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弹剑听禅
苏青霓虽然没有休假也没有回家,不过每个月拿到的月钱,她都请人帮忙送回了家。小宫女的月例不多,苏青霓积攒了几个月才让人送回家去。
来人回来后带回了苏承元的来信。有苏青霓进宫时的那笔钱,苏承元有了读书的费用,已经返回书院继续读书了。苏青苓依旧打工赚钱,赚到的钱不多,但家中花销也不大,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过了下去,不会再如之前一样饿肚子了。至少,每天能够吃到五分饱。
苏青霓的月例比起宫中其他人是少得可怜,但比苏青苓赚得要多多了。她送回家的钱解决了苏家很多问题,苏承元买笔墨的钱有了,不至于买不起笔墨让同学看不起了。剩下的钱正好交官考的费用。
官考通过并不是就能够当官了,但名字却也被官府记录在案,比没有通过的人多了一分当官的机会。
苏青霓不觉得苏承元能够通过官考,他不但年纪小,没有学过几年书,期间还休学了一段时间,能够考过官考才怪。但苏承元自己要考,苏青霓也不可能阻止,只在下回的家书中鼓励了苏承元一番,给她加油。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皇宫中也变得生机勃勃,已经进宫半年多的小宫女们虽然熟悉了宫规且严守宫规,但本身的活力还在,一个个欢快地走在春日的阳光下,如同百灵鸟一般。
月考刚刚过去,得了第一名的小宫女出宫去看望家人了——一般得第一的宫女都是家族中有长辈在宫中供职的,她们从很小时候就学习相关知识,比普通人家的小宫女懂得更多,得第一是必然的。而这些小宫女的家族自然也是居住在京城中的本地家族,家中世代侍奉皇家——其他小宫女虽然不能出宫,也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许多小宫女都跑到花园中去玩耍,这花园是宫人们住所附近的花园,离贵人们的居所很远,贵人们不会来这里,小宫女们在花园中玩得很自在。
花园中的花大多都开了,虽然不是名贵的花种,但姹紫嫣红,还是很美丽的。小女孩儿们就喜欢美丽的花朵。
苏青霓被崔和亚赶出了屋子,让她去花园中透透气,跟其他孩子们玩耍,别一天到晚地如同小老太婆一样。
苏青霓无聊地打了哈欠,决定找处隐秘的地方打个瞌睡。
第六百五十三章 宫女六
发现一个隐蔽的地方,却发现那边已经有人占了。那是个跟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小女孩儿,长得眉目如画,很是精致。不过这面相陌生,不是司制房的小宫女,但却拿着针线在坐着女红。
女孩子发现了苏青霓,抬起头,皱着眉头道:“这个地方是我专属的,你赶紧走开,不要打搅我。”
并不娇蛮,却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让苏青霓也皱起了眉头。
不过苏青霓懒得挑事儿,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就被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给拉住了。
“你是不是被洪秀冬给教训了啊?”女孩子忽闪着大眼睛,很是八卦的模样。
“你说里面的人是洪秀冬?”苏青霓问。
她听说过洪秀冬的名字。
洪秀冬出身专门为宫廷服务的洪家,洪家的地位就相当于清朝的内务府世家一样,家中的男人当官,管理的事务多是为了皇宫服务,女人们则每一代都有人进宫当宫女,然后升任女官。洪家甚至出过一位最高尚书,每一代进宫的女子都是以当上最高尚宫为目标。
洪秀冬的姑姑不过二十多岁还没有三十,便已经是六品的尚宫,据说下半年还要提升至五品尚宫。有这么一位姑姑护着,洪秀冬在宫中的前途是不用说了,肯定比其他宫女都要顺畅。
听说洪秀冬很高傲,一向不会理其他小宫女,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是啊。”女孩子点头,“你刚才过去,有没有看到洪秀冬在做什么?”
苏青霓摇了摇头,她是看到洪秀冬在做什么却不会说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应该跟洪秀冬不对付,她可不想掺和进这些女孩子们的勾心斗角中。
眼前的女孩子应该也不是普通的宫女,说不定又是哪个世家的女儿。
苏青霓抽回了自己的手,道:“你想知道,可以亲自去看看啊。”
说完,也不管女孩子的反应,赶紧离开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苏青霓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不的女孩子真的蹑手蹑脚地朝洪秀冬待着的地方走过去。
她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花园。
崔和亚不让她回房间,苏青霓便随便选了一条道顺着走下去。
走了没有多久,来到一座建筑物前,苏青霓抬头一看,认出来了,是烧厨房。
烧厨房中此刻没有多少人,饭点过去了有一会儿了,负责膳食的人做完事情了,已经休息了,只剩下几个看火的人待在厨房中。
苏青霓对厨房中的事情不感兴趣,对高丽的宫廷膳食也没有多少爱,她更喜欢华国的美食。
苏青霓绕过烧厨房,正要离开,忽然,一队兵士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迅速地包围住了烧厨房。
有兵士看到苏青霓,立刻叫住她,问她是不是烧厨房的人。
苏青霓摇头。看玩笑,一看就知道烧厨房惹上事了,她要赶紧撇清关系才行。
苏青霓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是自己不过路过烧厨房。
兵士又问了苏青霓几个问题,觉得她没有什么可疑,便将她放走了。
苏青霓离开的时候,见到烧厨房中的几个宫女全都被绑了起来,被兵士带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中,苏青霓坐了没一会儿,崔和亚便回来了。崔和亚在宫中生活了近三十年,在宫中的人脉比朴新美要广,很快就听说了苏青霓差点儿被抓的事情。
回到房间后,崔和亚将苏青霓教训了一顿。就算苏青霓说自己只是碰巧路过烧厨房被兵士拉住询问,崔和亚依旧没有给苏青霓好脸色,教训其一通后,将苏青霓关了禁闭。除了每天去学堂上课,其余时间都回房间,不准再出门。
经过这件事情,崔和亚也想开了。苏青霓爱待在房间就待在房间吧,省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牵连进了某件祸事中。要知道司珍房的一个小宫女,只是顺便给烧厨房的某个人带了句话就被牵扯进了这件事情里面。小宫女被打了二十下板子,赶出了皇宫。这二十板子下去,小宫女大半条命都丢了,不知道她出宫后还能够活几天。
这一次的事情牵扯得很大。苏青霓虽然被崔和亚关禁闭了,但上学堂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消息的。将这些消息整理一番,苏青霓将整件事情了结了个大概。
成阳君死了!
成阳君是大王最宠爱的幼子,今年不过十四岁,前段日子患了风寒,一直在养病。眼看着病渐渐好了起来,结果今天吃了烧厨房奉上的膳食后,忽然就死掉了。
大王愤怒异常,将烧厨房的人全部抓了起来,让人严刑审问,抓出凶手。
烧厨房的人几乎都受了刑罚,只有寥寥几个有身份的人没有被动刑。凶手最后被抓出来了,连带着带出了一串儿的帮凶和眼线,不止烧厨房的人,其他宫室也都有人被牵扯其中。
烧厨房的人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听说有些忙不过来,连小宫女都得上手帮忙呢。
这次事件中,洪家倒了。洪秀冬的父亲和祖父被判了死刑,她的姑姑和她都被判了流放,过几天就要启程去济州岛。
这个消息让好些小宫女都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她们生怕自己有一天会落得跟洪秀冬一个下场。不过也有小宫女觉得洪秀冬活该,谁叫她的家人做错了事情呢。这些小宫女都是看不惯洪秀冬高高在上态度的。
洪秀冬和她姑姑离开那天,苏青霓去送了她们。
呃,其实是崔和亚去送洪家姑姑,苏青霓是崔和亚的跟班。
想不到一向对人冷漠的崔和亚跟洪家姑姑竟然是好朋友,后来苏青霓才知道,崔和亚还小的时候锋芒毕露,差点儿引来杀身之祸,是洪家姑姑出手帮助崔和亚,才让崔和亚转危为安因祸得福。
这些年来,虽然崔和亚和洪家姑姑表面看着不亲近,但实际上都是暗中关照彼此,不让其他人知道罢了。
“保重。”崔和亚将一个布包交给洪家姑姑。
洪家姑姑什么也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宫女七
大人们相顾无言,小孩子却有话说。与苏青霓只有一面之缘的洪秀冬走到苏青霓的身边,开口道:“群殴能够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苏青霓沉默,虽然小姑娘挺可怜的,但有些事情可不能随便答应,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呢。
小姑娘开口:“放心,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情,不会让你犯宫规的。”
对着小姑娘满是祈求的眼神,苏青霓缓缓点了点头。
小姑娘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荷包,递给苏青霓:“请你帮我将这个荷包送给内禁卫的右洗马李允昊大人。”
苏青霓认出来了,这荷包是之前看到小姑娘在花园中做的哪一个,是小姑娘亲手制做的啊。
送给右洗马?莫非这人是小姑娘喜欢的人?这也太早熟了吧?
苏青霓点点头,接过荷包。
洪秀冬跟着姑姑离开了,小姑娘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皇宫的方向,恋恋不舍。
崔和亚叹了口气,对苏青霓道:“回吧。”
说完转身就走,苏青霓急忙跟在崔和亚的身后。
回到宫中,日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烧厨房那边从其他地方调配了一些宫女过去,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因为这么一场大清洗,烧厨房那边好些小宫女因祸得福,直接升任了内人,地位和薪酬都提高了,引得其他部门的小宫女们羡慕不已。她们想要升任内人,还必须参加考核,考核通过才能顾成为内人。
苏青霓在一天完成课业和工作后,看时间还早,便去找那位李允昊大人,完成洪秀冬的拜托。
苏青霓之前向别人打听过李允昊了,没想到这位李大人还是个名人,是所有小宫女乃至内人们的倾慕对象。李允昊出身士族,家中父兄都在朝堂上当官,却是文官。李允昊从小喜欢练武,学文之余更加喜欢学武,所以本人文武双全,后来干脆加入了内禁卫,走了武官之道。
李允昊年纪不大,如今只有十五岁,翩翩少年郎,长得非常英俊,又年少有为,京城中许多贵女们都倾慕他,想要成为李允昊的妻子。宫中的小宫女们和内人们跟贵女们一样,她们比贵女们更占便宜的地方是能够经常见到李允昊。
李允昊是内禁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廷里面,宫女们见到他的机会比较多。而那些贵族家的小姐们整天被关在官家,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多少,更何况见李允昊了。
宫女们因此得意,暗中都想着将李允昊这位金龟婿赶紧攻略下来,等她们嫁给李允昊,就没有其他贵女什么事儿了。就算不能够成为李允昊的正妻,成为他的妾侍,她们也很满足啊!
苏青霓去找李允昊的时候,正好碰到李允昊被两伙人找上。
这两伙人因为李允昊而争吵起来,其中一伙之中的一个女孩子是苏青霓见过的,就是之前在花园中抓着她打听洪秀冬在做什么的八卦女孩子。如今女孩子已经换了装扮,看样子是升为内人了。她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内人打扮的女孩子,真拉着她的袖子,让她不要跟对方吵了。
跟其争吵的人还是小宫女的装扮,想来不是烧厨房的人。这伙人有三个,看她们的气势,不像是普通宫女,应该也是官家出身。
想来也只有官家出身的宫女,自觉有底气有背景才会往李允昊身边凑。普通宫女是没有底气往李允昊身边凑的,只能选择远观。
苏青霓躲在一旁听着女孩子们的争吵,无非就是因为两方都去送李允昊荷包,结果撞上了,李允昊谁的荷包都没有收,她们不高兴可,便互相指责对方,导致吵了起来。
苏青霓看了看手中的荷包,决定还是不要当面将荷包交给李允昊了。
李允昊对于女孩子们的吵架感觉到厌烦,他皱着眉头,转身离开。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苏青霓发现他看了八卦女孩子身边的内人好几眼。那个内人似乎有所感应,转头看向李元昊,两个人的眼神对上……
苏青霓觉得“一眼万年”应该就是这样的了。其他女孩子们可以歇歇了,她们倾慕的少年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苏青霓又为洪秀冬叹了口气,小姑娘被流放了还忘不了李允昊,结果李允昊喜欢的却是别的女孩子。
“金敏珍,你别以为你们家弄倒了洪家,你就可以爱宫中称王称霸了。别人怕你们金家,我们张家可不怕你们家。”八卦女孩儿叫道,“我伯父说了,洪家只是被诬告的,都是你们金家使的手段。你们这种手段使用一次能成功,别想能够成功第二次。等着吧,就你们这种陷害别人的家族,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说完,八卦女孩儿拉着自己的小伙伴跑走了。
剩下的三个女孩中的一个面孔扭曲,对着八卦女孩儿的背影咬牙切齿:“张羽姬,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像干掉洪秀冬一样干掉你。”
苏青霓看过一场数女追一男的八卦,趁着金敏珍三人没有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到了晚上,苏青霓见崔和亚睡着了,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加香甜。平时苏青霓也是这么做的,让崔和亚睡熟后,她才能够放心地修炼。白天身边都是人,根本不给她修炼的时间。
崔和亚晚上睡眠好,白天精神也就好了,身体跟着也变好,外表看着年轻了许多,一点儿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今天晚上苏青霓没有修炼,她悄无声息走出房间,离开了宫女们的住处,一路上躲过夜间巡逻的禁卫,躲过岗哨,来到皇宫侍卫们住的地方。
李元昊身为六品的五官,在宫中有一间单独的休息房间,每个月有几天会住在皇宫中。今天李元昊值夜班,便宿在皇宫里。
苏青霓到的时候,李元昊正好巡逻回来,脱下了外衣,躺在床上。
李元昊没有睡着,他平躺在榻榻米上,眼睛大睁,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