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骄 第155章

作者:蓬莱客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将还压着自己的男人从身上推了下去,找到床头灯,开灯,坐了起来,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真的,疑虑不止是今天晚上。

  从他去了趟关西之后,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本也无妨,并不是说,两人私下相对时,她非要做点什么才好,而是分明已经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她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在一起的那头三天里,他不知餍足,时时刻刻都要缠着她的,现在却突然化身成了正人君子。

  前些天也就算了,但明天,他都要走了,她也主动相邀,他竟还拒绝了她。

  她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贺汉渚望着她审视着自己的一双眼眸,心里煎熬万分。

  那夜在江船里私见郑龙王,对方开口,一提及她,贺汉渚就猜到了他们的关系。

  倘若不是父亲,何来的立场,何来的眷眷之情,会和自己去谈那样的事?

  但显然,因为某些不能明言的原因,郑龙王无意和她相认。

  而且,据贺汉渚早前从庄阗申那里听来的消息,她本人似乎和她母亲叶云锦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至于原因,贺汉渚猜测,不排除和外面流传的她母亲与郑龙王的传言有关。

  他若直接说出自己曾去见过郑龙王,还和对方有过那样的一段往来,恐怕有些冒昧。

  他不想因此惹引出她和郑龙王或者叶云锦之间的更多的误会和不快。

  贺汉渚想推搪过去,微笑道:“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苏雪至打断了他的话。

  “你从关西回来后,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先是说要和我分开一段时间,现在你又……”

  冷淡得令她简直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盯着他,问。

  贺汉渚立刻摇头。

  苏雪至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他喜欢她,这一点,她当然不会怀疑。

  “那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上次去关西,身上哪里受了伤?”

  她神色变得严峻,看了眼他身上的某处部位。

  她是医生。排除了别的可能,剩下,就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贺汉渚一愣,等明白了她的所指,哭笑不得,轻轻咳了一声,侧了侧身。

  “怎么可能!我好得很!”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她松了口气,继续咄咄逼人。

  贺汉渚是真心想替郑龙王隐瞒的。但对着这样紧逼的她,他实在是无力招架。

  不说出实情,自己这里先就没法过关。

  郑龙王那里……真的不是他不仗义……对不住了。

  贺汉渚无可奈何,只好向她讲了自己当时去见郑龙王、郑龙王对他提出要求,以及后来他去信向对方许诺的事。

  苏雪至诧异不已。

  没想到他去了一趟关西,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难怪他当时回来后,心事重重,摇摆不定。

  等两人和好了,在自己的面前,他又变得这么克制。

  原来一切竟和郑龙王有关!

  难道这位来历复杂的江湖人物郑龙王,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想了起来,她刚来的时候,那日出发去往天城,在叙府的码头,和对方偶遇。

  当时的一幕,她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禁出起了神。

  贺汉渚见她半晌不说话,心里有点不安,观察着她的神色,解释:“雪至,关西的事,郑龙王他帮了我的大忙。你千万不要多想,无论如何,他是出于对你的关爱,这才会对我提了那些要求……”

  “你回复他,说你取我,不要他的窖藏?”

  苏雪至回过神,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贺汉渚点头。

  “你还向他许诺,未得我母亲的许婚,你会对我守礼?”

  贺汉渚再次点头。无声叹气。

  苏雪至端详他,见他靠在床头上,神色纠结。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干得不错!要不要奖励?”

  贺汉渚一愣。

  她靠了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随即探身过去,关了灯。

  夜雨潇潇,营房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贺汉渚感到一只手抚着他的喉结,片刻后,那手解了他领口下的几颗衣扣,接着,探进了他的衣领里。

  她的唇也贴到了他的耳边,低低地说着令他无法自持的魅惑之语:“贺司令,既然你的伤还没好,你躺着,不用动,我来……”

  贺汉渚闷哼了一声,随即苦笑,闭着眼睛,咬牙,“苏小姐……你是故意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

  苏雪至咬了咬他滚动着的喉结,低声地笑:“你说呢……你若真的不要,我也不勉强……”

  闪电如同一支疯狂的铁笔,用它的光和电,肆意地撕扯着旷野里的漆黑天幕。

  王庭芝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这个晚上,他生怕被发现,不敢靠近,起初远远地跟着,跟到了他的学校,接着,看见他们又往马场的方向去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曾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不要再跟下去了。他对自己说道。

  那个曾用无情的言语,骂醒自己,说出过“我们和他不是同路人”的这样的话的四哥,和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他怎么能怀疑这个?

  他停了下来,徘徊许久,几次想要回头,然而,终究还是没能压制得下心底的冲动,最后还是找了过去。

  当他找到马场的时候,天已落雨,他看见他在骑马,四哥静静地等在一旁,他纵马回来,抽了四哥一鞭子――

  那是情人之间的带着调情意味的鞭笞。他看得出来。

  接着,他就被四哥拽下了马,他们在雨中,亲吻在了一起……

  王庭芝不愿再看了。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便如同他悄无声息地来。

  雨越下越大,他很快就被淋得浑身湿透,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漆黑的旷野地里,不辨方向,连走到一个坑边也没觉察,脚下踏空,一头栽了进去。

  他在肮脏的,泛着臭气的水坑里挣扎了片刻,喝了几口泥水,最后,手胡乱抓住了一丛芦草,这才爬了出来。

  他感到筋疲力尽,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闭着眼,任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反复地想着四哥从前曾教训过自己的那些话,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他依然还是不愿相信。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眼……

  或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让自己不要去接近,转个身,他却……

  不不,四哥和他,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关系!

  不可能的!

  四哥绝对不会是这样欺骗自己的人。

  伴着心里生出来的这个念头,王庭芝忽然感到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去找他的表哥叶贤齐,问问就清楚了。

  他们不可能是这样的关系。

  王庭芝爬了起来,抹去脸上的雨水,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朝着城里的方向,疾冲而去。

  今晚是周末,叶贤齐本以为表妹会回来的,有点心事,想找她商量。没想到她不回,他便一个人仰在屋里的床上,怏怏地想着心事,到了晚上十点多,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烦意乱,反正也睡不着觉,就打算去警棚过夜,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有人拍门,还以为是表妹,急忙跑了出去。

  “王公子?怎么是你?”

  叶贤齐将不速之客让进自己的屋,见王庭芝脸孔青白,浑身上下湿透,淋得像只落汤鸡,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嘴也破了,模样狼狈不堪,心里吃惊不已,忙着要给他找干毛巾擦头脸,却不料王庭芝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双目通红,直勾勾地看了过来:“你的表弟和我四哥,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叶贤齐感到他的手冰冷,没半点活气似的,力道却又奇大无比,攥得自己生疼,哎呦一声,甩开。

  “你四哥?贺汉渚?有什么关系?不就表舅和表外甥吗?我说,外头这么大雨,王公子您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问我这个……”

  “咕咚”一声,王庭芝忽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叶贤齐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脑门,感觉有点烫手,靠近,闻到他的呼吸里隐隐有股酒味,又见他闭着眼睛,应是昏了过去。

  王家公子今晚上这是怎么了,叶贤齐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见他一动不动,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算有几分交情了,怕他出事,记得表妹房间里有个医箱,里头仿佛有种能刺激人精神的醋酸,急忙拿了她放在自己这里的钥匙,打开隔壁那扇平日锁着的门,取来医箱,找到醋酸,拔了塞子,凑过去,让他嗅。

  王庭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叶贤齐松了口气,赶紧把人从地上弄了起来,扶他坐到椅子里。

  王庭芝低低地道了句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要朝外去。

  叶贤齐哪敢就这么让他走掉,把人按了回去,让他等着,说自己去给他叫辆东洋车拉他回去,说完匆匆跑了出去。

  王庭芝苍白着脸,脑袋靠在墙上,耷拉着脖颈,视线落到桌上的那只医箱上。