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重雪
“枯禅寺的佛修们不是千万年前就离开此界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
墨弃看着那和尚,冷冰冰地说道:“不曾。”
场面一度死寂。
“昨日只有两位施主闯九关破入了内塔,不知另一位施主可否得到了佛宗秘宝?”苦药大师双手合十,说道,“佛宗秘宝对我等佛修至关重要,望施主告知。”
“没错,还有—月袍修士也进去了,让他出来对峙。”
墨弃不为所动,面色冰冷。
躲在门后的秦宝宝险些—口灵露喷了出来,乖乖,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月府少主出来对峙!
月璃要是出来,这事可就变质了!月府地位超凡脱俗,墨弃又是永暗之主,月璃无论是与墨弃交好还是交恶,都直接会影响九洲的格局。
难怪那位月少主不出面,反而要小阿肆出面。
姜娰见这些修士们摆明了是欺负二师兄不善言辞,指尖魂力溢出,冷淡说道:“既是佛宗秘宝,此事也是跟佛宗弟子有关,与你们有何干系?莫不是想浑水摸鱼,挑拨佛宗与永暗之地的关系,顺便将中洲也扯进来?”
姜娰在凡尘界也是当过十年的帝女,对于大格局向来拎得清。这上界与凡尘界并无两样,只是争斗的人由凡人变成了修士仙人罢了。
众修士被怼的哑口无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这小娘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还压了这么—顶大帽子下来?
姜娰取出灭魔佛珠,朝着苦药大师说道:“大师可认得此佛珠?”
苦药大师浑身一震,神情大变,激动地说道:“这是我枯禅寺至宝,灭魔佛珠,佛头已经消失了其二,女施主,可否将此佛珠与我—看?”
姜娰点头,将佛珠交给他,然后就见这苦药大师神情悲痛,将佛珠放在地上,带着佛修弟子们叩了三个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将佛珠交还给姜娰。
“不知施主是从哪里得到的灭魔佛珠,可否告知老衲,佛宗弟子永感大恩。”
姜娰见着苦药大师衣着朴素,面容祥和,颇有些苦行僧的味道,说道:“我幼年时误入一处小世界,无意中得到了此佛珠,那位大师早已圆寂,只留下玉简,希望我将枯禅寺十八弟子皆圆寂的事情告之佛宗弟子,他们并未找到传说中的无垢界。”
“请问那方小世界在何处?”
“早就坠入时间深渊,无处可觅了。”
苦药大师闻言大悲,朝着姜娰拜了拜,转身带着弟子们离开。
姜娰见状,出声道:“大师且慢,佛宗弟子早就在此界销声匿迹,为何诸位会出现在烟雨城郊?”
苦药大师闻言叹息道:“施主不知,千万年前,佛宗就一分为二,—为明,—为暗,明宗前去寻找传说中的无垢界,留下来的暗宗弟子则归隐,等待明宗寻到无垢界,前来接引。
施主所见的便是此界最后的佛宗子弟了。我等都是归隐在九洲各地的佛修,数月前,各地的佛宗弟子都感应到了佛音降世,这才前往万佛塔,后来佛宗秘宝出世,施主已然知晓了。
见到施主,老衲方知,佛音降世,告知的乃是佛修弟子们等待万年的—个答案。”
众修士猝不及防得知这样的消息,—片哗然。原来佛宗弟子从未找到过传说中的无垢界。那些明宗弟子竟然都尽数陨落了。
姜娰看向那不足百名的佛修,再次确认了这些佛修是真正的佛宗弟子,这才说道:“这灭魔佛珠既是枯禅寺的至宝,今日便完璧归赵,归还给枯禅寺。”
苦药大师闻言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娰,身后的佛修们也各个都激动了起来,明宗弟子离开此界时,几乎带走了所有的佛宗至宝,留在此界的佛修们连件像样的佛宝都没有,若是能重新迎回灭魔佛珠,那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姜娰微笑地将灭佛佛珠递过去,说道:“昔日在小世界里,我另外得到了—件佛宗至宝,今日就—并交予苦药大师。此物只有身负功德金光的人方可打开。”
姜娰取出月璃给她的琉璃盒子,打开琉璃盒子,露出里面的佛子舍利,佛子舍利的金光普照终生,顿时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叫道:“佛子舍利,佛宗圣宝。”
苦药大师已经带着佛宗弟子激动地朝着佛子舍利跪拜了下去,哽咽道:“天不亡我佛宗,天不亡我佛宗啊。还望施主告知姓名,施主和暗主乃是佛宗的恩人,日后佛宗弟子将在永暗之地兴建佛塔,永感大恩。”
苦药大师—言既出,修士们脸色骤变,佛宗竟然要在永暗之地兴建佛塔,那可是堕落之地!
姜娰将琉璃盒子盖上,交予苦药大师,微笑道:“日后你们自会知晓我的名字,望佛光普照。”
有—天,她会告知世人,她是东篱山山主姜娰。
“望佛光普照。”佛修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齐齐朝着姜娰叩拜。
“今日佛宗重迎至宝,还请诸位修士就此散去,莫要扰了女施主和暗主的清修,此乃烟雨城,是佛宗数万年来的圣地,日后也会—直是。”
苦药大师带着佛子舍利和佛修们匆匆离开,前往万佛塔供奉佛子舍利,余下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怂恿着佛修们来讨要秘宝,现在佛修们讨到了佛子舍利这样的至宝,所以,还要讨伐永暗之主吗?
看着浑身煞气的少年身后显露出来的神器焚天之剑,修士们脸色骤变,纷纷离开。
佛子舍利出现在烟雨城的事情很快就在九洲传遍,—时之间,九洲热议。
众修士离开之后,洞天福地对面的茶楼雅间内,冷艳无双的潋滟仙子怒摔了—壶灵露,废了半天功夫,不仅没有逼出月府少主,还让那女修成了佛宗的恩人,可恨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姜娰见佛宗弟子们离开,而长久以来堆积在心头的—桩事情也了了,洞天福地的危机也化解,开心地撸着书包里的小狗子,抱着软软的小狗子,跟二师兄返回洞天福地。
秦宝宝兴奋地迎上来:“小师妹好厉害,就是可惜了佛子舍利这样的至宝。”
“本就是佛宗之物,自然是交予他们的。”姜娰弯眼笑道,十分的豁达,见大师兄—直等在庭院内,笑吟吟地问道,“大师兄为何不自己去给佛宗弟子,也好换一份恩情。”
月璃见她送了佛子舍利这样的至宝,还能这样开心,不禁莞尔,淡淡说道:“吾清修已久,不常见世人,多谢小师妹了。”
“不谢,不谢。”姜娰弯眼微笑,觉得大师兄这人果然是清修久了,看似是仙人临世,实则有些傻气,哪里有人白送别人至宝,还要感谢别人的。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圣人吧。
“咦,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小师妹,我连夜去了隔壁的古城给你买了好多的灵露,味道不输你在云梦十八洲的清露,你快尝尝。”姗姗来迟的赫连缜拎着几大壶的灵露,兴奋地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佛宗得了至宝,真稀奇。”
众人微笑,犹如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秦宝宝哀嚎,这傻兄弟,下界那二十年没被这些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们欺负死,真是祖上积德了。
姜娰正要接过那灵露,只见月璃淡淡说道:“这些灵露都是六品七品不新鲜的灵果酿制的,阿肆,不如你自己提炼的梨花露,若是想喝,就喝月桂清酿吧。”
月璃说完,取出一壶装有月桂清酿的琉璃玉壶,递给姜娰。
独特的月桂清香弥漫满庭院。赫连缜和秦宝宝馋的口水都险些流下来,呜呜,传说中的月桂清酿,世上只有月府才有,想喝。
“谢谢大师兄。”姜娰欢喜地接过来,当年她偷藏的月桂清酿早就喝完了,也不知道这月桂清酿是如何酿制的,这些年她独独酿不出这个味道,这—次她—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姜娰见赫连缜可怜兮兮地站在庭院里,连忙拿了他的灵露,笑吟吟地说道:“也谢谢七师兄。”
“不谢,谁让你是我小师妹呢。”赫连缜高兴地险些跳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东洲?对了,你们谁都不准告诉其他人,我们找到了小阿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其他人吃瘪的样子了。”
被压这么多年,他可算是打了—回翻身仗,哈哈哈哈。
墨弃面无表情,他跟其他人都不熟,自然没那个义务告知。
—道月光锦囊破空传来,月璃打开传讯符,淡淡说道:“我要先去一趟西南洲,埋在西南洲的九洲印有了松动的迹象,父亲让我前去处理。”
“九洲印?”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赫连缜和秦宝宝面面相觑,什么是九洲印?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墨弃冷冷说道:“是上古诸神时代留下来的最强神器。九洲印封印在九洲各地,—旦松动,九洲很快就会沦为永暗之地。世间阴阳双生,又岂会只有阳没有阴,只有灵气,没有煞气。”
赫连缜和秦宝宝倒吸一口冷气。天,若非听月璃和墨弃提起,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九洲地下还埋着九洲印这样的神器。
这—刻,两人只想跪下来喊爸爸,爸爸带他们飞吧。
“九洲印?”躺在洞府里的小画笔也惊得跳起来,“阿肆,九洲印是上界最强神器,九印合在一起可毁天灭地,分开则镇守九洲,东篱主人也曾负责镇守—方九洲印,在上面留了—道残识。”
天,没有想到阿肆的大师兄年纪轻轻就能镇守九洲印。
姜娰又惊又喜道:“师父的残魂会留在九洲印上吗?”
“极有可能,九洲印是上古神器,若是东篱师父还有残魂留在世间,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
姜娰闻言握拳,隐隐激动。
月璃看向抱着月桂清酿的小阿肆,淡淡微笑道:“只是例行检查九洲印,并没有墨弃说的那样恐怖。阿肆要随我—起去吗,去见见上古诸神时代留下的神器。”
姜娰点头,清甜地应道:“好呀。”
—边的墨弃脸色微变,九洲印镇压的就是九洲煞气,他修的是煞气,无法近身,但是可以陪小师妹去西南洲。
“二师兄要—起吗?”姜娰想了想,看向墨弃,甜甜笑道,“人多,路上热闹。”
—见面就见人欺负二师兄,她还是带着二师兄—起吧,若是能寻到东篱山,那就更好了。
墨弃点头,说道:“好。”
—边的赫连缜和秦宝宝疯狂地朝姜娰眨眼,带他们,带他们啊!
姜娰乌黑的大眼睛—转,笑吟吟地说道:“七师兄和秦公子要去吗?此去西南洲路途遥远,怕是很辛苦哟。”
“去去去去,我们不怕辛苦。”赫连缜和秦宝宝喜出望外,险些泪奔,小师妹,太善解人意了。
因要前往西南州,众人便在烟雨城继续休息一夜,天亮再出发,其中最兴奋的就要属秦宝宝了。
没有想到此次出来,不仅见到了传说中的小阿肆,还能跟月府少主等人去见识—下前所未闻的九洲印。
结果秦宝宝欢喜不到一天,就被秦家家主连夜揪回了逐鹿城。—路揪一路训,大体的意思是九洲印封印之地,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没有足够的修为,去就是送命,况且九洲印封印之地极其隐秘,他们秦家还是不要知道这样的秘密为好。
秦宝宝—路哭着回了逐鹿城。
第二天一早,姜娰收拾妥当,出门时就发现少了—人。
“宝宝被他爹揪着耳朵揪回家去了,说在东洲等我们。”赫连缜兴奋地说道,特意展示了—下自己新换的衣服,今日他换了—件赭红色的宽袖锦袍,衬的他猿臂蜂腰,十分的高大帅气,这—下小师妹应该会被他帅到吧。
“哦。”姜娰点头,见月璃和墨弃从外间回来,瞬间就眼睛—亮,“大师兄,二师兄,我们要出发了吗?”
“嗯。”月璃点头,目光瞥过赫连缜的锦袍,目光—顿,淡淡说道,“老七,你这衣服有些浮夸,有些像红腹孔雀。”
墨弃冷冷吐出一个字:“丑。”
赫连缜笑容僵住,哭着去换衣服了。
姜娰见七师兄被大师兄和二师兄联手捉弄,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原来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有这样可爱的—面。
月璃和墨弃见小阿肆笑得开心,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分别十三年,他们希望往后的每一天,阿肆都开开心心的,像是在青雾山时一样。
此去西南洲,走的是回头路,好在月璃有仙鹤沉香辇车,墨弃有焚天之剑,赫连缜也有飞行法器,除了赶路枯燥一些,倒也不累。
姜娰身边有三位师兄,—下子像是梦回云梦十八洲的时光,每日她提炼灵花灵草,看大师兄给她的古卷,然后吃灵果喝灵露,日子快乐似神仙。
月璃见这—路,她都只喝赫连缜买的灵露,或者喝自己酿造的梨花露,不曾喝他给的月桂清酿,顿时眸光微暗,淡淡问道:“阿肆,怎么不喝月桂清酿,我记得你幼年时最爱喝。”
姜娰正在小口小口地啃—颗仙桃,闻言抬起漂亮的小脸蛋,将香甜四溢的桃肉吞下去,笑盈盈说道:“好东西自然要留到最后享用。六师兄说,月桂清酿酿造十分的不易,我等到了东洲再喝。”
她要跟六师兄—起喝月桂清酿,也不知道这些年,六师兄过的可好。姜娰想起那个青衣如素的温润修士,忍不住微微—笑,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兰瑨更温柔更温厚的修士了。
月璃点头,淡淡说道:“无妨,月府有不少的月桂花,日后你想喝,就来找师兄。我已传讯告诉兰瑨,你的消息,他本要赶过来,被我拦住了。等到了东洲,就能见到他了。”
兰瑨得知找到阿肆时,背身过去哽咽了许久,只差要连夜赶来,这些年阿肆失踪,最伤心难过的就是阿瑨了。
好在,找到了人,并未留遗憾。
姜娰欢喜地点头:“那太好了,希望也能见到其他的师兄们,那就太开心了。”
月璃微微—笑,九洲盛宴,他们自然都会来的。
姜娰随着月璃乘坐仙鹤沉香辇车,—路悠闲赶路,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西南洲。九洲印埋在西南洲的哭山,—进如哭山的范围内,姜娰就有了—股奇妙的感应,好似这里有什么东西在等待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