴家的功夫不到火候。”
“妍儿,备酒。”宣年儿衣袖一摆,坐直了身子。
“是,师父。”纱幔后一女子应了一声,身影随即消失。
唐逸元摘下斗笠,在桌边坐下,将斗笠一放,说道:“喝酒就不必了,容易误事。”
“能误什么事?”宣年儿赤着足,款款下了台阶,“竟然能让唐真人放弃最心爱的酒?”
唐逸元盯着石桌看了片刻,终于抬头,一字一顿道:“灵元珠。”
宣年儿笑着坐了下来,一只手在桌子上画着圈,一只手支着下巴:“唐真人来了万魔窟这么久,还没找到吗?”
“我走遍了西泽幽冥,仍没有发现灵元珠的踪迹。”唐逸元道。
“那怎么办呢?我也不能告诉你呀。”宣年儿眼珠轻轻一转:“唐真人怎么不去问问戚明山和詹鸿,偏要到我这里来探寻消息。奴家早已当惯了当闲云野鹤,不问世事了。”
唐逸元抬眼看向宣年儿,老者因常年喝酒而混沌的眼珠,此刻分外清明:“因为有一事,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哦?是何事?”宣年儿玩着艳红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你应该知道,这颗珠子是给谁用的。”
“……”宣年儿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凤眼一眯,“唐真人,有些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
“老夫没有开玩笑。”唐逸元将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接下来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禁忌。
“她的确还活着。”
“而且急需灵元珠。”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都想不出作话要写点啥的蠢作者。
第62章 万魔窟篇(完)
张妍的脚步一顿,端着托盘站在纱幔之外,心中震惊不已。她欲侧耳细听,可里面的两人一时间却没了声音。
“妍儿,把酒端进来罢。”宣年儿的声音响起。
张妍手一抖,慌忙稳住托盘,低着头走了进去,将酒杯一一放下,行了一礼之后,又快步走了下去。
离开之际,她忍不住又转头看一眼。师父已经发现自己了,不能再偷听下去了。张妍只好快步走远,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像是一口大钟被敲击,余音回荡至每一根经脉,惊得人手脚发凉。
应该错不了,那个“她”指的是……张妍握紧了拳,眼里夹杂着嫉妒与怨恨。她脚步不停,越走越急,越急越气。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一关,喘了口气后又狠狠地踹了一下门。
“何事这么生气啊?”一双手从后面搂过张妍的细腰,语气颇为亲昵,“小妍儿。”
张妍转过身,映入眼帘是的一张皮肤白净、眉眼细长的脸——正是顾子翌。
张妍于几日前偶尔发现受伤的顾子翌,见他长得颇为俊朗,态度又和善,一时心软便救了回来。只是顾子翌是仙家的人,张妍不敢和宣年儿说,就把人偷偷藏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藏便是好几日,包扎换药,一来二去间,竟生了点暧昧的情愫。
“你腿伤好了?”张妍看向顾子翌的腿,裤腿往上挽着,绑着厚厚的绷带。“明明昨日还说疼得不能下床行走……”
“是妍儿照顾得好。”顾子翌低头笑道。
腰还被搂着,男人的气息悉数喷在颈侧,张妍的脸颊有些泛红,她自小在幻门长大,从记事起就住在了西泽幽冥的幻影潭,接触的男人少之又少,眼下便害羞了起来。
“你还未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顾子翌又说道。
张妍微微皱眉:“你一个仙家人,这么关心魔门的事?”
顾子翌闻言又将张妍搂得更近,两人的面颊几乎贴上,他轻声道:“我对魔门没兴趣,但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张妍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为、为什么?”
顾子翌的声音带着蛊惑越来越靠近:“妍儿救我一命,自然是对妍儿情深根种,不能自拔。”
张妍伸出二指抵住顾子翌的双唇,眉目含羞却情深:“你……可不要骗我。”
顾子翌握住张妍的手,俯身亲了下去。
【生命之大和谐】
“我无父无母,被师父捡回了万魔窟。”张妍赤/裸的身体缩在顾子翌的怀里,“幻门里有很多我这样的孩子,我知道强者为王的道理,所以我从小便努力修行。论资质和实力,我算得上是佼佼者。”
“一直以来,师父待我不算冷淡,也不算亲近。任凭我如何努力表现,在她心中,还不如一个死掉的人。她时常对我说:‘若是她还活着,也是你这般年纪了呢’。这句话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那个孩子明明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却活在了她的阴影之下。”
“我想着斯人已去,师父总有一天能看到我。但是今天,我听到了……”
顾子翌低头,将张妍汗津津的额发拨开,温柔地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张妍咬了咬嘴唇,眼里是恐惧,又是愤怒:“她还活着,魔尊的孩子一直活着。”
顾子翌搂过张妍的肩,亲了亲她的面颊,轻声道:“不要担心,没事的。我们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先找到她,把她杀了就好了。”
顾子翌盯着远处,嘴角勾起,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宣年儿起身送唐逸元,她的脚步发颤,有些站不稳。
唐逸元转身:“宣护法不必送了,还是认真考虑一下老夫所说之事。”
宣年儿一扫先前的媚态,严肃的面容生出几分威严:“唐真人,灵元珠所含无上法力,若是落到了仙门手里,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唐逸元沉默不语。
“你带她来见我。”宣年儿正视前方,沉声道,“我要确认了之后,再告诉你灵元珠的下落。”
“不行。”唐逸元皱眉,“不能带她来万魔窟,我不想她接触以前的恩恩怨怨,徒增她烦恼。”
宣年儿垂眸:“我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喜乐安康过一辈子……但我一定要见她,不然此事免谈。”
唐逸元沉默了半晌,又道:“我将她养大,费尽心思让她远离这一切,宣护法若是真的为她着想,就不该让她踏入万魔窟一步。稍有差池,她便会万劫不复,而我也冒不起这个险。”
宣年儿抿紧了唇,眼里流露出一丝痛楚。
唐逸元看出了宣年儿的犹豫,语气软了下来:“宣护法若是答应此事,日后有机会,可出西泽幽冥,我自会让你见她一面。”
宣年儿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你给她取了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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