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 第77章

作者:断笳 标签: 强强 柯南 BG同人

  蜷川

  蜷川家的这座庄园占着半座山,半山又落一座别墅。往下眺望,平坦的草地向天边延展,直到视野尽头才能看见那架渺小的围墙。

  蜷川龙华夏天会到这里来避暑,秋冬之际便在这里打猎、跑马。

  即使是在狩猎中,即使手持猎|枪,她也一丝不茍地端整衣着妆发。蜷川龙华红唇黑发,眼尾挑起,浓黑眉峰紧压着眼廓自带的风情痴醉。她的脸廓骨节分明,长相却艳丽媚态,骨相和皮相的矛盾赋予她的脸庞独一无二的兽性特质。

  此刻这位年轻有为的野心家轻柔笑着,礼节周到地邀请宫纪和矢川明进屋用餐。

  “管家已经备好了餐食,两位警官不嫌弃这湿冷山林的话,能否赏脸到寒室小坐?”

  这措辞听得矢川明一激灵。

  “不用了。”宫纪的目光凝在蜷川龙华面容上,她开口,一字一句地,似是故意说给对面人听,“我们还要去关西的和歌山县走访,便不过多叨扰蜷川小姐了。”

  听到“和歌山县”时,蜷川龙华嘴角的笑容并未变动分毫,然而她下眼睑绷紧,瞳孔微缩,搭在小臂上的手指用力,陷进了披肩皮草中。

  笑容在彰显她的掌控感,身体其他部位在压制躁动的攻击性。

  “那就不打扰两位的工作了。”蜷川龙华仍然是轻轻柔柔的声音,顺着客人的意思,她朝身边的管家微微抬了抬下巴:“阿檀,为两位客人引路吧。”

  十月份的树林寒气过重,树木一半萧疏,一半枯黄,那位名叫阿檀的女管家脚步极轻,踏在枯脆的落叶上只发出一触即收的短暂窸窣声。

  宫纪和矢川明跟在后面,三个人沉默地走过山林,穿过马场,在靠近庄园雕花大门时,他们看到一个静立在前方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右臂夹着一本书,静静站在草坪喷泉边。他穿着毫不起眼的白衬衫和长裤,黑色的半长发束起,乖顺地垂在颈间。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转过身,朝阿檀小姐打过招呼,一双眼睛又看向跟在后面的两位警察。

  矢川明的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宫纪,低声对她说:“蜷川家的另一位主人。”

  蜷川康介,蜷川家的长子,蜷川龙华的弟弟。据说上一任家主看重儿子而轻视女儿,不遗余力地培养蜷川康介。但令蜷川家主失望的是,蜷川康介在商业上既无才能,也无胆魄,反而是一直不受重视的长女年纪轻轻便颇有建树,在蜷川老家主病重的时候挑起了大梁。

  蜷川康介二十三岁,一身温润谦逊的气质。他的笑就是笑,带一点安抚宽和意味,不像自己的姐姐龙华,笑语柔音都暗藏机锋。

  他向宫纪和矢川明颔首致意,柔声问:“长姐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没有冒犯到两位警官吧?”

  矢川明打量一遍这位小少爷:“不,蜷川小姐对我们很热情,甚至请我们进屋用餐。”

  “那便好。”蜷川康介松了一口气,又提起这次惊动好几个家族的案件:“竹内先生的死讯传来时,我们都非常意外。”

  他皱着眉,低低地问:“听说竹内家主断定是阿姊谋害了未婚夫?”

  矢川明眼睛一亮,记录的手蠢蠢欲动。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肃声说:“竹内家主确实这么说过。”

  “阿姊不会作出谋杀竹内先生的事,她没有任何动机。”蜷川康介的眉头皱得更深,“阿姊曾说过,和竹内先生结婚才是利益最大化的……”

  “小少爷。”

  管家阿檀冷声提醒:“家主在等候你一起用餐。”

  蜷川康介惊惶地瞥了一眼阿檀,黯黯地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回到警车,矢川明终于有机会跟宫纪讨论蜷川一家人:“这座庄园好沉默,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好不容易蜷川家的小少爷愿意多说几句话……哎,龙华小姐真的是个独|裁者。”

  宫纪系好安全带:“不过她没有撒谎。”

  蜷川龙华和竹内真嗣之间关系复杂,竹内真嗣喜欢大和抚子类型的女性,而蜷川龙华不太能看得起优柔寡断的男性。两人明明是未婚夫妻,却彼此互不待见。

  自从被父亲指婚后,竹内真嗣开始流连于花街。他拿自己的父亲毫无办法,便提前动用了“丈夫”冷暴力的权力,试图让蜷川龙华知难而退,解除婚约。

  他冷淡家族之间的联系,冷落自己的未婚妻,在游女的怀抱中寻找慰藉。近一年时间,他在欢场中醉生梦死,不与亲友联系已成常事。

  距竹内家的人报警竹内真嗣失踪,到发现竹内真嗣尸体已经过了三天。而警察经走访调查发现,从竹内真嗣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到竹内家报失踪案,却是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蜷川龙华说,她与竹内真嗣感情并不深厚,是实打实的利益联姻。虽然之前在一次商业活动中对上竹内家,竞标失败,但她也没有任何斩断两家关系的意思。

  “两位应该也听过一些有关他私生活的风言风语。未婚的小姐们对竹内真嗣的评价很不好,我却一点也不在意这些。”

  蜷川龙华那双明媚多情的上挑眼斜斜看过来,她说:“我在意的只有他的姓氏,在他出事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和‘竹内’这个家族绑在一起。”

  言下之意是,外界传闻的情杀并不成立。蜷川龙华并不在意竹内真嗣这个人,她只想和竹内真嗣背后的资产结婚。

  竹内真嗣最后的停留地是和歌山县的花见小路,一条在当地非常有名的花街。蜷川龙华确实表现得不在乎未婚夫的风月经历,却仍对“和歌山县”这个地名表现出了攻击性,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有钱人各个口风这么紧,死者是他们的儿子和未婚夫诶,不能好好配合警方工作吗?”矢川明翻找着笔记本里的信息。

  他的笔记本手掌大小,记录时能用袖口掩饰笔尖动作。旁人看他是在笔走龙蛇头也不抬地做笔录,实际上里面没几句正经话。在竹内宅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矢川警官多线程工作,一边向竹内宅的管家问讯,一边把不远处园艺师傅口中的闲言碎语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竹内宅的老管家自觉口风很紧,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落笔不停,一边扫视着周围的陈设一边不停地记录,仿佛脚底下那块嶙峋的石头都能被他看出什么秘密来。

  管家偷偷踮着脚觑向他的笔记本,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矢川明只是手腕微微动了动,管家便一个字都看不着。

  以及这个年轻人身边的女性警官,看上去年纪不大警衔却很高,会客时毫不避讳地将枪支挂在腰间。她一张脸冰冷,行动利落而庄穆,没有半点细碎的肢体动作。每当管家要面色一动想要吐出粉饰的言辞,那双冷肃的灰色眼睛就会从上而下扫视过来,寒凉的目光重重落在管家脸上。

  两个人的压迫感极强。管家只能把那些圆滑的话语咽进去,少说少错,挤牙膏一样问一句说一句。最后干脆闭口不言,额头冒着冷汗,等着家主的到来。

  矢川明由此窥见整个竹内大宅对大少爷死讯的冷漠态度。

  到了蜷川龙华这里,事情就变得格外麻烦——她选择和警察在一座用以消遣暂居的半山别墅会面。偌大的庄园里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全是远离消息中心的边缘人物,还都以一副沉默样子示人。

  矢川明长长叹一口气:“独|裁者凡事都喜欢都遮遮掩掩,让手底下的人失去八卦的快乐……比如那个小少爷,他本来能多透露一点消息的。”

  他乐于向宫纪分享这些小道消息和边缘人物的闲言碎语,宫纪总是能辨认出这些流言蜚语的真假。在前去和歌山县的路上,他兴致勃勃地开启新话题:“对了宫警视,你知道为什么蜷川家的一对儿女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吗?”

  宫纪正在开车,闲来无事接上矢川明的话:“据说是和他们父亲的教育方法有关?”

  蜷川老家主在世时,家族产业一度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他脾气暴躁,待人严苛,极为爱重自己面子,随着年纪渐长,病痛袭身,他的自尊心反而强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坊间流传,一次商业晚宴上,举办宴会的那位女士见蜷川老家主衣服过大,以为这位老人出门着急,来不及注重着装,便好心提醒他二楼的客房可以换衣。结果蜷川老家主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让那位和自家有商业合作的女士下不了台阶。

  “你知道他为什么穿不合身的衣服吗?”

  再度回想起这则传闻,矢川明仍然会对人类的奇特心理感到疑惑,“因为随着年纪渐大,身体会逐渐萎缩,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连辞退了好几个提议为他修改尺寸的裁缝。下面的人又怕这人发疯,就一直按照往常的尺寸制衣。”

  “神经病吧!”矢川明评价,“谁愿意和这种人相处啊?”

  然而神经病的蜷川老家主喜欢对儿子言传身教。蜷川康介小心翼翼地和神经质的父亲相处,朝夕活在父权的压迫下,反而养成了软弱柔和的性格。

  “我也听到过这方面的传闻。”宫纪说,“据说龙华小姐十五岁之前一直被养在庄园里,很少露面。她从小接受“新娘教育”,反而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想把所有铺垫全部打完,让嫌疑人全都出场,但没有成功,甚至没能进下一个地图。

第79章

  花见

  和歌山县位于关西一带,距离濑户内海最近的港埠车程大约十几分钟。和歌山县的上野山下有一片小小的居民聚集点,这里收留流离失所之人,落座年份不超过十五年的连排的木质町屋。

  人们把这里称呼为鸣园。

  鸣园位于和歌山县的东北部,花见小路是鸣园的主干道。因为建在山脚下,花见小路呈坡形,两道是挤挤挨挨的木质连栋町屋,每家町屋门口都有一架光照烨烨的街灯。

  宫纪和矢川明抵达花见小路时是午后。小阳春时节,太阳光暖融融地晕进来,顺着这条美丽的斜坡倾淌。

  数据显示,竹内真嗣生前最后一段时光常去一家叫做“梢风屋”的町屋。他仰慕里边一位叫“今紫”的艺伎,便频繁地预约今紫小姐的时间,去她那里听曲看舞。

  传闻今紫小姐在一个多月前上吊自杀,随后竹内真嗣不知所踪,直到昨天,警察在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关西鸣园和京都邸园两处,都是寻欢赏艺的场所,但两地的风情大不相同。京都邸园的氛围和艺人们冷静克制,含蓄谨慎,给人的感受如来自云端的料峭风。

  鸣园则有一直以来关西传承的那种热情豪放意味,此时的花见小路看上去乱糟糟的,消瘦的人和零散华重的衣服急匆匆晃来晃去,入目尽是活泼的衣香鬓影。

  梢风屋落座在花见小路北边,由一位名叫绘椿的夫人管理。绘椿夫人只培养正统的艺伎,所以这座町屋只有寥寥几个人。

  今紫死后,除了绘椿夫人,这座町屋内只剩一位叫做今枝的艺伎,以及两位还在努力修习中的舞伎。

  “绘梨,快一点,大家都走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手微微提着衣裾,一手掀着大门口一个印着“椿”字的靛青布帘,俯颈探身。

  “要是有客人来,我们就不能去后山游玩啦。”

  年轻女孩和服背后扎着乳白底色的红梅腰带。她的腰带结扎得潦草,结带松松垮垮,垂落在后边的悬带一长一短,长的那一端快要垂在地上。

  她的和服真的很漂亮,玄色底面绣染白色玉兰花,宽大的乳白腰带上绽放红梅,委垂的领口下是雪白的后颈,花苞一样的脊骨上覆盖着莹润的皮肉。

  漂亮得像艺术品,但是悬带较长的那一端垂落,快要沾到地上的灰尘。

  宫纪和矢川明走路时脚步很轻,以至于两人到了梢风屋门口,站在女孩子身后,这位小小姐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仍探身屋内,催促里边的人。

  宫纪垂眼盯着那条一长一短的腰带,强迫症发作,手指收紧又放开,心口像是有蚂蚁爬行。

  最终她忍无可忍,上前轻轻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小小姐,你腰带……”

  “啊!”

  那位小小姐站直了身体,惊慌地回头,那条长裾彻底地扫在了地上。

  宫纪的手悬停在她肩膀上边,被她的叫声吓到,进退两难。

  这个女孩子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突然转头朝屋内大叫:“绘梨,不用出来了!都怪你,客人来了。”

  屋里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绘叶一手拖着和服的下摆急匆匆跑出来。她掀开靛青色布帘的时候,还着急地将手里的珊瑚簪子插入乌黑的发髻中。

  “明明是你说要午睡的!不然也不会等大家都走了,我们才知道消息。”

  那位叫绘梨的女孩子大抵性格温润一些,和同伴争锋相对的话语都轻轻柔柔的。

  她年纪和站在门外的同伴差不多大,好不容易整理好着装,却只能忽地停在两位客人面前,低垂下眼睛,不知道做什么好。

  看样子,是两个稚拙到无法代替年长者支撑起门面的年轻女孩。

  街上不断有美丽的女子走过,这些人都显着高兴的情态,目不斜视地赶往后山。

  绘梨和绘叶都期盼地看向跑去后山的人群,望眼欲穿。

  踢踢踏踏的声音和欢声笑语不断涌过去,矢川明好奇地朝那群人看了一眼,问:“你们都要去做什么啊?”

  活泼一点的女孩子叫绘叶,此时终于有机会和面前两位客人搭话。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带着一点向往和期盼。

  “后山神社的八重樱反花了!”

  她的黑色眼瞳发亮,“不只是八重樱,棣棠花、杜鹃花啊都反季开花了,虽然只有零星几朵,但也是这几年让人高兴的罕见事情。”

  “所以大家都去后山观花,听说八重樱反花能为人带来好运。”

  绘梨接上话,“你们是为今枝来的么?今枝去后山赏花了,所以……”

  翻过上野山,就能抵达神社,而抵达神社只要不到十分钟。

  她格外希望两位客人能换一家町屋,放她们两个去后山赏花许愿。

  绘梨和绘叶两个小姑娘抬着素净的脸庞,期期艾艾地看着宫纪和矢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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