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椒
昨晚上他们的确给芩谷一个难堪,却没想到大林子两兄弟捣乱。
今天早上她把所有人叫到一起,一方面自然是要拿大林子两兄弟开刀,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团结”的后果,另一方面也是杀鸡儆猴,做给芩谷看的。
只是,这个老太婆既没有一来就趾高气昂地指使谁谁,也没有跟谁理论,更没有低声下气恳求他们如何如何。
反倒是直接就把契约书拿出来了……
卫氏心虚了,是真的心虚。
那人话是说的漂亮,各种承诺各种好处,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县官不如现管啊。
现在拿着他们契约书的是这个死老太婆,若是她真把他们直接解雇了,那……那一切就都没了啊。
卫氏看着芩谷,嘴唇嗫嚅着,下意识就要应出声……猛地感觉一个激灵,往周围一扫,哟呵,十几只眼睛都直愣愣地盯着她呢。
那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丫的,刚才你让我们要“团结”,不让我们应声,现在就看你的了。
卫氏被这些人看的发毛,她梗着脖子,有些结巴地朝芩谷叫道:“东家太太,你,你叫我们这是什么事儿啊?我们都是干活的,很忙的,你把我们叫在这里又不说什么事,要是耽搁了地里的活,你可不要怨我们啊……”
这句话说的很委婉,既表明自己“在呢”,又没有直接回应。
芩谷抬眼,视线定定地看着卫氏,“卫春花,在不在?”
粗嘎的声线,冰冷的气息穿透每个人的耳膜,在识海中震颤出嗡嗡的回音。
卫氏感觉脑袋里嗡嗡地响,这,这个老太婆一点都不按他们的套路走啊。
她刚才不是已经回对方的话了吗?没在的话,又又怎么跟她说话?她却还故意问“在不在”,这,这不是直接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嘛。
看来以前传闻宏家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就算是老的像风干的树皮,但仍旧能把宏老爷管的死死的,连去听个小曲什么的,都要给她报备。
现在一看,果真不简单。
应,还是不应?
应的话,就意味着她背叛了这个“小团体”,所有人都会恨她。
可是不应的话,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真的会被解雇。
一旦解雇的话,难道还指望那个吃喝嫖的丈夫给儿子挣彩礼,给女儿挣嫁妆?他正一门心思地想卖妾呢……
想到这里,卫氏语气一变,“哎哟,东家太太你都叫了几遍了,我,我这不是在这儿嘛……”
嗯——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变成一把一把的刀子,丫的,你这个死女人让我们不要背叛,你自己倒是先背叛了!
芩谷的卫氏的契约放到令氏手上,用依旧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这个没有矿工,留下吧。”
“林诚——”
“在呢在呢——”大林子刚才见这些人蠢蠢欲动,就下意识往芩谷身边站。
此时见芩谷不着痕迹就瓦解了这些人的小团体,看到他们已经开始“眉来眼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哼,平时这些人总是纠结一起欺负他们两兄弟。
为了弟弟也能在这里有个落脚地方,不得不听他们安排。
芩谷把林诚的契约也放到令氏手中,转过头说道:“好了,现在翠屏庄暂时只有两位顾工继续留下,至于其余的,我会马上去县衙删档。”
解雇?她,她真的一口气把庄子上八个顾工都解雇了?
这,这个死老太婆疯了吗?
没了他们,谁照顾这么大的庄子,谁去种地,谁……
现在正是秋收后整理土地的农忙时节,没了这些帮工,那些土地来年怎么种?难道要荒着吗?
就算是要雇人,现在也很难雇到啊,再说,雇人也需要银子的,他们之前亲眼看到,的这个老太婆来的时候就只有两三个包裹,穿着也就比他们略微好一点点而已。从内部的小道消息:老太婆除了这庄子和并不赚钱的铺子外,是一分现银都没拿走的。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那么有底气,料定对方不敢开除他们呢。
只可惜,在芩谷的观念里,这个世界上缺少的永远只会是工作岗位,而不是——人才。
不管任何岗位,从来却的都不是人。没有谁是不可或缺。
即便有人这么对你说,那也千万不要当真了。人家只是对你能力的认可和尊重,你若当真,分分钟就有很多可以替代你,比你做的更好的人出现。
所以,在大体公平的基础上,身为雇工最好别去跟东家较劲,当然,那种早就想跳槽早已找好下家的除外。
芩谷打算把这个庄子建成自己的大本营,她是绝对不容许有这种尾大不掉的害群之马,现在他们趁早暴露出来也是好事,免得以后再慢慢一个个去弄了。
至于这个卫氏,芩谷是故意最后念她名字。她背后肯定还有事情,留着,可以让她好好尝尝被针对的滋味,顺便根据她捋捋背后究竟是谁在搞这些小动作,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众人见芩谷来真的,都急了,连忙告饶,说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儿女……
“东家太太开恩啊,我我们都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们刚才就是被猪油蒙了耳朵。”
“东家太太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第1338章 怎么就成恶婆婆了呢20
林诚正在套牛车,芩谷是真的准备去县里,把顾工的档案消掉。
众人围在牛车面前,朝着芩谷求爷爷告奶奶,甚至跪下痛哭流涕地恳求。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的表现有多张狂多嚣张,此刻就有多卑微多可怜。
事实证明,现在不管看起来多么可怜,就像是一条毒蛇被冰雪盖住无法露出毒牙一样,要是给它温暖,分分钟给你亮牙。
每个人的本性不一样,他们可以罔顾主仆之谊,践踏契约底线,毫无准则。就算不是主谋,但随随便便就被别人两句话给带偏,这样的人她芩谷还真用不起。
也别说什么被胁迫的本性不坏情非得已什么的,无数事实证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就是他们的本性,芩谷无法改变他们的本性,所以还是改变自己吧——解雇,重新雇更合适的人。
看着渐行渐远的牛车,人们心中涌起绝望之情。
大多数一家人都指望着这个庄子过活呢,在这里帮工活计轻松,还能时不时把这里的东西往家里拿。只要讨好了管事,就没人管束,甚至偶尔还可以欺负压榨一下老实人寻乐或者代替自己劳动。
而芩谷这一操作,相当于直接打掉他们铁饭碗。
既然求饶没用,顿时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有林诚像哈巴狗一样跟在那个死老太婆身边,他们不好上前发作。当然,若是落了人命官司,他们所有人都要遭殃。
不敢动人,那就……
…………
这里不管是修建,商铺,雇佣,人口买卖,都需要到县衙备案。芩谷第一次来就是跟宏泰生办和离手续的,这次搬庄子雇工的解雇手续,轻车熟路。
芩谷去礼县县城,很快把雇工协议的手续办了。
接下来芩谷带着店铺的契约以及店里掌柜伙计的雇工协议,来到那间连年亏损却仍旧顽强开着的杂货铺。
铺子在城东靠边上那一层最角落,连着三个门面都是,虽说所处地段的确有些偏,这里住的人也都是中下层民众,但是在这里开杂货铺不是很当道吗?
应该生意很好才对,为什么会连年亏损?
唯一解释就是:他们阴奉阳违,中饱私囊。
芩谷现在若非必要,基本上不用系统帮她检索信息就能捋出其中关系。
有了上次任务经历之后,芩谷深感,系统虽好,但终究还是要靠自身本事才行。
虽说有时以现有的信息无法完整清晰推断出真相,但只要小心地苟着,步步为营,总归不会出大错。这也才能更好锻炼自己的应变处事能力,不至于遇到什么事都用她在本体世界老一套。
芩谷在和离时,虽然在上面写着把翠屏庄和杂货铺给她,但一开始他们还想借口压下契约,以及里面所有人员的雇佣协议,并不想把这些东西给她。
这就相当于只是表面上把东西给你,实际上掌控权仍旧在对方手中。
宏泰生给她的解释是:东西没找到,等找到了再给你就是。以及,我这么大的家产难道还会讹你的不成?
芩谷心道,不是“难道”会讹,而是真的会讹。就算是想方难人,拜托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想用这么烂的借口搪塞她?做梦。
要是他不把庄子和铺子的所有手续文书全部给她,那就休想让她在和离书上签字盖印!
最后,对方才用“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果真是与子正产的人”的怨恨神情,怒气冲冲将这些东西全部给了芩谷。
…………要不是有这些东西在手,说实话,就算是对上庄子上的那些人,芩谷也没有解决办法——没有掌握到契约的命脉,你又能拿他们怎样。
现在也是这样。
芩谷走进这个里面物品丰富,客人络绎不绝的店铺时,候掌柜装作没看到芩谷一样。
芩谷也不急,等客人少了,才上前说道:“候掌柜,我今天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这个铺子就归我管了。”
候掌柜侯炳忠,四十来岁,穿着酱色长褂,微凸的肚子,看起来很是和蔼的样子。
“哎哟,这,这不是宏家老太太嘛?真是稀客稀客啊,快请坐……哟,你看这地方有小又脏又乱的,都没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上好茶水孝敬您,还真是对不住了……”
芩谷可是知道,这种店铺都是外面铺子连着里面的房子,有些里面还有一个小天井。
大多数都是白天外面开门做生意,晚上就住在后院。
很显然对方也知道她知道这些,故意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不想认她这个新“东家”。
以前委托者是宏家主母,也会过问铺子以及生意上的事情,但是还管不到具体到管理的人。
之前有人给卫春花打招呼,联合庄子的帮工给她难堪。
想来那些人也给这侯炳忠打招呼,要给她来个下马威吧。
就是不知道侯炳忠背后那人有没有告诉他,这个店铺,以及掌柜、伙计的契约都在她手里捏着呢?
但凡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契约在别人手里捏着,但凡还想要这份工作,恐怕都不会做出自绝前程的事吧。
芩谷淡淡地说道:“无妨,既然你把这个铺子管理的又脏又乱,年年亏损,连东家来了都每个坐的地方更没一口水喝,那你就别干了,现在,马上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
走,走……什么人?
候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手停在算盘上方,像定格了一样。
“东家太太,你你这是……我……”
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之前不,不是说了的,就算是这个老太太离开宏家,把这铺子要了过去,但……但铺子的契约不还是在宏家的吗?一切还是照旧,他还是这个掌柜,甚至可以更自在……
怎,怎么就就……
就在他脑袋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自己竟然被被那个小贱人给坑了时,只见芩谷慢悠悠地从袖袋中抽出契约文书。
店铺的,还有他与两个伙计的。
契约书在,在这个老太婆手里?那他刚才……
该死的,那个小贱蹄子把他害惨了。
“不,不是……东家太太,刚刚才……我我是太忙了,我我都没没注意您来了,快快里屋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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