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我自然也知晓这个,只不过甘甜原来也有不擅长的,想想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在同期弟子中甘甜的形象已经过于高大了,这与其说是甘甜的样子,还不如说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说实在的,这类事情如果发生在甘甜才进入仙府的第一年、第二年,或许余波会大些。
清虚天仙府,或者说每一座仙府的天之骄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开始,同龄人是不服他们的,只盼着他们什么时候就要栽倒,那个时候他们就能落井下石,证明他们也不过和大家一样,远不是传闻那样高高在上。
但后面他们总会接受一个比大家出色太多的存在,而接受之后他们的态度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化!他们会崇拜这些人,让这些天才的形象更加高大、更加坚固,甚至凛然不可犯!
慕强这种心理在哪里都是存在的,本就是人的本能!
甘甜的出色是大大加快了这个进程的,所以现在她有这样的‘不擅长’,还没有人说什么,就有同期弟子先维护她了。
“大概是她不太拿剑的缘故罢,听说甘甜极受江君宠爱,从小到大都是随心所欲的。她的性格并不是爱打打杀杀的那种,此时如此倒也正常。”和甘甜很熟的人少,但只是接触的话,同期弟子其实不少都接触过她。不敢说深入了解她的个性,但一点儿表面上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对对对!我觉得甘甜自己也不太在仙剑上上心…”这个说法虽说一不小心说中了,但本质上还是为甘甜开脱……
对于这些‘舆论导向’甘甜并没有关注过,对她来说,哪怕是下午的考试也比这个来的重要。
上午结束了仙剑,下午就轮到法术了!
法术是出了名的难,因为它很繁杂的特点——但话又说回来了,修仙路上的法门,又有哪个不难呢?数术、文法不难?外三门不难?
笔试部分甘甜做的很顺,就像一匹丝绸从头摸到尾,中间没有凝滞的地方。甘甜觉得仙府的考试越来越简单不是没理由的,最大的证据就是她好久都没感受到其中的挑战性了!
虽然在仙府时她依旧会觉得修行繁重,但这种困难和觉得考试简单,是不矛盾的!
至于实践部分,也不难,前面考的都是小法术,也就是最后一个‘五谷丰登’术要稍微难一些。
所谓‘五谷丰登术’,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为了祈求农业上的丰收而创造的法术。而且能够这样直白表达本意的名字也说明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术——这不奇怪,九州有着很久远的农业传统,上古时就有了这种需求,可想而知这个法术的雏形该多早了!
这个法术要通过祭台来完成,并且要准备丰年间成熟的五谷各一份,施法的时候洒落祭台!另外,祭台上须得有活鱼一尾、新酒一坛,其他的则和一般祭台无异。准备好了这些,这才能够让施法者施法。
‘五谷丰登术’并不是一个能立刻看出效果的法术,这类似于增益buff,在农业生产中更是得等到丰收的秋天才能看到最终结果!而且说实在的,最终能不能丰收也不只是看‘五谷丰登术’用的好不好!
如果这一年的天时本就是一个丰年,那么‘五谷丰登术’用的再差,最终还是要丰收的。反之,年景真的坏的不行,那也不是一个‘五谷丰登术’能够就回的。
放在游戏里,‘五谷丰登术’就是一个辅助!相配的还有和农业相关的种种条件,比如说某一些阶段作物是喜肥喜湿喜阳的,那‘五谷丰登术’就会让条件像最好方向靠拢。比方说本来晴天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五谷丰登术如果用的够好,就能让一半的可能性偏向晴天。
所以,考察‘五谷丰登术’的结果更多是靠仙师的感觉和经验…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只是看过程就能有一个大致的判断了,这种判断有时比结果还要来的准确。以五谷丰登术为例,万一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混子碰上丰年了呢?
而之所以会选择一个在考察上相对麻烦的法术来作为这次春课法术实践的重头戏,是因为‘五谷丰登术’确实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法术!这属于考察重点,别说这次春课了,就算是预课、年课也是铁定要考的!
仙府也不怕学生押到这一题!事实上,有些修行内容就是很重要,属于一定要考察的内容!至于说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如果能用这种方法让仙府弟子们牢牢掌握这类重要内容,那倒是好了!
只可惜,依旧多的是不合格的!
轮到甘甜的时候,考察过前面那些小法术,终于到了‘五谷丰登术’。
之前负责监考、评分的仙师都没怎么抬眼看,实在是甘甜名声在外,他不是给甘甜授课的仙师也知道她了,晓得之前那些没难度的法术根本不用多看!这个时候却抬起了头,说明了这个法术难度确实要平白高出一截,令这位仙师觉得甘甜可能会在这个法术上犯错。
说起来,五谷丰登术也是甘甜他们这一年要学习的法术中最难的了!和明年要学的行云布雨术是一个难度的,而行云布雨术在明年也属于难度第一梯队呢!
甚至单从‘技巧’上五谷丰登术其实比行云布雨术更复杂一些,行云布雨术的问题在于,一旦影响的范围增大,需要的法力就会以指数形式增长!而行云布雨术又不同于五谷丰登术,可以采用多次施法的方式增加影响面积。
行云布雨术施法时需要大量计算各方面的影响,一旦将大区域分割成小块进行降雨,一方面会因为‘精确性’提高而增加运算量,另一方面也会让第二次施法时必须考虑第一次施法的影响,第三次施法时考虑第一次、第二次施法的影响…这样就无穷尽了。
到最后,需要考量的方面太大,行云布雨术根本进行进行不下去。
甘甜揭开祭台上一个装着丰年五谷的坛子盖,动作轻松,人的状态也轻松。五谷粒抓在手上,轻轻洒了出去。看到这里,监考的仙师就知道没问题了…甘甜的动作很随意、很自如,但却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相比之下,之前的弟子动作都僵硬了些。
这个时候的一点点僵硬看似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到之后的施法,但可以看出施法者的熟练程度!甘甜也不是心大才能表现的如此游刃有余,而是‘熟能生巧’!然后成功的多了,自然有了这种自信。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有时候是对的,但有的时候却是恰恰相反!失败不仅不会是成功之母,反而会成为一切灾难的开始!很多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王朝,就是从第一次失败开始,然后一切问题都暴了出来,然后分崩离析的。
而成功却能够让一切问题变得不是问题!成功一次之后,大家的合作会更加亲密无间,有什么小心思的也会暂时放下。从个人而言,也会因为成功变得越来越自信,当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时候,成功率本来就会上升。
甘甜洒下粟米之类,口中念念有词。随着谷物洒出,供在祭台上的鲜鱼还翘起了鱼尾,微微张嘴。好像甘甜洒的不是谷物,而是水滴一样。
其实甘甜觉得法术的仪式挺麻烦的,她可以不用仪式也完成五谷丰登术!只不过她还不够熟练,所以效果不如这样做来的好!
她如今也算是在法术这一道上‘登堂入室’了!所谓的‘登堂入室’并不是指学了多少法术,而是对法术本质的理解到了什么程度!
她很清楚,所谓的仪式其实只是‘媒介’!丰年五谷联系到了‘丰年’‘土地所产’这两个关键词,鱼指的是年年有余,酒则是粮食丰收的隐喻——酿酒需要用到很多粮食,如果是粮食缺乏的年份,朝廷常常会下令禁止酿酒!
还有口诀步法之类,也通通是为了靠近‘丰收’这件事。而修仙者的手段就是通过这些引导某种力量——甘甜现在已经是修仙者了,但她依旧说不准这种力量算是什么,是精神力量?还是来自□□的力量?她不知道。
这种力量有了这种引导,就会按照施法者所想‘改变世界’!
这就像是背书,一开始的时候总会背几句瞥一眼书,或者让别人给自己几个字的提示。仪式中出现的‘关键词’就类似于背书的‘提示’,是一种线索一样的存在。
而不用仪式,随便就能施法,这就是背的滚瓜烂熟了,根本不需要提示了!
这听起来挺厉害的,不过就算是修仙界非常厉害的大佬,也不可能做到每一个法术都‘倒背如流’,不需要一点儿‘提示’!这就像是临近高考,在一个学生最巅峰的时候也不会去强求将教科书全背下来一样。
这没必要,缺乏实用性,也做不到!
华夏古代的科举还要求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呢!按道理来说,这些古书的字数相比教科书来说可是少多了,只要做到倒背如流,考不考得上进士要看其他方面的水平,应付举人考试应该是没问题的——不是说举人考试就是考死背书,而是四书五经这类古代教科书做到倒背如流,很多考题就会变得很简单。只要水平不是太差,不说考多高的名次,考上却是不难的。
考上秀才可能要继续受穷,可考上举人就是彻底地改变命运了!
但就是这样诱人的前景在上,能够做到的都不多,说明了这件事的难度!
类比一下,做到所有法术,或者说大量法术都能直接施法达成目的,这也是一样的!就算大佬也做不到啊!
偶尔有能做到的,但那个时间拿去做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好吗?干嘛非得这儿死磕?反正使用种种仪式也不是很费事,何必呢?
除了斗法用的法术,以及自己常用的法术,其他法术很少有人精研如何省去仪式。
甘甜也没有刻意朝这个方向努力,有那个时间,她可以花在其他修行上……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对‘五谷丰登术’的理解依旧凌驾于其他弟子之上,说不定监考的仙师也比不上她——术业有专攻,若是这位仙师并非精研此道,在个别法术上水平不高,这是很正常的事。
随着甘甜施法,她对标的三尺见方的土地上有了变化。
这又和一般弟子施法之后的结果不同,‘五谷丰登术’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即时见到效果的法术,大约施法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评分不是靠肉眼,而是仙师靠感知观察。
“这也…”旁边离的近些的弟子睁大了眼睛:“泥土都好像黑了些。”
真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三尺见方土地的上空,‘气’都要清一些!有旁边土地对比,还是挺明显的。
这个时候甘甜已经施法完毕,朝着仙师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完成,这才离开。
“这就是甘甜啊…之前看她使仙剑还觉得没什么,现在才知为何她会被捧的这样高!”旁边有一个修仙弟子,比甘甜他们年纪还大一些,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给仙师打杂来着。
关于甘甜春课的‘神奇表现’,显然不止一次法术考试。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关于甘甜的种种传闻,或是正常的,或是奇怪的,或是真实的,或是夸张的…每天都流传在清虚天弟子中,特别是和她同期的弟子中!
流言太多了,这样的事反而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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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王初平盯着窗外树枝上悠哉游哉的鸟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甘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对翠鸟,蹦蹦跳跳的,难道是看小鸟都成双成对,这才叹气——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儿胡扯,但说不定呢?
说起来王初平似乎正是思.春期的年纪呢。
修仙归修仙,一些少年人该有的情感还是会有的吧!甘甜不太确定地想。
“怎么老叹气啊?”甘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询问了一下。也幸亏没有说出来,不然怕是要遭王初平的白眼了。
王初平听她这样说,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不说,旁边原本在钻研棋谱的姬无涯却是笑了笑,道:“怕是为此次春课叹气。”
甘甜有些似懂非懂,春课…春课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叹气的?难道是王初平的春课成绩不好?如果是这个,那她倒是有可能毫不知情。毕竟甘甜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情况,随便问朋友的考试成绩那是在伤害朋友感情。
正常情况下,谁愿意被年级第一问到自己的成绩呢?就算考的不错,也会觉得被嘲讽了。若是考的糟糕,个中滋味更不必多说。
甘甜小心翼翼地觑了王初平一眼,不再继续往下问了,想要转移话题。只不过有点儿生硬,不是很成功的样子…说实在的,她这样拙劣的话术表现就连一般人也糊弄不过去,更别说精通人心的王初平了。
王初平板着脸道:“不必故意照顾我,若是如此,我反而更觉气闷了!是,春课不太好…”
王初平这次的春课成绩跌出了前一百名,这对于‘入室弟子’的他来说,是一件打击很大的事,这打击不只是精神上的,也有实际伤害。如果不能快速回到前一百名,他明年就不是入室弟子了!
别看甘甜从来不提‘入室弟子’的名号,实际上这个‘荣誉’是很有用的!特别是大仙府的弟子,将来离开仙府行走仙界,这都是别人在不认识的时候评判他们的标准。除非将来成为顶尖人物,足以挣脱仙府时代的影响,若是那样就另说了。
再者说了,王初平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最是争强好胜,跌出了入室弟子名单,只是面子上就很过不去了!
甘甜尽力去理解王初平的困难,但说实在的,最终效果有限。她只能尽量轻松道:“那今年就抓抓紧,修炼上更勤勉一些…嗯,我与嬴师兄有一个一同修炼的约定,不然你也一起来,等等,我还要征求一下嬴师兄的意见!”
王初平显然是觉得到了这个阶段,仙府的修行又难了一个梯度!事实上他的感觉没错,所以这次春课的成绩变动还挺大的,有人上、有人下,呈现出很不稳定的状态。显然是难度提升之后,有的人不适应就跌落了,有的人则是更对现在的路子,更有适应能力,于是上升了。
但他这种对修行困难的感知,甘甜是很难理解的。如果说两年前甘甜还和同期弟子的感觉同步,大家觉得困难的考试,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难度,只不过她所谓的‘难度’和其他弟子的‘难度’有着高低上的巨大差距。
那么现在。甘甜已经彻底丧失了这方面的感觉…对于她来说,仙府的考试无论高低,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这就像是地狱模式下依旧能通关的大神,对于他来说简单模式和正常模式又能有什么感觉上的不同呢?
“你和嬴师兄什么时候…”王初平本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秘密时光’的,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问的?甘甜本来就在给嬴九歌补课,虽说如今嬴九歌的基础好了很多,甘甜辅导赢九歌的时间大大减少,但辅导依旧是存在的。
再加上嬴九歌最近有教甘甜仙剑法门…他们私下搞小团体什么的,根本没有避着人啊!
王初平没有问甘甜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甘甜尚未察觉,而嬴九歌别有用心——王初平的这个判断相当具有主观色彩,其实嬴九歌是不是别有用心还在两可之间,或许只是恰逢其会,机会正好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初平选择了闭嘴!真的问太多反而不好,一来可能一不小心点醒甘甜,王初平才没有帮赢九歌的想法!二来,一不小心踢破了什么真相,嬴九歌也不会感谢他,觉得他碍眼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想都不划算的事王初平才不会做!
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王初平硬生生地转过话头道:“方便么?嬴师兄该不会不满罢?”
王初平对这种活动还是挺有兴趣的,别的不说,只说甘甜的辅导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好歹借过甘甜无数次笔记,问过她无数次问题,对此是深有体会的。再加上嬴九歌这个活生生的正面案例,正在遭受名次下跌暴击的王初平很难不动心啊!
所以明知道嬴九歌必然会不满,还是要去…多问这一句可以说是虚伪!非常虚伪了!
甘甜哪有王初平想那么多,理所当然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一起探讨修行之事而已!这本是修仙者的正理,不是说修仙者最重四样,财侣法地,这同道相助排在第二呢!”
这里的‘侣’可不是情侣的意思,更多是指修行路上能够互相帮助、互相启发的朋友!
在甘甜看来,嬴九歌性格大气,从来不会在小处计较,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有意见!之所以还要征求意见,只是因为甘甜尊重嬴九歌,而不是觉得他可能不会答应。
“别看嬴师兄表面上不好接近,过去更是行事暴烈,其实是个极大度的人!”甘甜非常认真地给嬴九歌说好话:“之前那般也不只是嬴师兄行事有瑕才传成那样的,背后还有有心人推波助澜……”
甘甜拍胸脯打包票,向王初平保证这件事一定没问题。
王初平哼哼了一声:“这我倒是相信…”
他当然相信这件事一定没问题,嬴九歌怎么会说‘不’,这可是甘甜去问他!王初平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嬴九歌是不是太着魔了,他怀疑甘甜无论对他请求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答应下来。
这不是昏了头了吗?
王初平只在史书上见过这种事,说的是上古时君王为了妖姬不理国事,对其言听计从,最后国破家亡的故事!他只以为那是史书夸张,这种事本是帝王自己犯错,何必推到一个女人身上?怕是写史书的也是男人,为男人推卸责任罢!
但如今看来,史书或许掺了水,但男人有的时候会昏了头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